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雩祭的祷词（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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蔫嗒嗒跟在常不咎身后走到泮宫，困死啊，眼眶酸涩一路上哈欠连连，生动地展现出厌学、困顿、不思进取的形象，一半是真困了一半是演的。
泮宫外依然是一群老头凑在一起，好在开学后多了几个年轻人，泮宫里诡异的死气被中和，有了学校的模样。
人群平静地涌入泮宫，幽幽地各自分散进到自己的屋子里，原玉桴身份特殊，泮宫安排的是单人授课，一对一教学，既显得他身份各位尊贵也能防止他扰乱课堂秩序。
昨晚没睡好，原玉桴神色萎靡目光涣散，手里抓着竹简低着头“听”课，面前的老头咿咿唔唔地讲个没完，白胡子上下颠倒不见停顿。用词晦涩，语速低平，一度让原玉桴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静静思考着人类语言的起源与演变。
常不咎也没好到哪里，坐草编的帘子后，捧着竹简听得云里雾里。
突然间，面前的老头问：“前几天我问您的问题，您今日想出结果了吗？”
什么问题？原玉桴对此毫无印象，迷茫抬头坦白：“忘了。”
那夫子极其失望脸上的褶子险些掉下来，连连叹气：“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将来如何治理封地？”
这时常不咎出言解围，询问夫子：“什么问题？让我也听听。”
夫子跟常不咎说话时更恭敬，语气也和缓：“垂以规、矩、准、绳统管百工，您能凭借什么统管封地呢？”
申论！绝对是申论。
原玉桴无语，想不到千年之前就有这招，更想不到为什么自己不考公不考编甚至不活了，都没逃过这种命题论述。
这问题并不难，原玉桴思考了一下回答夫子：“我想起来了，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垂担任百工之长，深知失之毫厘，差以千里的道理，他凭借这四种检测工具，核查成效，统筹百工事物，几乎从没出过差错，深受舜帝倚重。”
说着突然想起“原玉桴”应该是不学无术、不通政事的形象，立刻改口神色惶惶：“昨，昨天特意问过兄长，但后面的实在记不清了。”
夫子无奈感慨：“祭祀礼仪您总是弄混、治理政务您又半点儿不懂，教了转头就忘，唉！”
夫子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
听了夫子的话，原玉桴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会因为祭祀而被禁足，原来以前搞砸过。
还能怎么办？原玉桴低头认错：“以前都是我不懂事。”
夫子吐槽：“不是不懂事，你实在是蠢呐！”
自从有记忆以来，似乎从没被人骂过蠢，奈何现在无法辩解，原玉桴装出一副惶恐无助的样子，似乎很伤心。
常不咎再次救场：“他年纪还小，须耐心教导，我先带他去藏书室找些典籍感悟一番，学会了再回答你。”
走到藏书室，原玉桴长舒一口气感慨：“还好你来了。”
“他说你蠢，哈哈哈。”
接到原玉桴恼火的视线，常不咎收住笑声：“他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最聪明了。”
原玉桴心说，你才最不了解我。。
藏书室光线有些昏暗，径直走到昨日放置关键竹简的桌案前，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常不咎坐在桌前说：“早上在门口我发现，泮宫的老人又缺了四个。”
原玉桴靠在窗边呼吸新鲜空气，分析道：“他们可能去南山了，李河岩没回来，竹简被改，你又亲自来了泮宫，他们出去躲风头也正常。”
数数人头，常不咎说：“青鱼公会一般三人组队进副本，人数不对，还是小心点吧。”
“你还跟别人有仇？”
常不咎无奈耸肩：“实话讲，我认为并没有，我信奉和气生财。”
没有？不太可信的样子。。。
“没有人教得了公子桴，依我看国君就该把他关在宫里，又蠢又懒德行也差。”常不咎和原玉桴离开后，夫子出门找自己的同事吐槽，又急又气。
“唉，当务之急还是雩祭，这般旱情隅国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到时候天子降罪，都没好结果。”老夫子对面的中年男人转移话题，“据说以前隅国也有过旱灾，那任国君的弟弟自焚献祭，才打动上天，降下一场大雨。”
夫子闻言皱眉不语，思索一阵儿：“指望公子桴有这般担当？那还不如去求棚内老牛，等到七月七批着牛皮上九天，求织女娘娘解救。”
说着又觉得实在可笑，补了一句：“更何况公子桴上了天，指不定求来什么东西呢，平白让隅国再添新祸。”
这名中年男子其实是青鱼公会的成员，眼见得不到原住民的帮助，他没继续浪费时间，匆匆离开泮宫并直奔南山，去找那位传说中的“神”，拿到雩祭的关键线索或证据。
更何况李河岩已经两日未归，按经验推测大概已经是常不咎杀了，他必须抢到主动权，有筹码才有机会杀了常不咎，拿到那张减刑卡。难得这次副本常不咎没跟原来的队友在一起，身边带了个呆笨的小白脸，这种大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昨日常不咎去过藏书室，现在竹简被改，现在只能口述煽动其他人，奈何原玉桴废物形象深入人心，这些原住民对他半点儿期许都没有，如今只能去南山找”神”，以此证明祈雨的方式。
原玉桴拿着一捆竹简随意阅读，推测道：“今天泮宫少了四个人，他们拿到竹简，应该会去查证吧。”
“放心吧，南山、北山我都派人在守了，能抓一个是一个。”
常不咎在几个书架上翻找跟朝贡有关的资料，突然屋门被轻轻敲击，声细语地：“公子桴，我是石图。”
原玉桴猜测这是原主的朋友，看样子是偷偷过来的，还不想让别人知道。
常不咎配合地躲在书架后，原玉桴打开屋门问：“什么事？”
“公子，据说南山上有神仙，咱们也去看看吧！”
石图看起来外表文雅，还一副礼数周全的模样，看着很像西周时期的人，但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议去南山，时机太过巧合，显得十分可疑。
仔细观察石图的脸，回想以前看到的社会新闻，没见过类似的通缉照。
原玉桴心中警惕，试探道：“怎么今天去？”
石图疑惑：“上学日出门既能出门玩个痛快，还能不上课，多合适啊，今天天气那么好，闷在屋里太可惜了。”
去南山逮青鱼公会的人，原玉桴恨不得立刻行动，但想到屋里的常不咎，只能放弃：“不去了，我今天想上课。”
看石图想赖着不走，原玉桴劝：“你也回去上课吧。”
看着原玉桴决绝地转身关上门，石图感慨：真是桩怪事！公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不逃课还开始劝学了？
屋内常不咎看石图还站在门外，常不咎说：“我记得宗伯也姓石，石图应该是他儿子吧，不如请进来，给朝贡提点儿建议？”
“算了吧，他一出现就挑唆我逃课，应该不了解这些东西。”
回到桌边，原玉桴正在罗列朝贡献礼的清单，一些金银铜器，珠宝玉石，锦帛钱币之类的，也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心里很没底。
原玉桴边写边说：“朝贡时我跟你一起去。”
“行。”常不咎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刻字。
常不咎衡量着古代人的生活水平说： “一两车应该够了吧。”
“有求于天子的话，可能并不够。”
奇珍异宝短时间内找不到，原玉桴想到自己的卡牌“黄金锁子甲”，除了外观不对劲之外，是个大宝贝。
思索片刻问常不咎：“如果拿锁子甲当礼物，出副本的时候还能变卡牌回来吗？”
“如果周天子是NPC就能变回来，但那个锁子甲的样子，不太容易让人信任吧。”
常不咎想象自己捧着两个黄板子硬说是黄金甲，刀枪不入棍棒不伤，估计会被嘲笑一辈子，还顺带被问脑子是不是有病。
外表容易变，看着能唬人就行，原玉桴边画边说：“装两条腿，再加些装饰，演示时只拿刀扎黄金板，绝对没问题。”
简易的铠甲设计图刻在桌面上，无它只因竹简不能画图，手边还没纸。
常不咎喊来自己人，让他照着桌板的图去打造铠甲。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二人回到教室，没意外夫子还在等。
原玉桴坐在座位上无奈接着答题：“垂德行高尚品行高洁，被推举为百工之首，所以我以后应该任用品德高尚的人。”
夫子点点头，很认可。
原玉桴接着说：“垂担任百工后谦虚谨慎，主动邀请另外两位德行好技术好的人，跟他一起统筹百工，我也应该谦虚谨慎，有不懂的多问别人。”
尤其公子桴是个蠢货，能明白这一点真是至关重要，夫子对此极其满意，出言道：“甚好！甚好！您长进不少啊。”
想了想这都归功于常不咎教导的好，夫子提议：“国君有空可以教教他祭祀，您教导才有成果啊。”
什么都没教，而是带着人出门躲清净的常不咎，毫不做作地接受了这段奉承，还一脸高深严肃地点点头。
没别的要讲解的，夫子说：“臣这就去去请大司乐过来，该他授课了。”
行完礼得到常不咎的允许后，他就去隔壁找来另一个老头，低声提醒了几句就告退了。
新夫子自我介绍了一下：“见过国君，我来教导公子基础的礼乐。”言外之意，您不需要学这些，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
常不咎表示自己要检查一下他的教学情况，看看为什么公子桴这么多年都学不会祭祀。
毫无疑问，大司乐的讲述与老夫子没有任何区别，一言概之：听不懂。
口述讲得原玉桴两眼发直，大司乐就带他们走到祭台上，指着后面排排乐器一一讲解。
满耳朵的黄钟大吕、大簇姑洗、宫角征羽……
这才是真正的晦涩难懂，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好在一通讲解后没有提问环节，原玉桴松了一口气，晕乎乎一节课头昏脑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雩祭的祷词（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