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落时》忆澜秋

3、3:春天的噩耗

　　第三章春天的噩耗

　　2024年春天，林野很忙。设计院的海边公园方案进入了关键阶段，他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但不管多忙，他都会抽时间去书肆。有时是早上，把当天的潮时写在便签上，夹进《潮汐记》；有时是晚上，和老陈喝杯茶，聊两句海边的事。

　　老陈总说：“苏晓这姑娘，心细，你看她给你的海螺，每个都挑过的，声音最清楚。”
　　林野笑着点头，手里还捏着苏晓送他的那片银杏叶——他把叶子压在了钱包里，每次打开都能看见。

　　3月的一个周末，林野去书肆的时候，发现柜台后的铜钟旁边，放着个信封。老陈说：“这是苏晓昨天寄来的，说给你的。”
　　林野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照片：苏晓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手里举着本笔记，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学校的樱花开了，比海边的桃花还好看。下个月我就能回来，一起去看潮水好不好？”

　　林野把照片放进钱包，和银杏叶放在一起。他开始期待四月，期待苏晓回来，期待一起去看春天的潮水，期待在《潮汐记》里补上新的便签。

　　可四月到了，苏晓却没回来。林野去书肆问老陈，老陈说没收到苏晓的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林野心里有点慌，他给苏晓的同学发消息，同学说苏晓最近在准备一个重要的实验，可能没时间看手机。

　　林野安慰自己，苏晓只是太忙了。他还是每天去书肆，把当天的潮时写在便签上，夹进书里，想着等苏晓回来，就能看到满满的便签。

　　4月15日，林野正在设计院改方案，手机突然响了。陌生号码，归属地是苏晓学校的城市。他赶紧接起，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请问是林野吗？我是苏晓的同学。”

　　“苏晓怎么了？”林野的声音有点抖。
　　“苏晓……她在实验室做实验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现在在医院抢救。”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前一直没说，这次可能……可能有点危险。”

　　林野手里的笔“啪”地掉在了地上。先天性心脏病？他从来没听苏晓说过。他想起苏晓总说自己体力不好，不能跑太快，想起苏晓冬天的时候总怕冷，想起苏晓每次笑的时候，都会轻轻按着胸口——原来那些不是小毛病，是她藏了很久的秘密。

　　“哪家医院？”林野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声音都在颤。
　　女生报了医院的名字，林野挂了电话，立刻打车去火车站。一路上，他握着那个海螺盒子，手一直在抖，打开一个海螺，里面传来苏晓的声音：“林野，今天的潮水很温柔，我好想你。”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晓，你一定要没事。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苏晓的同学在走廊里等着，看见他来，赶紧迎上去：“医生还在里面，说情况不太好。”
　　林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里攥着苏晓的照片，眼泪止不住地流。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书肆见面，想起他们一起补铜扣的划痕，想起他们在海边看夕阳，想起苏晓说要一起等很多次潮水——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过，每一个都让他心疼。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她的心脏一直很脆弱，这次实验太累，诱发了急性心衰，没能抢救过来。”

　　林野觉得天一下子黑了。他站起来，想去看苏晓，却腿一软，差点摔倒。苏晓的同学扶住他，哭着说：“苏晓临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那是个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和《潮汐记》很像。林野翻开，里面写满了字，还有很多画——有海边的礁石，有书肆的铜钟，有他们一起捡的贝壳，还有林野的侧脸。最后一页，是苏晓昨天写的：

　　“林野，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我本来不想告诉你，想多陪你一段时间，想和你一起看春天的潮水，想把《潮汐记》补满便签，想和你一起写很多很多故事。

　　可是我好像等不到了。今天在实验室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胸口很闷，我知道可能不行了。我好遗憾，没能和你说再见，没能和你一起看四月的潮水，没能把海螺里的话都录完。

　　林野，别难过。我会变成海边的潮水，变成书肆的铜钟，变成你身边的风，一直陪着你。你要好好的，把我们的海边公园方案做好，把《潮汐记》补满便签，把我们的故事继续写下去。

　　还有，记得每年秋分，去海边等潮水。我会在第三块礁石旁，等你给我讲新的故事。”

　　林野抱着笔记本，坐在走廊里，哭了很久。窗外的天慢慢亮了，可他的世界，却永远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