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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影 ...

  •   老夫人的葬礼办得风光,陆氏集团的董事长亲自操持,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陆承宇一身黑色西装,面容肃穆,一丝不苟地应酬着来宾,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沉稳与得体。

      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在深夜,独自一人回到空旷的别墅时,那层坚硬的外壳才会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盒子是他从老宅老夫人的遗物里找到的,没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也没人在意。

      他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块小小的、已经失去光泽的长命锁。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瘦得像根豆芽菜,却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倔强地看着镜头。那是他,在被接回陆家之前。

      而那块长命锁,上面刻着他的乳名——“念安”。是母亲给他取的,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可他的人生,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就与“平安顺遂”四个字背道而驰。

      他拿起长命锁,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直凉到心底。

      他想起老夫人。那个总是对他冷若冰霜的老人,其实……是唯一知道他乳名的人。

      有一次,他夜里发高烧,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喃:“念安……念安……”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以为是幻觉,因为第二天醒来,看到的依旧是老夫人那张刻薄的脸。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幻觉。

      可那又如何?她的一点点心软,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冷漠和鄙夷消磨殆尽。就像这长命锁,再怎么珍贵,也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

      “陆总,法国那边的合作案出了点问题,对方负责人临时变卦,要求增加百分之十的利润分成。”

      陆承宇深吸一口气,将长命锁和照片放回盒子里,盖好,仿佛将那些翻涌的情绪也一同锁了进去。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知道了。把对方的资料发给我,另外,订最早一班去法国的机票。”

      “是,陆总。”

      挂了电话,陆承宇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深渊。

      他以为老夫人的去世,会让他心里那块坚硬的冰融化一点,可事实是,它好像变得更冷了。

      也好。

      冷漠,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铠甲。

      法国的谈判并不顺利。对方负责人态度强硬,显然是有备而来。陆承宇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制定了三套应对方案,才终于在第三天凌晨,迫使对方做出了让步。

      签下合同的那一刻,他没有丝毫喜悦,只觉得疲惫。

      助理递过来一杯咖啡:“陆总,您休息一下吧,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陆承宇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没事。订下午的机票回国。”

      “是。”

      在酒店大厅等车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不小心撞到了他,手里的画册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去捡画册。

      陆承宇下意识地弯腰,帮她捡起了最下面的一本。画册的封面上,是一幅画——一片金色的向日葵花田,阳光下,一个小女孩笑得一脸灿烂。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谢谢您!”女孩接过画册,抬头对他露出一个歉意又感激的笑容。那笑容很干净,像雨后的阳光,带着一种纯粹的温暖。

      陆承宇的心脏,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女孩的脸,有些恍惚。那双清澈的眼睛,那明媚的笑容……像极了记忆深处的某个人。

      “不客气。”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女孩抱着画册,匆匆离开了。

      陆承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手里仿佛还残留着画册封面的温度。

      那个笑容……

      他想起了苏晚。

      一个只存在于他少年记忆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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