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寒》下雨天犯困

36、一场寒

　　要说张朴韫究竟是怎么喜欢上唐排的，连穆珲都觉得奇怪。
　　他开学见唐排时，也没有和唐排太多交集。
　　倒是蔡偲珮，她性子好，和四面八方都玩得来。
　　所以暗恋这种事也不在少数。
　　孩子都在情窦初开的日子里，有人喜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倒是谁和谁谈恋爱了，比较吸引蔡偲珮。
　　蔡偲珮每天拉着唐排聊每个人，聊天，聊地，她不一定需要唐排的回应，就是觉得唐排不怎么和别人交流，一定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说得这些事。
　　唐排没有跟别人不熟就八卦的习惯，所以从始至终，她遇上什么事，都会先找蔡偲珮聊。
　　因为她们的关系，一般想和蔡偲珮谈恋爱的人，也都会顺带讨好一下唐排，可惜，唐排压根不接这茬，高中时期的她整个人都有些过于封闭，只要不是四周认识的，她根本不会搭理，包括这种示好的最终目的不是她。
　　“唐排，帮帮我，把这封情书送给蔡偲珮吧。”
　　不知道蔡偲珮怎么想的，自从她大肆宣扬自己的恋爱观是要从手写的情书开始以后，唐排就从四面八方“收集”情书了。
　　唐排明白她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蔡偲珮说这句话只是给穆珲说的，又不是其他人。
　　所以，唐排其实不想为了这些事浪费心神，“你，亲手交给她，或许会更有诚意。”
　　她委婉地表达自己不愿意转交的意愿。
　　有些人听到，会直接找蔡偲珮，有些人听到，也会自己收回去，可是有些人坚持让唐排转交。
　　张朴韫偶然看到过一次，站定在远处，心里想到刚开学时，他就认出唐排就是他小时候见到的“小骗子医生”，本来不想帮她，可是看到两个人推搡，情书在中间蹂躏，他走上前，陈述事实：“她说她不想帮你转交。”
　　张朴韫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说实话，也不至于有什么威胁啊，生气之类的情绪，结果对面的人看他一眼，就像逃跑一样快步离开了，他挠挠头，看向唐排。
　　“谢谢你。”唐排低眉顺眼地对他说，随后唐排也转身离开了。
　　张朴韫看向唐排同样迅速离开的身影，总感觉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唐排不愿意搭理那些给蔡偲珮送“情书”的人，不代表她就愿意搭理学校里流言四起的张朴韫。
　　因为这件事，就不怎么会有缠着唐排送情书的人了。
　　后来，蔡偲珮又兴起，和唐排“挑拣”她那几个追求者。
　　不过就是评价，多数都是蔡偲珮在说，唐排偶尔还在思索蔡偲珮口中的人长什么样，便又听到另一个人，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
　　话是一个人说的，但聊天是两个人聊的。
　　蔡偲珮的家境不错，又加上追求的人很多，所以有些人就对唐排起了报复心。
　　真正的“霸凌”不是身体，而是语言。
　　有人找了一个长得不好，个子不高，家境也不好，学习不怎么样，反正各种地方都不是很好的人向唐排当众表白。
　　其实无论这个表白的人是否真心，他的品行为他的举动增添了不少难堪，也让唐排成了人群间谈论的对象。
　　张朴韫当时不知道这件事，但事情结束后，听说了。
　　听他们说唐排如同一个木头一样，看了看男生手中的花，抬眼告诉他，“不好意思，恩……记得把花放花瓶里，它还是很鲜艳的。”
　　张朴韫听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嘴角一勾，心里也没多想什么。
　　他以为那人的表白是真的，而唐排的拒绝也不过是平常。
　　后来，张朴韫路过那人和复仇者的交谈，眼神冷冽，把要背回家的书包放在旁边，快走两步，冲上去就是一拳，他这个人确实情绪不大，那是因为他把该发得火，该不开心的事都当场解决，所以没必要再事后后悔。
　　和复仇者扭打在一起，表白的人看到两个人，落荒而逃。
　　不过他这个人，落荒而逃竟然还不够，他叫了老师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就是他们在打架！”
　　还没打过瘾的张朴韫站在老师的办公室里不悦，虽然整场下来，他占在上风，但他也受了一两拳，脖子上还有抓痕。
　　老师一脸怒气坐在他们面前，“你们同学之间都是这么相处的？”
　　张朴韫不想多说废话，打架就是打架了，也不需要狡辩什么，他对身边的人说，“我们的事先放一放，那个人告老师，你不是喜欢报仇吗？这件事怎么算？”
　　旁边的人震惊地看着他，老师还在身边，怎么谈这种事。
　　可是顶着老师的眼神和刚刚揍了自己的张朴韫的眼神威压下，他确实痛恨那个告状的人了，“我会找机会的。”
　　坐在他们面前的老师瞪大了眼睛，听两个人一个说得比一个离谱，但又拿他们没办法，这个学校的孩子哪里是她一个老师能惹得起的，尤其是这个张朴韫，听说是什么董事会张总的儿子，她一想到这种事，心里就烦，打发两个人：“你们！不准再打架！也不准找别人打架！一人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报复人的方法有很多，老师当时也就是以为孩子之间互相打打架而已，所以嘱咐他们不准再打架。
　　实际上，张朴韫出了门就洋洋洒洒地说，“算了，你的报复办法太幼稚了，我让我爸给他办退学。”
　　身旁的人一听就有些着急，“你瞧不起谁呢？我也能让我爸给他办退学。”
　　后面的话，张朴韫根本没在乎，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比谁都懂得拿捏这种人的性子，所以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好小小耍了一下心机。
　　张朴韫回去拿包，看到唐排站在旁边，手上拿着药膏。
　　他走过去，看着她。
　　唐排本来等得都有些昏昏欲睡，站着也眯上了眼，直到感受到有人向自己压下来，睁开眼便看到张朴韫的脸贴近自己。
　　她惊醒，把药膏递过去，“给你，擦擦伤。”
　　说完，唐排就想离开了。
　　张朴韫本来只以为她是给自己送药膏的，但仔细一想，唐排就算知道自己打架了，为什么要给自己送药膏？
　　他拉住唐排的手腕，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你给我涂，后面看不到。”
　　想起，她小时候给自己贴创可贴，又跟了一句，“谢谢唐医生。”
　　唐排看了看他指得后面脖颈，反手拉着他坐在走两步的石墩上，把药膏拆开，给他涂。
　　张朴韫把想说的话问她，“你都知道他们的事？”
　　没头没尾的话反倒让唐排明白他究竟在说什么。
　　“嗯，知道。”
　　“那你当初还给那个人解围？”张朴韫问她。
　　只感觉自己的伤口被人按住得疼，他皱了皱眉，接上一句，“有点疼。”
　　唐排呢喃，“我还以为会很痛呢。”
　　张朴韫听到她的话，笑，“你不报复他们，报复我？”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记住，自己的疼是自己的，别人的疼是别人的，以后别管这些事，你如果每次遇到这种事都管的话，那岂不是天天要打架？”
　　“我也就遇到今天一次。”
　　“遇到了也别管。”
　　“那你平白受别人欺负？”
　　“他们没有欺负我，那些报复只会让别人以为我有一个不怎么样的追求者，可是无论他喜不喜欢我，这种追求者的出现，都不是我的问题，而靠这种追求者来评价我的人，更不是我的不对，而是他们思想的狭隘。”
　　“你想得倒是开。”张朴韫转头看她。
　　唐排和他对视上，又骗他，“因为我是医生，不仅会医外伤，还会治内伤。”
　　张朴韫问她，“你真想当医生吗？”
　　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期待。
　　“假的。”唐排走两步，将手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往校门口走去。
　　张朴韫想追上，又想起自己的书包还在后面，捡起书包后，看到渐行渐远的背影，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不是滋味，一种平白无故的生气，好像是为唐排不愿意当医生而生气，也好像是为唐排对自己受到的伤害满不在乎而生气，反正几乎不怎么情绪波澜的他感受到怒火在燃烧，可是又无从发泄。
　　这时候，打扫完卫生的王题走过来，“朴韫，你看什么呢？”
　　张朴韫眼神一瞥，领着他，“走，我们去球场，想打什么球？”
　　王题看看他，“台球怎么样？我好久没玩了，手痒痒。”
　　这种学校附近没有台球厅，之前上学的时候，王题就总拉着张朴韫和顾晓晓去台球厅玩，要说启蒙，还是王题启蒙了张朴韫的台球技能，没想到张朴韫打得比他还好，不过有些时候，张朴韫都会念着“师徒”之情让一让王题。
　　而今天，他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自然不会谦让，王题看着新一局一扫而空的球台，瞪大眼睛对张朴韫说：“我不跟你玩了，你以前都在跟我‘扮猪吃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