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守则》苏咧咧

9、第 9 章

　　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夏日的太阳已经开始上早班了。月亮急匆匆下了晚班，很识趣的在暗蓝的天际扯来几朵云遮住了自己。真好，又是新的牛马奔波的一天。

　　林尘时打着哈欠，他刚和一队成员开完小组会。对于昨晚的情况，徐君研也觉得，确实可以尝试把郑宗耀作为一个突破口，于是散会后，他准备八点后给副局打一个调查申请的报告。

　　林尘时打算先在灵局的单人宿舍补会觉再说。其实在昨晚车祸后，他总是时不时感觉头疼，但昨晚大家都很忙，这种头疼也不是难以忍受的，所以他并没有对其他人提及。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近距离车祸带来的精神刺激吧。

　　躺在床上的时候，林尘时感觉脑子很乱，一会是郑宗耀那中二感满满的形象，一会是何胜群那张怨气十足的脸，还有那个死对头肖寒讽刺的笑，还有……沈顾野受伤的样子。

　　想着睡醒去医院看一下沈顾野的情况。这么想着想着，就失去了意识。

　　“你快走，不要管我。”恍然中好像有声音传来，分不清方向，辨不了远近。眼前有黑影在晃，是谁？
　　林尘时努力想睁开眼，但却好像被压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动弹不得。

　　“别回头，走啊！”

　　“林尘时，林尘时你醒醒！”另一个声音出现了：“队医呢，怎么还没来。”

　　“路上了！”

　　“嗯……”林尘时用尽力气想翻身让自己醒过来。

　　“哎，林哥好像动了。”

　　但下一秒，仿佛又坠入无边的黑暗，林尘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滴——滴滴。”林尘时再度清醒的时候，恍惚听到什么在响。冷汗打湿了额发，下一刻意识回笼，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徐君研被他的动静惊了一下：“你怎么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不头晕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嗓子卡的差点呕出来。徐君研立刻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喝完水林尘时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在医院病房：“我怎么……”

　　“昨天我们开完会后，让你先去休息了。结果午饭时间还没看到你，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就去宿舍找你。”徐君研拿走水杯，重新坐在一边的看护椅上：

　　“结果你怎么也叫不醒，我感觉不对劲就叫了队医，队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先把你带来医院做检查。”徐君研顿了顿道：

　　“查过后医生说你可能是精神受了刺激。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就先给你吊了葡萄糖观察。”

　　林尘时缓一会接收了一下信息：“昨天？”

　　“对，你昏迷了一天。”徐君研一边按响了电铃一边道：
　　“我跟何胜群看了你出车祸那天的监控了。当时情景很恐怖吗，怎么把你刺激成这样。”

　　“我……我其实并没觉得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林尘时轻吐一口气，说真的，他现在的状态仿佛是睡了一个非常好的觉。清醒过来以后觉得身体轻盈了很多。他伸出手轻轻用力，掌心有种一种更实质的玄妙的感觉——跟他当初第一次感知到灵气时的感受很像。

　　徐君研眯了眯眼：“你是不是……”

　　医生进来了，两人没有继续说，但是彼此有些心知肚明了。

　　医生果然也并没有查出什么，反而表示眼前这个帅小伙身体素质非常不错，头脑也很清楚，已经达到出院的“最高标准”。
　　但是徐君研觉得保险起见让他再观察半天。随后接了个电话就先赶回灵局了。

　　林尘时在徐君研走后，利索的去办了出院手续，生怕这院再住下去，医生就会忍不住说，也许可能其实他并没有昏迷过——只是睡得有点死罢了……
　　而且住院必须吊水！林尘时想了想，还是用经过烟火烹饪的美食和添加剂精细调制的饮料来补充葡萄糖和盐分，更加的令人“身心健康”。

　　林尘时掏出手机，已经是关机状态。他把手机充上电，刚开机就显示收到很多条消息。

　　徐君研的，何胜群等队友们的，还有……沈顾野的几条消息。

　　林尘时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嗯，很好，他爽约了一整天。爽约对象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大致扫了眼其他队友的消息，确定没有重要的信息后，他点开沈顾野的聊天页面，都是昨天的消息。

　　“林警官是打算上午还是下午来？今天好像要下雨，出行可能不太方便，我可以让司机去接你。”

　　“我刚才感觉有些头晕，医生说有些轻微脑震荡，不过不严重，应该晕几天就好了。林警官下午要来吗。”

　　“我现在感觉还可以，思路清晰，可以和林警官交流一下车祸的情况。林警官今天是在忙案子吗，一直没回复有些担心。我想最近这个案子的嫌犯一定穷凶极恶吧，如果我昨天不是恰好路过赶上……”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沈顾野终于沉不住气的给他打了两个语音电话，但那时候林尘时的手机应该已经没电了，语音电话都显示着“未接通”。

　　林尘时心虚的给沈顾野回了消息：

　　“抱歉，昨天在忙案子，没看到消息。”一个有些牵强的理由。

　　对方几乎是秒回：“好的，打扰林警官办案了。那今天要过来吗。”

　　“我马上过去。”林尘时回道。

　　……

　　林尘时之前从来没注意到，这一块不说寸土寸金，但至少寸土半寸金的地方居然有一所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他刚来到门口，就有一个摸样周正的中年男人迎上来：

　　“请问是林警官吗。”

　　“对，您是？”

　　“哦，我是沈先生的司机，沈先生让我来带您过去。”司机咧嘴一笑，笑容真挚的让林尘时心里发毛。

　　两人来到病房前，司机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便打开门退到一边示意林尘时进去。

　　沈顾野一身病号服，正半躺在床上。不得不说，横过来以后更能看出这是一条很长的人。而长条人主要占比就是那双大长腿，此时一只伸直一只屈膝，这是一个很舒适放松的姿势。

　　沈顾野看着林尘时手里的果篮，轻笑一声：
　　“林警官太客气了，来看我还带东西。”

　　“没有没有。”林尘时看着一旁的桌子上种类繁多摆盘精美的水果，略有些尴尬的放下自己被显得略有些寒酸的果篮：
　　“其实前天顾先生也是救了我一命，我过来看看你是应该的。只是昨天有些突发情况，没来得及过来。”

　　沈顾野微微一笑，本来显得有些冷冽的深邃眼眸此时晕染了笑意，显得温和了些，他示意林尘时坐在病床一边的靠椅上，语气轻松：

　　“林警官这几天一定都很辛苦，来看我不会耽误破案进度吧。“

　　“不会。”林尘时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过来还有个原因，就是想问问你那天的具体情况。”

　　沈顾野了然：“昨天已经有警察过来问过一些情况了。我当时出现的有些巧合对吧。”

　　林尘时点点头，他下意识想拿手机确认一下昨天是哪里的“警察”来问的，但是想了想先忍住了：“可以简单说说那天的情况吗。”

　　“对林警官我一定知无不言。”沈顾野骨节分明的手交叉在一起，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

　　“昨天撞的那辆车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我当时出现在那里的确是有原因的。那天我在南溪大排档吃完饭。”沈顾野看向林尘时：

　　“是的，那天我准备走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进包厢，所以我就顺便把单一起买了，只是林警官好像没领情，又转账给我。其实我跟老板很熟的，下次你们去吃饭的话都可以报我的名字，有内部折扣。”

　　“害，我们是不能随便让群众在外面请吃饭的，影响不好。”在家里吃两顿“便饭”也就算了，在外面请客肯定不行。
　　林尘时脑海中突然冒出徐君研那天在南溪大排档时，边转账边翻着白眼的样子，差点想笑出来。他及时忍住了：
　　“那天是我们队长请客，作为加班补贴来着。这个暂时不多说了。”

　　“好的。我继续说车祸的事。”沈顾野点点头：“那天我吃晚饭后去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后来回的是之前林警官去过的玖玺山庄那栋别墅，因为正好有重要文件落在卧室，我想只拿完东西就去客房睡应该没事——毕竟我还带着林警官给的护身符。”

　　林尘时心说好家伙，沈顾野还真“迷信”上了。

　　“我刚拿起文件，桌上一个摆件突然从桌上掉下去，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扫到了，想到之前的事，还是有些害怕。”沈顾野浓眉微蹙，眉峰略扬，倒真有些害怕的样子。

　　林尘时突然想起之前正式入职灵局前，在新人培训区训练时曾喂过的那只捷克狼犬。平时它威风凛凛像野狼一样帅气，体魄强健，眼神犀利。但是在一次训练中不小心误伤训练员的时候，也会露出可怜心虚，又有些害怕的眼神，有些反差的可爱。

　　“没事的，可能就是不小心扫到了。”林尘时轻咳一声：“后来呢。”

　　“后来我马上就出门了。那天回去的时候比较晚，本来打算就在那对付着睡一觉，就先让司机回去了。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又有些不敢在那睡了，就打算开车去附近其他房子。”沈顾野看着林尘时，一脸疑惑：

　　“结果路上我突然听到几声鸟叫，很大声。按常理来说，我在车内，会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但那几声鸟叫仿佛就在我耳边炸响。我一慌神就弄错了路线，恰好拐到我出车祸那条路上。”沈顾野顿了顿，继续说道：

　　“拐过去没多久就看到你在路边走，正准备减速打个招呼，这时我的车载系统突然自动报警疑似交通风险，我注意到不远处一辆车明显超速冲过来。当时没有多想就按掉了车载自动避险，猛打方向盘侧位甩过去拦截了那辆车。”

　　林尘时一手托肘，一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作思考状，他小声嘟囔：“这我该怎么解释呢。”
　　果然还是应该问清楚案件相关状况，尽快破案后把沈顾野洗脑一下吧。

　　“你说什么？”

　　“哦没有。”林尘时回过神：“这些你和之前来找你的警察提过吗，我是说鸟叫误导你什么的。”

　　其实沈顾野说的时候思维是挺发散的，想到哪说到哪，这也说明他说的话大部分是随着自己的记忆说的，没有系统的编造过。林尘时暂且都相信了他的描述。但如果是普通警察问话，听到这些内容，估计会觉得自己被耍了。

　　“没有，我怕他们以为我不正常或者喝了酒什么的。”沈顾野想了想补充道：“我那天虽然和朋友一起吃的大排档，但我确实没有喝酒。毕竟晚上还有工作要处理。我也在警察指定的医院做了血检后，才转到我的私人医院的。”

　　“好……”林尘时觉得嘴巴有些干了，下意识舔了舔唇。他的唇形很好看，线条温润，唇色略浅，舔过后颜色更红一点，带点水光。沈顾野正看着林尘时，目光下意识来到了林尘时的唇上。

　　“林警官渴了吗，这里有温水需要吗。或者吃点水果，这边都是洗好了的。”

　　“啊谢谢。”林尘时心说怎么个事，来看个病人怎么自己被照顾了。

　　两人稍作休息，又就车祸的情况继续交流了一会。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临近中午了。沈顾野刚想留林尘时吃饭。就被他的电话铃声打断。

　　林尘时看了眼是徐君研，对沈顾野表示歉意后，开门出去接电话。

　　“什么，郑宗耀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