《好好的竹马怎么坏掉了》响铃卷卷

3、篮球

　　景砚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扶着门框直喘气。白墨询利落地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眼前一亮——室内装修得简约舒适，米白色的墙面，深木色地板，与老旧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重新装修了？”景砚有些惊讶。

　　“嗯，我妈说既然要住三年，就得弄得舒服点。”白墨询顺手从鞋柜拿出两双拖鞋。

　　客厅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浅灰色布艺沙发前铺着米色地毯，阳台的绿植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你的房间在这边。”白墨询推开一扇白色的门。

　　景砚跟着白墨询走进卧室，房间朝南，阳光正好洒在书桌上。墙上挂着简约的装饰画，床单是清爽的灰白条纹。

　　“这视野也太好了。”他忍不住走到窗边，远处篮球场上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打球，更远处是学校红色的跑道和绿茵场。

　　白墨询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惊喜的样子，眼里带着笑意：“怎么样，还行吗？爬六楼不算太亏吧？”

　　段雅含也走进来，满意地点点头：“真不错。”

　　“早上阿姨已经来打扫过了，日常用品也准备了一套，不过这是老户型，只有一个洗手间，只能委屈你和我共用了。”白墨询说着往客厅走去，“段姨，您喝点什么？”

　　“别忙了，”段雅含笑着摆手，“你妈刚才发消息说带了奶茶，应该快到了。”

　　正说着，门铃响起。白墨询快步走去开门，何玫爽朗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我们到啦！”白知羽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笑容和煦。

　　“今天多包点饺子，”何玫一边换鞋一边说，“冻在冰箱里，两个孩子晚上学习饿了随时能煮。”她将手里的奶茶递给段雅含，眨眨眼，“还是你爱的那家奶绿三分糖。”

　　接着她把剩下的两杯递给白墨询，语气轻快：“儿子，让小砚先挑他喜欢的口味，剩下那杯归你。”

　　“啧，亲儿子待遇。”白墨询故作委屈地挑眉，低头看了眼标签——芋泥波波七分糖，羽衣甘蓝无糖。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杯芋泥波波递到景砚面前“喏，你爱的超甜奶茶。”

　　景砚凑近看了眼杯贴，确实是他偏爱的甜口。他接过奶茶，插上吸管抿了一口，香甜的芋泥瞬间在舌尖化开。

　　“还是这么爱吃甜的。”白墨询看着他满足的表情，忍不住轻笑，自己拿起那杯羽衣甘蓝无糖，“我就勉为其难喝这个吧。”

　　厨房里渐渐热闹起来。何玫利落地系上碎花围裙，在料理台前开始和面，段雅含站在水槽边仔细冲洗着韭菜，水声潺潺，白知羽专注地处理着鲜嫩的虾仁。两位母亲挨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同时笑出声来，眉眼间尽是柔和。

　　“你们两个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何玫忽然转过头，对着正并肩站在厨房门口喝奶茶的少年们挥了挥手，“出去玩去，等饺子包好了叫你们。”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景砚咬着吸管，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们……现在讲到哪儿了？”

　　白墨询侧过身来看他：“高三已经不学新知识点了。”见景砚眉头微蹙，便察觉不对，“怎么？你们还没学完？”

　　“不是，”景砚轻轻晃着手里的奶茶杯，“我之前在网上查过，我们的教材版本不同，你们高二教材上有些知识点我们没学过。”

　　白墨询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了。他没想到景砚回来后还要面对这样的困难。“明天开学就直接开始一轮复习，”他的声音沉了几分，“进度会很快。”

　　景砚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芋泥，一时沉默。

　　他一直都是优等生，考试最差也不会跌出年级前三。可如今面对完全不同的教学体系和缺失的知识点，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短短一年时间，他真的能追赶上这差距，重新在高考中发挥自己原来的水平吗？

　　白墨询忽然扬起声调，语气轻松：“安啦！”他伸手拍了拍景砚的肩，“没必要愁眉苦脸的，我一会儿把我高一高二的笔记都找出来给你。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虽然没你那么学霸，但也还算马马虎虎啦。”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景砚心里一动。他太了解之前的白墨询了——这个从小到大都被老师评价为“聪明但不求上进”的家伙，明明一点就透，却从不肯在学业上多下功夫，成绩永远维持在不上不下的中上游水平。那时景砚还为此生气过，觉得白墨询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你现在成绩怎么样？”景砚忍不住笑了，“我记得初二的时候，你还天天要抄我的作业。”

　　白墨询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虽然比不上你的次次年级第一，但现在也都在年级前五十晃悠了。”

　　景砚微微一怔。他做过功课，知道这所即将入读的高中是全市闻名的重点中学。对比过两校的升学率，这里的重本率和本科率甚至比他之前的学校还要高出一截。按照这个标准换算，白墨询现在的成绩，放在他原来的学校至少能排进前十。

　　“可以啊，”景砚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看来这几年，你偷偷用功了。”

　　白墨询笑着接住他的动作，眼神里闪着光：“总不能一直当个学渣，不然怎么敢让你问我？”

　　他说着便起身往卧室走去，准备给景砚拿笔记。但在书桌前翻找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根本没有做笔记的习惯。课本干净得像新发的，偶尔有几页潦草的只言片语，连他自己现在都看不懂当时写了什么。习题册倒是做了不少，但上面只有孤零零的答案，解题过程一概全无。

　　白墨询第一次对自己的学习方式产生了怀疑。

　　他迅速摸出手机，在微信聊天里找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墨白：路神，高一高二的笔记求借。」

　　路燃，那个从高一就稳坐年级第一的学神，几乎是秒回。

　　「火火：？」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火火：被盗号了？」

　　白墨询无奈地勾起嘴角，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墨白：帮朋友要的，急用。」

　　路燃回得干脆：「火火：行，明天带给你。不过什么朋友？」

　　「墨白：明天跟你说。」

　　他按下发送键，将手机放回口袋。

　　他若无其事地走回客厅，看见景砚正望着窗外的篮球场出神。阳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微微颤动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笔记好像放在学校没带回来，”白墨询语气轻松地在景砚身边坐下，“我明天去教室找找，找到了给你。”

　　“好啊，不急。”景砚的视线仍追随着窗外篮球场上跃动的身影。

　　“想打球吗？”白墨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好久没打了。”"景砚语气里带着怀念，“你看那个6号，三分很准。”

　　“是吗？”白墨询眯起眼睛，“我只看见他刚刚投了个三不沾。”

　　景砚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是，白墨询的三分最准了。”

　　这句话瞬间将两人拉回到初中时光。那时他们同在篮球校队，白墨询在三分线外跃起投篮，景砚在篮下卡位争抢。每次投进漂亮的三分球，白墨询总会第一时间看向景砚，而景砚永远会给他一个赞许的笑容，说出这句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夸奖。

　　“白墨询，你三分真准！”

　　厨房里飘来饺子的香气，何玫的声音传来：“孩子们，准备吃饭了！”

　　白墨询站起身，朝景砚伸出手：“走吧，先填饱肚子。等会儿要是还早，去球场活动活动？”

　　景砚握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好啊，让我看看你的三分还像不像当年那么准。”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晶莹剔透的皮儿隐约透出内馅的色泽。何玫正端着最后一盘饺子从厨房出来，笑着招呼：“快来，趁热吃。”

　　五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段雅含和何玫都不停地给景砚夹饺子，很快他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白墨询见状，悄悄把自己碗里的饺子也拨了几个过去，被景砚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

　　“够了够了，”景砚哭笑不得地护住碗，“真吃不下了。”

　　饭后，大人们收拾着餐桌，两个少年满足地靠在椅背上。何玫擦着手提议：“待会儿一起去商场给你们买几件新衣服吧？”

　　白墨询和景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头。

　　“你们去逛吧，”白墨询拍拍自己微胀的肚子，“我们得去消消食。”

　　景砚也笑着接口：“你们好好逛街，不用惦记我们。正好我们约了要去打球。”

　　段雅含看着两个孩子默契的样子，欣慰地点头：“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别运动太猛，刚吃完饭。”

　　白墨询从储物间翻出落了些灰的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橘色的球体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旋转。“走吧，”他朝景砚扬了扬下巴，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检验下你的篮板技术退步没有。”

　　夕阳渐沉，天边最后一道金光被墨蓝吞没，球场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

　　他们打了三个小时，期间不断有陌生的学生加入，又有人离开。奇妙的是，无论怎么重新分队，白墨询和景砚始终在同一队。那些刻在肌肉记忆里的配合从未生疏——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依然能打出精妙的挡拆配合。

　　白墨询在三分线外接到景砚的传球，跃起，出手。篮球划出完美的弧线，应声入网。

　　场边响起几声喝彩。景砚站在篮下，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时的球场。只是现在，白墨询投进三分后没有再第一时间望向他，那双曾经总是亮晶晶等待夸奖的眼睛，此刻只是平静地望着篮筐，然后迅速回防。

　　而那句到了嘴边的“白墨询，你三分真准！”在景砚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个无声的微笑，随着汗水蒸发在夏夜的微风里。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汗水在夏夜里慢慢蒸发。白墨询拍着球停下脚步：“行了不打了，明天要开学，还是省点力气。”

　　景砚望着不远处那栋没有电梯的六层公寓楼，绝望地叹了口气。刚才在球场上的畅快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那漫长楼梯的深深恐惧。

　　“走吧，”白墨询笑着拍着球，“150级台阶，咬咬牙就上去了。”

　　景砚每上一层都要在楼梯拐角喘口气。白墨询倒是一脸轻松，还故意在他前面两级台阶倒着走：“加油啊，这才四楼。”

　　好不容易爬到六楼，景砚整个人瘫在门框上，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白墨询利落地开门开灯，把篮球扔进玄关的收纳筐，看了眼手机：“你先洗吧，我妈发消息说他们在商场吃日料，等我们过去。”

　　“让我再爬一次六楼……”景砚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往卧室走，拿出换洗衣物，“我宁愿饿死。”

　　白墨询看着他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我让他们给我们打包回来。”他低头快速打字，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带笑的脸上。

　　景砚在浴室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出来时发现客厅空无一人。

　　“白墨询？”

　　没有回应。

　　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点开手机，第一次打开了白墨询的微信对话框。

　　「XP：去哪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纯白色的头像和这个昵称上——和白墨询从小学用到现在的□□账号一模一样。点开朋友圈，只有一条横线，显示着“三天可见”。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白墨询提着两大袋外卖推门而入，袋子里飘出诱人的香气。

　　“洗完了？”白墨询把袋子放到玄关的柜子上，“他们送到楼下就跑了，都不想爬六楼，只能我自己下去拿了。”

　　他边说边换鞋，额头上还带着薄汗。食物香气从袋子里飘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你先吃，我去冲个澡。”白墨询把外卖往景砚手里一塞，转身就往浴室走。

　　他习惯性地抬手抓住T恤下摆想要脱掉，动作却突然顿住。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举起的双手缓缓放下，汗湿的衣摆又落回了腰间。

　　浴室门被轻轻带上，留下景砚站在原地。水声淅淅沥沥地响起，景砚拎着袋子去厨房找合适的餐具。

　　等白墨询迅速地冲洗完出来后，看到餐桌上是摆在餐具里整整齐齐的日料——烤得恰到好处的鳗鱼饭，金黄酥脆的天妇罗，均匀切片的玉子烧……显然是家长们特意考虑了两个孩子都不吃生食的口味。

　　没有长辈在场，两个刚刚打完球、消耗量极大的少年风卷残云般解决了整桌食物。

　　餐盘很快见了底，连配菜的腌姜片都被吃得一干二净。景砚靠在椅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白墨询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未读的消息提示，挑眉问道：“你给我发消息了？”

　　“对啊，洗完澡找不到人，还以为你失踪了。”景砚也走过来，指了指餐桌，“不用收吗？”

　　“不用，阿姨明早来做饭时会整理。”白墨询点开微信，将景砚的名片界面举到他面前，“上次加好友时就想问了，XP是什么意思？”

　　“经验。”景砚自然地答道。

　　白墨询“哦”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望：“这样啊。”

　　“不然呢？”景砚疑惑地看向他。

　　“我还以为……”白墨询拖长了语调，“你现在这么浪，连性癖都能拿来做网名了。”

　　景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无语道：“你脑子现在都在想什么？”

　　“开个玩笑。”白墨询眼角还带着笑意，“明早要开始痛不欲生的高三生活了，早上7点到校，6点半起床吃饭，能受得了了吗？”

　　“我们那里5点半早自习。”景砚轻描淡写地回道。

　　“打扰了。”白墨询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那就早点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