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守则》苏咧咧

8、第 8 章

　　“什么。”林尘时皱眉：“这是从哪个邪教听来的。”话说完感觉怪怪的，想了想又换个问题：

　　“他的朋友都成功了？”林尘时脸色也有点难看了，所以，他的朋友是已经死了？

　　“正在查。”王云一边看着消防员灭火，一边打电话：“先安抚好小孩和大人的情绪，谈话的时候小孩和大人分开。没签保密守则的新人去轮值班，不许参与这个案子。”

　　“你怀疑……”林尘时看王云挂断电话后出声。

　　“最近本来就有你们的大案子，今天又是十五，每月十五你们总是很忙嘛。我提前预防针一下。”王云挠挠头，几年间和灵局合作的经验让他虽然没有具体看过生灵守则，但也有了自己摸索出来的规律：

　　“我先让我们警局的人控制了现场，并且已经驱散看热闹的人群。一会你们那边派一下人瞅一眼呗。”死道友不死贫道，活当然是能派出去就派出去：“我先不去了，郭队在那。我先处理一下这边车祸哈。”

　　“行……”林尘时心说今晚还真是个不眠夜啊。

　　其他队员分身乏术，等到林尘时和年棉风尘仆仆赶到小孩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上没有多少星星能在灯火辉煌中保持原来的明亮，只能无可奈何的掩去身形。月亮却一如既往地，冷冷的撒下点银白的光辉。

　　警察局只留了一个签过保密协议的郭队带着他们。当家长打开已经卸掉门锁的房门后，年棉看着眼前一米八五看起来比他壮硕一圈的“小孩”，有些傻眼。警察立刻会意表示，这个“男孩”就是发育的好，实际上只有16岁，刚初中毕业，叫郑宗耀。
　　哦，16岁的“小孩”。

　　郑宗耀此时正攥着手机，人一来他飞速划拉走页面，按灭了屏幕揣进口袋。

　　“出去！”郑宗耀站起来大声说：“你们侵犯我的隐私权好几次了，我要起诉你们！”

　　郭队见怪不怪了：“不好意思，我们是正常出警，都带了执法记录仪的。”

　　“我又没有犯罪！”

　　“自杀行为本身不构成犯罪，但是，警察有责任保护公民的生命安全。所以，如果遇到自杀未遂的情况，警察会依据相关的法律法规采取必要救助措施，并提供心理辅导等帮助。”林尘时公式化的微笑了一下。

　　“什么东西。不要跟我在这拽文化，我根本不能俺的斯丹德！”郑宗耀双手抱臂：“你们警察走个过场就完了，人生第一课是报警！第舅闹？”

　　林尘时被这颠三倒四的中二发言弄得有些无语。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还没从刚不久前的车祸中恢复过来。他按了按太阳穴，决定先从他藏起来的手机下手。他一边拿起自己的手机给何胜群发了几条消息，一边说道：

　　“你之前说，自杀就能灵魂脱体干自己想干的任何事，是从哪知道的？手机网站？”

　　“你管我从哪里知道的，你们根本不懂me！”郑宗耀翻了个白眼，又一屁股坐回床上，不看他们。

　　“好，先不说你在哪知道的。”林尘时看他不自然的抖着腿，并没有刨根究底，轻易就转移了话题：“你说你的朋友成功了，那如果都成功变成灵魂体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成功了没。你告诉我他们是谁的话，我可以帮你查一下你朋友想做的事有没有成功。”

　　郑宗耀大抵是没有想到林尘时会这么说，他下意识掏了下手机，又放了回去：“谁需要你查，我付软的给我发消息了。”

　　林尘时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神色：“哦哟，灵魂体还能摸到电子产品的实体，给你发消息啊。所以，你也还没有看见他们现在现实的情况？那你怎么确定，不会是这些人，甚至可能不是本人给你发的恶作剧呢。”

　　“我们有暗号。其他人不知道！”郑宗耀咬牙，觉得眼前这个警察根本什么都不懂，还在这装摆大人架子逗他。

　　“十五月圆之夜，我等灵魂永恒。”林尘时看了眼手机，咬牙念出了这几句中二气息满满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暗号！”郑宗耀吃惊的站起来。

　　“警察想查就查到了。”林尘时摊开手：“就算不是警察，来一个技术不错的黑客开盒你们的消息也是不难办到的。删除的消息也可以复原，所以……”
　　林尘时突然话锋一转：“十五月圆之夜。你跟你的朋友们约的今天一起自杀？”

　　郑宗耀强装镇静：“才不是。我的朋友们已经成功了。”

　　林尘时又扫了眼手机上何胜群发来的消息，面目严肃起来：“你所谓的朋友，实际上是从来没见过的几个网友，对吧。”

　　郑宗耀并不作声。

　　“你们曾在同一个抱怨原生家庭的帖子里面发言，随后有个网名叫‘诀爱’的网友加了你们，把你们拉到一个群。和你们同仇敌忾的一起讨论了几天后。给你们发了一个网站，说在上面有可以让你们真的‘自由’的方法。”林尘时迅速过了一遍何胜群发的资料。大致已经清楚了来龙去脉。

　　“你们侵犯我隐私权，侵犯我隐私权……”郑宗耀垂着头小声嘟囔。

　　“这不就是邪教吗。”年棉在一边小声说。

　　郑宗耀猛的抬头，突然笑起来：“邪教？你敢说这世界上真的没有灵魂吗。”
　　年棉莫名心虚的的打了个突，刚要开口，被林尘时截住了。

　　“我看你确实被洗脑了。”林尘时又摆出那副冷脸严肃的样子：
　　“如果真有灵魂这回事，那大部分事情不需要警察去做了。凶杀案不用破了，要么冤有头债有主被灵魂体报复，要么冤死者可以自己报复。”

　　年棉在一边默默的擦了擦汗。
　　郑宗耀却一脸不屑：“跟你们普通人说不通。”

　　林尘时看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也有点拿不准是不是灵力方面的案子没有收尾好，或者有新的启灵人没有备案签保密协议，在普通人面前显露了自己的能力。让普通人窥察到“灵魂体”的存在。

　　可是人死后并不像郑宗耀所说的，灵魂体能有意识的做任何事……显然郑宗耀是被有心人误导了。
　　毕竟眼前的郑宗耀是没有半点灵力痕迹的。而网上给郑宗耀发网站的“诀爱”，何胜群说是外国域名查不到具体IP信息，“诀爱”发的网站也大概在一小时前自毁系统了。
　　再加上刚不久前发生的三起命案……

　　眼看天色渐晚，林尘时又问了一些问题，但郑宗耀始终不配合，由于是刚闹过自杀的未成年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命案有关，所以并不能当作嫌疑人审问。
　　最终林尘时和郑宗耀的家长商量了几句，强行没收了郑宗耀的手机和屋内其他电子产品——包括电话手表。

　　郑宗耀哭天嚎地，但林尘时不为所动。

　　郑宗耀的家长实际上只有爷爷奶奶在家，而郑宗耀的父母亲还在外地出差，正值暑假高峰期，他们只能买到后天的机票回家。
　　林尘时看着手上的各类电子产品，想起之前的几个案子都有类似家庭看顾缺失的共通点，想了想准备给何胜群发消息。

　　这时，小队群里的何胜群先发了消息：“刚才林副队发的案子没法追踪到其他几个网友的消息，应该是已经注销了。格式化前最后一次IP地址是在本市。”
　　“我记得那几个案子的手机据说都格式化过。”林尘时回。

　　“是，据了解，最近部分学生之间流行‘定期格式化手机’，算是他们每周迎接‘崭新的自己’以及逃避家长查看的一种方式。这个奇怪的观念最近还挺火的，所以可能不足以作为并案的证据。”何胜群过了一会回复：
　　“不再问问那个闹自杀的小孩吗。”

　　“他很不配合，心智也不成熟，说话的内容可供参考的不多。”林尘时按了按眉心，一边和年棉走出居民楼，一边回复。

　　天上有黑云飘过来，遮住了月亮。林尘时觉得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想起几个小时前的车祸，他恍然自己到现在还没问沈顾野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是救了他一命，还是作为嫌疑目标，或者……林尘时掏出手机给沈顾野发了消息：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你现在还好吗。”

　　对方隔了几分钟才回：“还好。”

　　还好是啥情况。林尘时挠了挠头，继续发：“伤势重吗，你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你。”

　　“没事，轻伤。我现在在我家的私人医院，现在有些晚了，你要是过来的话我让人去接你。”

　　林尘时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毕竟不是去审问犯人，没必要赶这个时间打扰伤者休息，他赶紧回：
　　“确实有些晚了，那我明天去看你吧。医院的地址方便告知吗。”

　　沈顾野发来了地址，离上次他家的住址并不远。林尘时看完后带着年棉赶回了灵局，他想看看去何胜群那能不能找到别的突破口。

　　两人推门而入，就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林尘时觉得空气中的咖啡因子已经足够让他提神醒脑了，走进去果然看见一张怨气十足略带枯槁的脸——那是独自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代码奋战的何胜群。

　　林尘时知道，虽然是他们出的外勤，何胜群主要留守坐班，但实际上何胜群的工作量是最大的。他需要时刻对接他们每个外勤组的线上资料需求。
　　包括调取排查周边监控，搜索嫌疑人可以侵入的电子设备，搜集各种网络资料，还要破解各种可能被挖坑的网站代码等等……何胜群的能力主要是数据检索，敲代码的速度和编码破解速度平均是世界顶级黑客的两倍以上。

　　而这个升级版程序员的本事，目前一分队只何胜群这个“稀缺人才”才有。何胜群自从入职后，林尘时眼瞅着他的头发越来越少……

　　“咳咳。”林尘时轻咳一声。

　　“说吧，要查什么。”何胜群抬头。

　　“就是，刚才我不是让你查那个闹自杀的郑宗耀吗。你说他的号码远程没能查出来有用信息。”林尘时打开证物袋：“所以我把他房间里的所有电子产品都带回来了。”

　　“可以。”何胜群叹口气，接过证物袋，开始用数据线链接自己的电脑，将几样电子产品一一进行代码源破解。

　　三分钟后，何胜群停下噼里啪啦的手。林尘时和年棉立马挺直了腰板，渴求的目光对准他反光的防辐射眼镜镜片。

　　“确实有收获。"何胜群的嘴角终于不再一直向下了：“虽然他的手机和平板都格式化过，但是他的电子手表有定位功能。我刚才检索了一下定位轨迹，郑宗耀在昨天去过三个命案现场。”

　　“之前的嫌疑者名单……”年棉举手。

　　“对，我之前排查过周边的监控，但是三个案发地点都不在监控非常密集的地方。如果他是有意识的小心避开，还是可以做到让我发现不了的。”何胜群推了推眼镜后断言：
　　“之前我确实没有在监控里看到过他。”

　　“那他可能就是故意避开监控了呀！”年棉瞪着眼睛，他们都知道何胜群这个“人形探测器”的监控论断有多可靠：
　　“这个郑宗耀肯定跟这些案子有关系！”

　　“虽然说不是实质性证据，但是确实可以试试申请一下对他的调查令。”林尘时看着何胜群电脑屏幕上郑宗耀的3D影像，看着他还显稚嫩的面孔，皱了皱眉：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啊？”

　　“如果按这个思路，他之前费尽心思给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我是说行动轨迹。我们也确实并没有注意到他。”林尘时看着何胜群和年棉，眯了眯凤眸继续说：
　　“但是今晚他却突然闹一出自杀，把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反而让他有暴露的风险。”

　　“啊，是哦，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年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