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唱他蓄谋已久》风若有夏

36、兽人世界的午后

　　（一）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毛绒绒的棕色兔子耳朵从沙发靠背后面悄悄探出来，左右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什么。
　　接着，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旁边冒出来——柔软蓬松的栗色头发，琥珀色的圆眼睛，鼻尖微微泛着粉，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

　　钟情屿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厨房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切菜声、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以及锅铲翻动的声音。

　　安全。

　　他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从沙发后面爬出来，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做贼一样溜向客厅另一头的零食柜。他今天特别特别想吃那包海苔味的小饼干，昨天刚买的，就藏在柜子最下层。

　　一步，两步……快要够到了。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柜门的瞬间，低沉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钟情屿。”

　　兔子少年整个人僵住，耳朵“唰”地一下笔直竖起，然后慢慢、慢慢地转过去。

　　沈叙站在厨房门口，腰间系着深蓝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他身形高挑，肩宽腿长，即使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也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尤其是此刻，他微微眯起的深灰色眼眸正锁定着钟情屿——那是掠食者锁定猎物时的眼神。

　　虽然沈叙是狼族，钟情屿是兔子族，理论上存在食物链关系，但……

　　“我、我就是看看……”钟情屿试图辩解，手指心虚地背到身后，“没想偷吃零食……”

　　沈叙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

　　他这一挑眉，钟情屿就更慌了。兔子的本能让他想立刻逃跑，但跑的话后果可能更严重。于是他乖乖站在原地，耳朵耷拉下来，一副认错的样子。

　　“冰箱里有洗好的胡萝卜，”沈叙开口，“饿了就吃那个。”
　　“我想吃饼干……”钟情屿小声嘟囔。

　　“昨天医生说的什么？”沈叙走过来，锅铲还拿在手里，“肠胃炎刚好，禁止油炸、膨化、辛辣刺激食物。小饼干属于哪一类？”

　　钟情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膨化类……”
　　“所以？”
　　“……不能吃。”声音细若蚊呐。

　　沈叙这才收起那副严肃的表情，伸手揉了揉钟情屿的脑袋：“乖，午饭马上好，有你喜欢的清炒时蔬。”

　　“哦……”钟情屿闷闷地应了一声，任由沈叙揉乱他的头发。

　　其实沈叙摸他头的时候很小心，会避开他敏感的耳朵根部。
　　钟情屿很喜欢这个动作——那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而不是作为“食物”被看待。

　　“去洗手，”沈叙事转身回厨房，“再等十分钟开饭。”
　　“好~”

　　钟情屿应得轻快，耳朵高兴地竖了起来。他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手，路过厨房时偷偷往里瞥了一眼。

　　沈叙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围裙带子在腰后系了个结，勾勒出精瘦的腰线。狼族的听力都很好，沈叙肯定知道他在偷看，但没有回头。

　　水声哗哗，钟情屿挤了点柠檬味的洗手液，搓出一手泡沫。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栗色头发，琥珀色眼睛，脸颊还有点婴儿肥。怎么看都是只普普通通的兔子。

　　沈叙是狼族里都算拔尖的那一类。身高腿长，五官深刻，深灰色的头发和眼睛让他看起来总是冷冷的。
　　据说他上学时就是全校闻名的“高岭之狼”，追求者能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当然，都是些猛兽族的，食草动物们见到他基本都是绕道走。

　　所以当钟情屿和沈叙在一起的消息传开后，整个社区都震惊了。

　　兔子奶奶们聚在楼下花园里晒太阳时，总会忧心忡忡地拉着钟情屿的手说：“屿崽啊，沈家那孩子虽然看着稳重，但毕竟是狼……你和他住一起，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奶奶，”钟情屿每次都笑眯眯地回答，“叙哥他很好的，不吃兔子。”

　　奶奶们将信将疑，看钟情屿确实活得活蹦乱跳，甚至比之前还胖了一点，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洗好手，钟情屿甩甩手上的水珠，溜达回客厅。他跳到沙发上，抱着膝盖等开饭。

　　阳光晒得他暖洋洋的，鼻子动了动，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是清炒时蔬，还有蒸蛋羹的味道。

　　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二）

　　午饭摆在餐桌上时，钟情屿的眼睛“唰”地亮了。

　　清炒时蔬翠绿鲜嫩，蒸蛋羹金黄滑嫩，还有一小碟凉拌黄瓜，撒着白芝麻。全都是他爱吃的，而且特别清淡养胃。

　　沈叙在他对面坐下，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吃吧。”
　　“叙哥最好了！”钟情屿拿起筷子，耳朵快乐地抖了抖。

　　沈叙的厨艺是出了名的好。狼族大多偏好肉类，但沈叙为了照顾钟情屿的饮食习惯，硬是练就了一手做素菜的本事。
　　社区里那些兔子阿姨们来串门，尝过沈叙做的菜后，都啧啧称奇：“小沈这手艺，比咱们兔子还像兔子！”

　　钟情屿吃得津津有味，沈叙吃得慢条斯理。
　　两人吃饭的习惯也截然不同：钟情屿喜欢把菜堆在米饭上，大口大口吃；沈叙是严格的分餐制，一口饭一口菜，咀嚼得很仔细。

　　“下午想做什么？”沈叙问。
　　钟情屿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想了想：“天气这么好，想出去晒太阳。”

　　“去公园？”
　　“嗯！想去那个有秋千的公园！”

　　沈叙点头：“好。不过两点前要回来，你该午睡了。”
　　“我都多大了还午睡……”钟情屿小声抗议。

　　沈叙抬眼看他：“昨天是谁看动画片看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钟情屿：“……”无法反驳。

　　他昨天确实熬夜看了新出的兔子侦探动画片，今早赖床半小时，还是沈叙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的。

　　“知道了……”他蔫蔫地应道，耳朵也耷拉下来。

　　沈叙看他这副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夹了块最大的蒸蛋放进他碗里。

　　吃完饭，钟情屿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大部分时候都是沈叙洗，但他坚持要帮忙。沈叙也不拦着，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

　　钟情屿系上围裙，沈叙的围裙对他来说太大了，带子要在腰上绕两圈。他站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刷碗。阳光照在他身上，栗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耳朵随着动作一抖一抖的。

　　“叙哥，”他想起什么，“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想吃什么？”

　　“嗯……玉米浓汤！还有蔬菜沙拉！”
　　“好。”

　　“还要小番茄！”
　　“冰箱里有，下午去买新鲜的。”

　　“那我可以吃冰淇淋吗？就一小口！”钟情屿转过身，双手合十，琥珀色的眼睛眨巴眨巴，试图卖萌。
　　沈叙面无表情：“不行。”

　　“为什么嘛……”
　　“肠胃炎刚好，忌生冷。”

　　“可是天气好热……”
　　“空调开着。”

　　“就一小口……”
　　“钟情屿。”沈叙的语气沉了一度。

　　兔子少年立刻闭嘴，转回去继续刷碗，耳朵委屈地垂着。

　　沈叙看着他这样，轻轻叹了口气：“等你好了，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素食甜品店。”
　　“真的？”钟情屿耳朵“唰”地竖起来。
　　“嗯。”

　　“叙哥万岁！”钟情屿高兴得差点从小板凳上跳下来，被沈叙一个眼神制止了，“好好刷碗。”
　　“哦……”

　　洗完碗，钟情屿擦干手，蹦蹦跳跳地跑回客厅。沈叙正在收拾餐桌，动作利落干净。

　　“叙哥，我们现在就去公园吗？”钟情屿趴在沙发背上问。

　　“收拾完就去。”
　　“好耶！”

　　（三）

　　秋日的公园，阳光正好。

　　银杏叶黄了大半，风一吹，像金色的雨。草坪上，几只松鼠族的小朋友在追逐打闹，尾巴毛茸茸的像大扫帚。长椅上，乌龟爷爷在慢悠悠地晒太阳，旁边放着杯热茶。

　　钟情屿和沈叙并排走着。准确说，是钟情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沈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叙哥你看！有蝴蝶！”钟情屿指着花丛。
　　“嗯。”

　　“是黄色的！好漂亮！”
　　“嗯。”

　　“那边还有小鸭子！”钟情屿跑到人工湖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湖里几只鸭子在悠闲地游水，看到有人来，“嘎嘎”叫了两声。

　　沈叙走过来，站在他身边。一只鸭子游到岸边，伸长脖子想要吃的。钟情屿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忘了带面包……”他有点遗憾。

　　沈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他。钟情屿打开一看，是撕成小块的吐司。

　　“叙哥你什么时候准备的？”他惊喜地问。
　　“出门前。”沈叙说，“想着你可能会喂。”

　　钟情屿眼睛弯成月牙，拿了一小块面包扔进水里。鸭子们围过来，争抢着吃。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得钟情屿的脸亮晶晶的。

　　喂完鸭子，他们继续往前走。路过那片熟悉的草坪时，钟情屿的眼睛又亮了——秋千还在那里，空着。

　　“叙哥！秋千！”他拽了拽沈叙的袖子。
　　“去吧。”沈叙说。

　　钟情屿小跑过去，在秋千上坐下。秋千轻轻摇晃，他两条腿跟着晃啊晃的，耳朵也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沈叙走到他身后，问：“要推吗？”
　　“要！”

　　沈叙于是轻轻推了一下秋千的绳索。秋千荡起来，不高，足够让钟情屿开心。风吹过他的头发和耳朵，带来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再高一点！”他回头喊。

　　沈叙加大了力道。秋千荡得更高了，钟情屿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清脆，像铃铛一样。

　　荡了一会儿，秋千慢慢停下。沈叙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稳住还在轻微摇晃的木板。

　　“好玩吗？”沈叙问。
　　“好玩！”钟情屿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叙哥要不要也玩？”

　　沈叙看了一眼那个对他来说明显太小的秋千，摇头：“你玩就好。”
　　“那我们一起坐长椅！”钟情屿从秋千上跳下来，拉着沈叙的手往不远处的长椅走。

　　长椅在梧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斑斑驳驳的。两人并肩坐下，钟情屿很自然地往沈叙那边靠了靠。

　　“叙哥，”他忽然说，“我昨天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我们去草原旅行，那里有好多好多胡萝卜，都长在树上！我就爬上去摘，摘了好多，结果下不来了……”钟情屿比划着，“然后你就来救我，可是你爬树好慢，因为你是狼嘛，爪子不适合爬树……”

　　沈叙静静听着，没打断他。

　　“然后我就醒了，”钟情屿转过头看他，“发现你不在床上。我出来找你，看见你在阳台打电话。”

　　沈叙愣了一下。他确实昨天半夜接了个工作电话，怕吵醒钟情屿，特意去了阳台。

　　“吵醒你了？”
　　“没有，我刚好醒了。”钟情屿说，“叙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总看你很晚还在回消息。”

　　“还好。”沈叙说，“下周有个项目要上线，这几天在收尾。”
　　“哦……”钟情屿点点头，耳朵无意识地动了动，“那你要注意休息啊，别太累了。”

　　“嗯。”
　　安静了一会儿，钟情屿又问：“叙哥，你最喜欢吃什么？”

　　沈叙侧头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嘛。”钟情屿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最喜欢吃什么。你总给我做饭，做的都是我爱吃的。”

　　沈叙想了想：“都可以。”
　　“不可以都可以！”钟情屿较真起来，“必须说一个！”

　　沈叙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底泛起一丝笑意：“那就……你做的蔬菜粥。”
　　“啊？”钟情屿呆住，“我做的？可是我只会做那个……”

　　“嗯。”沈叙说，“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做的就是蔬菜粥。盐放多了，胡萝卜切得大小不一，米也有点夹生。”
　　钟情屿脸红了：“那你当时还说好吃……”

　　“是好吃。”沈叙说，“所以最喜欢那个。”

　　钟情屿的脸更红了。他把头转回去，盯着地面上的光斑看，耳朵诚实地竖得笔直，暴露了他的开心。

　　沈叙看着他通红的耳尖，伸手很轻地碰了碰。

　　“痒……”钟情屿缩了缩脖子，没躲开。

　　两人就这样在长椅上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公园里的花，聊天上的云，聊晚上要看的电影。时间慢慢流淌，像午后温暖的阳光。

　　（四）

　　在公园待到快两点，沈叙看了眼时间：“该回去了。”
　　“再坐五分钟嘛……”钟情屿抱住他的胳膊撒娇。

　　“你该午睡了。”沈叙不为所动。
　　“可是我不困……”

　　“昨天是谁看动画片看到两点？”
　　“……好吧。”

　　钟情屿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跟着沈叙往家走。走了几步，他忽然想起什么：“叙哥，我们去超市吧！买小番茄，还有玉米！”
　　沈叙看他一眼：“不是刚答应要午睡？”

　　“买了再睡嘛！”钟情屿双手合十，“求你了叙哥~”
　　沈叙拿他没办法，只好点头：“只买需要的，买了就回来睡觉。”

　　“好！”

　　超市里人不多，钟情屿推着小车，沈叙走在旁边。蔬菜区摆满了新鲜的蔬果，钟情屿直奔番茄货架，仔细挑选起来。

　　“这个红！”他拿起一个，“这个也红！叙哥你看，好不好？”
　　“嗯。”沈叙接过他挑的番茄放进袋子，“够了，吃不完。”

　　“哦……”钟情屿又拿了两个，“这个做沙拉，这个煮汤，这个生吃，这个……”
　　“钟情屿。”

　　“好嘛好嘛，就这几个。”钟情屿乖乖收手。

　　买完番茄，又去买玉米。钟情屿挑玉米很有一套，要捏一捏，还要看须子的颜色。沈叙就在旁边等着，看他认真的侧脸。

　　“叙哥，”钟情屿压低声音，“那边有只好大的狗狗……”

　　沈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只金毛犬族的兽人，正带着孩子买东西。确实挺大只，对狼族的沈叙来说不算什么。

　　“他会不会咬人啊？”钟情屿往沈叙身后躲了躲。
　　兔子族对犬科动物有天生的畏惧，即使知道对方是文明社会的兽人，本能还是会让钟情屿紧张。

　　“不会。”沈叙伸手，搭在他肩上，“有我在。”

　　钟情屿点点头，继续挑玉米，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向沈叙靠拢。

　　买完东西去结账，收银员是只笑眯眯的浣熊阿姨。

　　“小屿又来啦？”浣熊阿姨显然认识钟情屿，“今天买这么多番茄啊？”
　　“嗯！做沙拉！”钟情屿开心地说。

　　浣熊阿姨一边扫码，一边看了看沈叙，又看了看钟情屿，笑得意味深长：“感情真好啊。”

　　钟情屿脸一红，低下头装没听见。沈叙倒是面不改色地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走出超市，阳光依然明媚。钟情屿提着装小番茄的袋子，沈叙提着其他东西。两人并肩走着，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

　　“叙哥，”钟情屿说，“浣熊阿姨为什么说我们感情好啊？”
　　沈叙侧头看他：“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钟情屿耳朵动了动，“我们就是……很正常啊。”
　　“嗯，很正常。”沈叙的语气里有一丝笑意。

　　回到家，沈叙把东西放进厨房，转头就看到钟情屿已经抱着毯子在沙发上窝好了。

　　“不是说要午睡？”沈叙走过来。
　　“这就是午睡啊。”钟情屿理直气壮，“在沙发上睡也是睡。”

　　沈叙没反驳，走过去，把他连人带毯子抱起来。

　　“诶诶诶？叙哥你干嘛？”
　　“回床上睡。”沈叙抱着他往卧室走，“沙发不舒服。”

　　“我觉得挺舒服的……”

　　沈叙没理他，径直走进卧室，把他放在床上，拉好窗帘。房间里顿时暗下来，只有些许光线从窗帘缝隙漏进来。

　　“睡吧。”沈叙给他盖好被子，“我就在外面。”
　　“叙哥不睡吗？”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哦……”钟情屿有点失望。他闭上眼睛，听到沈叙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钟情屿翻了个身，抱着枕头，鼻尖是熟悉的、属于沈叙的气息——干净清冽，带着一点阳光的味道。

　　他其实不困，但躺着躺着，眼皮就开始打架。意识模糊间，他听到外面传来很轻的键盘敲击声，一下，一下，像催眠曲。

　　他睡着了。

　　（五）

　　钟情屿醒来时，房间里已经一片昏暗。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天都快黑了。

　　居然睡了这么久。

　　他爬下床，光着脚走出卧室。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厨房亮着暖黄的光。沈叙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正在搅拌锅里的东西。

　　香味飘过来，是玉米浓汤的味道。

　　钟情屿悄悄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沈叙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

　　沈叙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搅拌：“醒了？”
　　“嗯……”钟情屿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好香啊。”

　　“马上就好。”沈叙说，“去洗手，准备吃饭。”
　　“哦……”钟情屿松开手，站着没动，“叙哥。”

　　“嗯？”
　　“你工作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累不累？”

　　沈叙关掉火，转过身看他：“怎么了？”
　　“没怎么……”钟情屿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板，“就是想跟你说，如果累了，我可以给你按摩。虽然我力气小，但是我可以学。”

　　沈叙沉默地看着他。昏暗的光线下，钟情屿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睡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白皙的锁骨。他低着头，耳朵竖得直直的，像是在等待什么。
　　良久，沈叙伸手，把他歪掉的领口拉好。

　　“不累。”他说，“去洗手。”
　　“哦……”

　　晚饭很丰盛。玉米浓汤香浓可口，蔬菜沙拉清爽开胃，还有蒸得恰到好处的南瓜和紫薯。钟情屿吃得很香，耳朵随着咀嚼的动作一抖一抖的。

　　沈叙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看钟情屿吃。

　　“叙哥你怎么不吃啊？”钟情屿嘴里塞着南瓜，含糊不清地问。
　　“吃。”沈叙夹了块紫薯，慢条斯理地吃着。

　　吃完饭，钟情屿主动要求洗碗。这次沈叙没拦着，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水流哗哗，钟情屿哼着不成调的歌，认真地洗着每一个碗盘。

　　洗到一半，他转头问：“叙哥，我们晚上看什么电影啊？”
　　“你想看什么？”

　　“嗯……看动画片！那个新出的兔子侦探！”
　　“昨天不是看过了？”

　　“还想再看一遍嘛……”钟情屿眨眨眼，“这次我保证看到十点就睡！”
　　沈叙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耶！”钟情屿开心地继续洗碗，动作都轻快起来。

　　收拾完厨房，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钟情屿抱着抱枕，沈叙坐在旁边。电影开始，片头音乐响起，钟情屿进入状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看到紧张的地方，他会不自觉地往沈叙身边靠。看到搞笑的地方，他会咯咯笑出声。看到感人的地方，他会眼眶红红地吸鼻子。

　　沈叙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偶尔在钟情屿问“叙哥你看懂了吗”的时候，淡淡地“嗯”一声。

　　电影放到一半，钟情屿的注意力开始不集中。他先是往沈叙那边蹭了蹭，然后干脆把头靠在了沈叙肩上。

　　沈叙身体僵了一下，没躲开。
　　“叙哥，”钟情屿小声说，“我有点冷。”

　　沈叙伸手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还是冷……”钟情屿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沈叙低头看他。兔子少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一脸无辜。

　　沈叙没说话，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用毯子裹好。
　　“这样就不冷了。”他说。

　　“嗯……”钟情屿满足地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电影还在继续，谁也没再看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结束了。片尾曲响起，屏幕变暗。

　　“叙哥，”钟情屿的声音闷闷地从沈叙怀里传来，“你困吗？”
　　“不困。”

　　“那我们可以再看一集吗？”
　　“不行。”

　　“就一集……”
　　“该睡觉了。”

　　“可是我不困……”
　　“你眼睛都快闭上了。”

　　“才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钟情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沈叙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耳朵软软地垂着。

　　沈叙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许久，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地抱起钟情屿，走回卧室。

　　把钟情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沈叙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月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钟情屿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沈叙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很轻地吻了一下。

　　“晚安。”他说。

　　正要起身，衣角忽然被拽住了。

　　沈叙低头，发现钟情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他。

　　“叙哥……”声音软软的，带着睡意。
　　“嗯？”

　　“你今天开心吗？”
　　沈叙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开心。”

　　“我也开心……”钟情屿松开手，翻了个身，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最喜欢和叙哥在一起了……”
　　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均匀的呼吸声中。

　　沈叙站在原地，看着床上隆起的一小团，很久没有动。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

　　许久，他才转身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回到客厅，电视已经自动关闭，屏幕一片漆黑。沈叙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安静的街道和远处零星亮着的灯火。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工作群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没回复，打开相册。

　　相册里有很多照片，大部分是钟情屿的：睡觉的、吃饭的、笑的、生气的、在公园荡秋千的、在超市挑番茄的……每一张都生动鲜活。

　　沈叙点开最新的一张，是今天下午在公园拍的。照片里，钟情屿坐在秋千上，回头笑着，阳光落在他脸上，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看了很久，很轻地笑了笑。

　　是啊，很开心。

　　和这只小兔子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

　　（六）

　　第二天是周末。

　　钟情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沈叙不在卧室。

　　走出房间，闻到厨房飘来的香味。他走过去，看到沈叙正在煎蛋。

　　“叙哥早~”
　　“早。”沈叙头也不回，“去洗漱，早饭马上好。”
　　“好~”

　　钟情屿蹦蹦跳跳地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坐在餐桌前等开饭。早餐很简单：煎蛋、吐司、牛奶和水果沙拉。
　　都是他爱吃的。

　　“叙哥，”他咬了一口吐司，“我们今天做什么呀？”
　　“你想做什么？”

　　“嗯……”钟情屿想了想，“想去图书馆！借那本新的植物图鉴！”
　　“好。”

　　“还想吃那家素食甜品店的小蛋糕！”
　　沈叙抬眼看他：“昨天才说肠胃炎刚好。”

　　“今天已经好了！”钟情屿拍拍胸口，“你看，活蹦乱跳的！”
　　沈叙看着他，没说话。

　　钟情屿蔫了：“那……那不吃蛋糕，就看看……”
　　“可以吃一小块。”沈叙松口，“不能多吃。”

　　“好！一小块就够了！”钟情屿眼睛又亮起来。
　　吃完早饭，两人出门去图书馆。周末的图书馆人不少，但很安静。钟情屿轻车熟路地找到植物图鉴区，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新书。

　　“叙哥你看！”他小声说，指着书里一株漂亮的蓝色花朵，“这个好漂亮！我们可以在阳台种吗？”
　　沈叙看了一眼：“需要特定的土壤和气候，不适合在室内种。”

　　“哦……”钟情屿有点失望，很快又被其他植物吸引，“那这个呢？这个呢？”
　　沈叙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不是植物专家，架不住知识面广，总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借完书，他们去了那家新开的素食甜品店。店面不大，装修得很温馨。店主是只温柔的羊族姐姐，看到他们就笑着打招呼：“来啦？今天有新品哦，胡萝卜蛋糕，要不要试试？”

　　钟情屿看向沈叙，用眼神询问。

　　“可以。”沈叙点头。

　　于是他们点了一份胡萝卜蛋糕和两杯花果茶。蛋糕端上来时，钟情屿的眼睛都直了——精致的造型，漂亮的裱花，还有可爱的兔子装饰。

　　“好可爱……”他舍不得吃。
　　“不吃就化了。”沈叙提醒。

　　钟情屿这才拿起叉子，小心地切下一小块。蛋糕入口即化，胡萝卜的清甜和奶油的香浓完美融合，好吃得他耳朵都抖了抖。

　　“好好吃！”他眼睛亮晶晶的，“叙哥你也尝尝！”

　　他把叉子递到沈叙嘴边。沈叙顿了顿，张嘴吃了。

　　“怎么样？”
　　“不错。”

　　“是吧是吧！”钟情屿开心地又切了一块，“羊姐姐手艺真好！”

　　两人慢慢吃着蛋糕，喝着茶。店里放着轻柔的音乐，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叙哥，”钟情屿说，“我们以后也开一家店吧。”
　　“什么店？”

　　“甜品店！或者书店！或者……花店！”钟情屿畅想着，“我要在店里种满花，然后卖好吃的蛋糕和书！客人来了可以吃东西、看书、赏花……”

　　他说得眉飞色舞，沈叙就静静听着，偶尔点头。

　　“然后我们住在店楼上，每天一起起床，一起开店，一起关店……”钟情屿越说越兴奋，“晚上就在阳台看星星，聊天，吃夜宵……”
　　“嗯。”沈叙应道。

　　“叙哥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

　　“真的？”钟情屿凑近一点，“你不会觉得无聊吗？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
　　“不会。”沈叙说，“和你在一起，不会无聊。”

　　钟情屿的脸“唰”地红了。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吃蛋糕，耳朵暴露了他的心情——它们正快乐地抖动着。

　　吃完蛋糕，他们在街上逛了逛。路过一家宠物店时，钟情屿趴在橱窗上看里面毛茸茸的小动物。

　　“叙哥你看！是小兔子！”他指着一只白色的垂耳兔。
　　“嗯。”

　　“好可爱啊……”钟情屿眼睛都移不开了，“我们养一只好不好？”
　　沈叙沉默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你会记得喂食、清理、带它去体检？”

　　“会！”
　　“不会三天新鲜劲过了就丢给我？”

　　“不会！我发誓！”
　　沈叙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叹了口气：“下周末来买。”

　　“好耶！”钟情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谢谢叙哥！你最好了！”

　　他在橱窗前看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被沈叙拉走。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说养兔子的事：要买什么样的笼子，要喂什么牌子的兔粮，要取什么名字……

　　沈叙就听着，偶尔“嗯”一声表示在听。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钟情屿抱着那本植物图鉴窝在沙发上看，沈叙在旁边处理工作。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

　　看了一会儿书，钟情屿有点困了。他打了个哈欠，往沈叙那边靠了靠，把头枕在他腿上。

　　“叙哥。”钟情屿闭着眼睛说。
　　“嗯？”

　　“我今天也好开心。”
　　“嗯。”

　　“和叙哥在一起，每天都开心。”

　　沈叙没说话，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钟情屿蹭了蹭他的手，很快就睡着了。

　　沈叙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许久，很轻地弯了弯嘴角。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动，从地板移到沙发，再从沙发移到墙壁。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七）

　　晚上，沈叙在书房处理最后一点工作，钟情屿在客厅看电视。动画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偶尔夹杂着钟情屿的笑声。

　　处理完工作，沈叙走出书房，看到钟情屿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沈叙走过去，关掉电视，蹲下来，看着钟情屿的睡颜。

　　他睡得很熟，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栗色的头发有些乱，搭在额头上。睡衣领口歪了，露出小片锁骨。

　　沈叙看了很久，然后伸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
　　皮肤温热，细腻得像上好的丝绸。

　　钟情屿在睡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

　　沈叙指尖顺着他的脸颊滑到下巴，再到颈侧。那里有很淡的、属于兔子族的味道——青草和阳光的气息。

　　他的手指在那里停留了很久，久到钟情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叙哥？”他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嗯。”沈叙收回手，“回床上睡。”

　　“唔……”钟情屿揉揉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几点了？”
　　“十一点。”

　　“哦……”他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很自然地伸出手，“抱。”
　　沈叙看着他伸出的手，沉默了两秒，弯腰把他抱起来。

　　钟情屿搂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叙哥身上好香……”
　　“是你沐浴露的味道。”沈叙抱着他往卧室走。

　　“不一样……”钟情屿含糊地说，“是叙哥自己的味道……”
　　沈叙没接话，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睡吧。”他说。
　　“叙哥也睡……”钟情屿抓住他的衣角。

　　“我等下就睡。”
　　“现在睡嘛……”

　　沈叙看着他不肯松手的样子，叹了口气，在他身边躺下。
　　“睡吧。”他说。

　　“嗯……”钟情屿满足地靠过来，很快又睡着了。

　　沈叙没睡，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黑暗中投下一道浅浅的光。

　　怀里的人动了动，往他这边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然后不动了。

　　沈叙低头，看着钟情屿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鼻尖微微翘着，嘴唇是淡淡的粉色。睡相很乖，不踢被子不说梦话，只是偶尔会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

　　沈叙看了很久，很轻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他低声说。

　　窗外，月亮升到中天，洒下清辉。
　　窗内，两人相拥而眠，呼吸交织。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但对他们来说，每一个这样相拥而眠的夜晚，都是礼物。

　　（八）

　　凌晨三点，沈叙醒了。

　　不是自然醒，是被怀里的人吵醒的。钟情屿做了噩梦，身体微微发抖，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

　　“不要……别过来……”他蜷缩起来，耳朵紧紧贴在头上，是兔子族害怕时的本能反应。

　　沈叙打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下，钟情屿眉头紧皱，额头上都是冷汗。

　　“钟情屿。”沈叙轻轻拍他的脸，“醒醒。”

　　钟情屿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他看到沈叙，愣了几秒，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他怀里。

　　“叙哥……有、有狼追我……”他抽噎着说，“好大的狼……要、要吃我……”

　　沈叙抱住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梦而已，不是真的。”

　　“可是好真实……”钟情屿还在发抖，“我一直跑，但是跑不快……它一直追我……”

　　沈叙把他抱得更紧。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兔子族对狼族的天生恐惧，即使在梦中也会体现。

　　“别怕，”沈叙低声说，“我在这里。”
　　“你不会吃我的，对吧？”钟情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沈叙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不会。”他说，“永远都不会。”

　　“真的？”
　　“真的。”

　　钟情屿看了他很久，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然后他重新把头埋进沈叙怀里，小声说：“我相信叙哥……”

　　沈叙抱着他，直到他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身体不再发抖。床头灯的光柔柔地洒下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色。

　　“还睡吗？”沈叙问。
　　钟情屿摇头：“睡不着了……”

　　“那想做什么？”
　　“嗯……”钟情屿想了想，“想看星星。”

　　沈叙于是抱着他下床，走到阳台。凌晨的夜空很干净，星星很多，像撒了一把碎钻。

　　沈叙用毯子把钟情屿裹好，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两人就这样靠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叙哥，”钟情屿说，“你小时候怕过什么吗？”
　　沈叙想了想：“怕黑。”

　　“真的？”钟情屿惊讶地转头看他，“狼族也会怕黑吗？”
　　“小时候会。”沈叙说，“我父亲总说，狼族不该怕黑。但我会偷偷在床边点一盏小灯。”

　　“那现在呢？”
　　“现在不怕了。”

　　“为什么？”
　　沈叙低头看他：“因为知道黑暗里没有什么可怕的。”

　　钟情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抬头看星星。夜风吹过，有点凉，他往沈叙怀里缩了缩。

　　“叙哥。”
　　“嗯？”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沈叙没立刻回答。他抬头看着星空，许久，说：“会。”

　　“可是……”钟情屿的声音小了下去，“可是我是兔子，你是狼……别人都说，我们不一样……”
　　“是不一样。”沈叙说，“但没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
　　沈叙没有解释，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钟情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也不追问了。他靠在沈叙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眼皮开始打架。

　　“叙哥……”他含糊地说。
　　“嗯？”

　　“我喜欢你……”

　　沈叙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钟情屿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刚才那句像是梦话。

　　沈叙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很久很久。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星空。

　　星星很亮，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这个平凡的夜晚，和这个不平凡的誓言。

　　他会一直保护这只小兔子。
　　用他的方式。

　　（九）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钟情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阳台上，裹着毯子，躺在沈叙怀里。沈叙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

　　他悄悄动了动，想爬起来，刚一动，沈叙就睁开了眼睛。

　　“醒了？”沈叙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钟情屿有点不好意思，“我昨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
　　“对不起啊叙哥，吵醒你了……”

　　“没事。”
　　沈叙抱着他站起来，走回卧室。钟情屿这才发现，沈叙就这样抱着他在阳台睡了一夜。

　　“叙哥你累不累？”他担心地问，“我是不是很重……”
　　“不重。”沈叙把他放在床上，“再睡会儿？”

　　钟情屿摇头：“不睡了，我饿了。”
　　“想吃什么？”

　　“嗯……粥！皮蛋瘦肉粥！”
　　沈叙挑眉：“你确定？那是肉粥。”

　　“一点点肉没关系嘛……”钟情屿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就一点点！”

　　沈叙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还是妥协了：“只能放一点点。”
　　“好！”

　　沈叙去厨房做粥，钟情屿跑去洗漱。等他洗漱完出来，粥的香味已经飘满了整个屋子。

　　“好香啊……”他跑到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锅里。
　　“还要等一会儿。”沈叙说，“去看会儿电视。”

　　“哦……”

　　钟情屿乖乖去看电视，坐在沙发上眼睛总往厨房瞟。好不容易等到粥好了，他跑到餐桌前坐好。

　　沈叙给他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熬得恰到好处，米粒软烂，皮蛋和瘦肉的香味完美融合。

　　“好好吃！”钟情屿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慢点，烫。”沈叙提醒。

　　“唔唔……”钟情屿嘴里含着粥，含糊地应着。

　　吃完早饭，钟情屿去洗碗。沈叙去书房处理工作。等他处理完出来，钟情屿坐在沙发上，抱着那本植物图鉴，眉头紧皱。

　　“怎么了？”沈叙走过去。
　　“叙哥你看，”钟情屿指着书里的一页，“这个植物好难养啊，需要每天浇水三次，还要特定温度特定湿度……根本养不活嘛。”

　　沈叙看了一眼：“那就养好养的。”
　　“可是它好漂亮……”钟情屿叹气，“为什么漂亮的东西都这么难养呢？”

　　沈叙在他身边坐下：“人也一样。”
　　“啊？”

　　“没什么。”沈叙转移话题，“下午想做什么？”
　　“嗯……想去花市！看看有没有好养又漂亮的花！”

　　“好。”

　　于是下午，他们去了花市。花市里人很多，各种花香混在一起，有点刺鼻，但钟情屿很喜欢。他像只快乐的小兔子，在各个摊位间蹦蹦跳跳。

　　“叙哥你看！这个多肉好可爱！”
　　“叙哥这个！这个仙人球开花了！”
　　“叙哥叙哥！这个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好养的花？”

　　沈叙跟在他身后，帮他提买下的东西，偶尔给出建议。最后他们买了一盆多肉、一盆仙人球，还有一盆据说“特别好养，不用管都能活”的绿萝。

　　回到家，钟情屿兴冲冲地把三盆植物放在阳台上，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

　　“以后我们就有自己的小花园了！”他开心地说。
　　“嗯。”沈叙站在他身后，“好好养。”

　　“我会的！”钟情屿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叙哥，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沈叙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突然想到。”钟情屿低下头，用脚尖蹭着地板，“如果我们搬家了，这些花怎么办……”
　　沈叙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搬。”

　　“真的？”
　　“嗯。”沈叙说，“喜欢这里，就一直住。”

　　“太好了！”钟情屿扑过来抱住他，“我最喜欢这里了！也最喜欢叙哥！”
　　沈叙被他撞得后退一步，很快稳住，伸手抱住他。

　　阳光洒在阳台上，照在三盆小小的植物上，也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风很轻，云很淡，岁月很长。

　　（十）

　　夜幕降临，城市亮起万家灯火。

　　沈叙在厨房准备晚饭，钟情屿在客厅给新买的多肉浇水。他浇得很认真，每一片叶子都要照顾到，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多肉，你要好好长啊，长得胖胖的……”

　　沈叙从厨房出来，看到他这样，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吃饭了。”他说。
　　“来了！”钟情屿放下喷壶，跑到餐桌前。

　　晚饭是简单的三菜一汤：清炒时蔬、番茄炒蛋、凉拌黄瓜，还有紫菜汤。都是家常菜，但沈叙做得很好吃。

　　“叙哥，”钟情屿扒了一口饭，“我们明天做什么呀？”
　　“明天周一，我要上班。”

　　“哦……”钟情屿的耳朵耷拉下来，“那我自己在家……”
　　“你可以去楼下张奶奶家。”沈叙说，“她昨天还说想教你织毛衣。”

　　“织毛衣？”钟情屿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张奶奶织的毛衣可好看了！”
　　“嗯。”

　　“那叙哥下班早点回来！”
　　“好。”

　　吃完饭，钟情屿又主动去洗碗。沈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说：“下周末。”
　　“嗯？”钟情屿转过头，“下周末怎么啦？”

　　“去买兔子。”
　　钟情屿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天在宠物店的事。他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叙哥你真的答应啦？”

　　“嗯。”
　　“太好了！”钟情屿放下碗，冲过来抱住沈叙，“谢谢叙哥！我爱你！”

　　沈叙身体一僵。
　　钟情屿说完也愣住了。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脸慢慢红了起来。

　　“我、我的意思是……”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就是……那个……”
　　沈叙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伸手把他拉回怀里。

　　“我也爱你。”他说。

　　钟情屿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沈叙，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叙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沈叙松开他，转身要走。

　　“听见了听见了！”钟情屿赶紧拉住他，“你说你也爱我！我听见了！”
　　沈叙没回头，耳根有点红。

　　钟情屿看着他发红的耳根，笑起来，笑得眼睛弯成月牙。
　　“叙哥你害羞了！”他像发现了新大陆。

　　“没有。”沈叙否认。
　　耳根更红了。

　　“就有！”钟情屿绕到他面前，踮起脚看他，“你看你耳朵都红了！”
　　沈叙抿着唇，不说话。

　　钟情屿笑得更开心了。他抱住沈叙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我好开心啊叙哥……”他小声说，“真的好开心……”

　　沈叙伸手，回抱住他。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来，洒下温柔的光。
　　窗内，两人相拥，谁也没有说话。

　　有些话，已经不需要说出口。
　　爱在心底，岁月为证。
　　他们的故事，还会很长很长。
　　长到足以写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