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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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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回来了!”温禾走到志愿台,就听到章笑笑和罗威爽朗的声音传来。
温禾并不觉得意外。
“你们还在这里呢。”
“可不是嘛,我们俩刚刚在进行一场伟大的辩论。”章笑笑对他说。
“少来,伟大的辩论,我还‘崇高’的辩论呢!”
温禾慢慢走过来,他早已习惯了这俩E人,笑点特别低,泪点也特别低。
他站在他俩身边,没过多久就弄清了他俩到底在吵些什么。
无非是文科生理科生男生谁更好的争论。准确来说,是罗威和理科生谁更好的争论。
“我可没说文科男生不好,温大才子就很好啊。
文科男生心思细腻,有文采,温润如玉;
理科男生严谨务实,有逻辑,沉稳如磐。”
“你还对仗工整起来咯。”
“我说的没错啊,才不像某些人……对吧罗威。”
……
温禾看着两个人就这样没心没肺地闹着。
章笑笑说的理科生,或许真的是那样,但也不全对。或许秦越是那样的。
“温禾,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嗯,”他微微点了点头,“同学。”
“同学?他,复读了一年?”
“哦,对,”温禾本来想纠正她,秦越不是复读,而是休学了一年。但他又想,像秦越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别人知道他的这么一段往事呢。
“这哥们心理素质强,复读的都是勇士。”罗威点评着。
“别别,少提这两个字,心脏受不了。”章笑笑重重拍了他一下。
“哎呦,”罗威叫了一声,虽然这一下子不重,但也不轻。
“你们同学多久了。”章笑笑问他
“从初二的时候开始,大约,四年。”
“唔,这么久,但说实话,看你们刚才那反应,还以为根本不认识呢。”
温禾坐下来,“我们,其实原来关系挺好的,学习成绩差不多,还挺有的聊。”
“你同学蛮帅的,把他微信推我一下呗。”章笑笑不顾罗威嫌弃的眼神,大大咧咧地对他说。
“我没他微信,连手机号也没有。”
“他上了大学才有的手机号和微信,还没跟我说呢。”
“啊?”章笑笑有些不可思议
“对呀,我们当时学校管得严,一周就只放一个晚上的假,”他一边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平时在学校也不用手机的。”
毕竟是在经济不算发达,但教育又很卷的大省,又是在以严著称的省重高。
章笑笑和罗威都是从发达省份考来的,在他们看来,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晚了,我们院也真是敬业啊,现在还在志愿台守着。”
“收工吧,下班下班,回寝室吹空调去,这晚风都是热乎的。”罗威也附和着。
“收工,”章笑笑撇撇嘴,把桌上的小册子简单收纳了一下,拎起手提包就往南马路走去。
“这丫头,绝对是去吃夜宵去了。”罗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头。
“你这么清楚?”温禾有些疑惑。
罗威没有回答,只是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那是他表达赞同的方式,只是温禾没有意识到。
两个人并排在校园里走着。
心静自然凉,跟着温禾这么安静又温和的人走,为了跟着他节奏,罗威每一步都迈的很小,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走着走着,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热了。
他们的校园不在繁华地带,而在郊区,光污染不严重,抬头还能看到满天繁星。
还没到开学,新生没有来玩,老生也在过暑假,夜晚的校园分外静谧,甚至能听到校园宁静湖里的蛙鸣。
温禾很喜欢这个湖,安静,清幽,和高中校园里的那个小湖很像,连名字都一样。
“温禾,你高中过的怎么样,”罗威双手交叠在脑后,“看你平时不常提起。”
“就那样吧,没什么太值得留恋的。”温禾语气平淡的像在说别人的事,又像是自言自语。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怎么会呢,运动会,元旦晚会,社会实践,或者一些熬夜打游戏刷题的朋友,有意思的事一堆啊……”
温禾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走了很久,罗威也习惯了这个不怎么爱说话,性格内敛腼腆的同伴。
“我高中,没怎么参加运动会,”就在罗威以为他不会继续这个话题时,温禾突然说话了,“我每次就坐在看台上,给同学看书包,或者对着操场发发呆什么的。”
“元旦晚会,确实挺热闹的,但无论是学校的,还是班级的,我都不会报名,基本上就是坐在台下鼓掌。”
“刷题也是一个人,晚自习结束后,就自己在座位上,直到教学楼关灯再走,没跟谁一起熬过夜。”
他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话,罗威就在他身边慢慢走着。听他把话说完,才皱了皱眉头,“那你这高中也过得太单调了。”
“不过也没事,大学有的是时间把这些都补上。”他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直白,又摆了摆手补充。
“现在想来,高中确实是挺值得回忆的,但也仅仅适合回忆了。”罗威语速不觉放缓,
“ 高三那会儿,晚上一两点睡是常态,可那么晚了,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第二天六点又得爬起来早读,上课,每天睡眠都严重不足。”
“高三,感觉压力双重,家长老师可能不会明面上说你,可是都把高考成绩看的跟什么一样。模考数不清,分数蹦极,名次蹦极。”
“是啊,”温禾回应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
罗威像是记忆突然被拨开了,没有在意他的回应,自顾自说下去。
“模考成绩,简直没个准,考过660+,也考过580-,每一次成绩出来,那都是在整我的心态。”
“那时候都觉得脑子不正常。压力大那会儿,甚至会幻听,听到有人叫我名字,跟我说我又考了多少名。
“一段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抑郁了。
一直觉得自己算想得开的那类人,可情绪一上来,那真不是能控制的住的。有时候甚至觉得,是不是,‘一跃解千愁了’。”
说到这里,罗威自嘲地笑了笑,他试图冲淡语气里的沉重。
温禾一直在认真听罗威说话,可在听到“抑郁”这个词时,他的心不由得被狠狠揪住。
无抑郁,不高中。
“别这样想呀,现在都熬过来了。”温禾将头转向他。
“是啊,都熬过来了。“他又撞了撞温禾的胳膊肘。
高中是适合回忆但不适合重来的地方。
老兵会怀念战场,但不会怀念战争。
两个人走得很慢很慢,不知过了多久,已经走到了寝室楼下。
两个人走进寝室大门,就看见几个穿着篮球衫的人走过来。
“罗威,快来带带学弟啊!”带头的男生朗声说。
“你们这是,组队啊。”罗威问。
“下周三,就是咱们中文系新生和法学院新生的篮球赛了。”带头的男生提高了嗓音。“咱中文系专业课上不输于他们法学,体育方面当然也不能输。”
一提到要和法学院比赛,罗威瞬间就来劲了。
“义不容辞——”他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加入了篮球小分队。“去打篮球,正好跟学弟们培养一下感情。”
温禾独自一人上了楼,坐在书桌前。罗威去打球了。剩下两个室友还在家里过暑假。
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吞下了一颗白色小药片。
舍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