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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密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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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薪震怒,可傅子墨跪在他面前坚定无比。
林渊站在一旁,心道:果然如此!
“你可知朕属意你与溪国公主?”
傅薪明知答案,再问一遍是警告也是希望傅子墨知难而退。
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傅子墨,今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据理力争道:“父皇,儿臣是真心倾慕泽澜郡主,她与儿臣不论家世地位还是自幼的情谊,都十分相配,她的父亲亦是儿臣的师父,我们二人成婚岂不是亲上加亲。”
听到这儿,傅薪突然将脾气转移到他处,不合时宜地思忖:你们二人成婚,那朕的华儿怎么办?这臭小子竟敢与他的宝贝女儿抢人,想都不要…
“你想都不要想!”
这句话,并非傅薪所说,而是匆匆赶来,还未见其人便闻其声的傅若华喊出的。
御书房的三人看向怒气冲冲跑来的傅若华,紧接着便看见她扯起傅子墨的耳朵大声说道:“我就知道皇兄你没憋什么好屁,敢情还放到我的人的头上来了?”
傅子墨的耳朵火辣辣的疼,碍于父皇在场不敢反抗,但还是不甘示弱地说:“我知道皇妹与凌清交好,将来她做了你的皇嫂,正好成了一家人,你有什么好反对的?”
“凌清是何等美好之人,这天下只有满腹经纶、卓尔不群、惊才绝艳的状元郎才配得上她,而且一生一世只能娶她一人,就这一条皇兄你便已经做不到了!快回你宫中去,你的侧妃还等着你呢!”
傅若华越说越激动,林渊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从前再怎么胡闹,公主都是有分寸的,今日好似被大皇子气急失了理智,原以为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她的软肋竟是泽澜郡主。
但是这样闹下去,传出去便不好办了,不得不说大皇子的这一步棋走得甚妙。
“好了,你二人还嫌不够丢人?这件事到此为止,魏凌清的婚事朕都做不了主,都回去罢!”
傅若华在准备松手的一刻,还不忘再狠狠扭一下傅子墨的耳朵,疼得他直跺脚,等他缓过劲时,傅若华早已没了身影。
他只能灰头土脸地行礼告退。
而仍在御书房的君臣二人此时表情凝重。
“羡之,你说朕是将这个儿子想多了还是想少了?”
林渊则躬身说道:“那就得看圣上是想给大皇子多少了。”
他的动作看似恭敬谦逊,言语却直击要害,这也正是傅薪欣赏林渊的地方,审时度势之余还敢说真话。
而林渊也存了一些心思,他跟着傅薪这么些年,也算是能猜度圣意五六分,只是关于立储一事,却总摸不透圣上的打算,此时这般说话,也为解心中之惑,以看大宸前路走向。
如今后宫中新添了几位妃嫔,可没有一人诞下皇子,一来圣上不贪恋女色鲜少去后宫,二则说来也甚是奇怪,包括容贵妃在内,另有贤妃生下的均为公主。如今大宸储君人选唯有傅子墨一人,与前朝局面太过相似,令人不得不担忧。虽然傅薪是个明君,非赵淳之那般庸碌,但傅子墨是否不会重蹈赵伏的覆辙,还不敢轻易定论。
傅薪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弊端,可他对子嗣问题并不重视,甚至对这唯一的皇子还没有宸光公主用心。若将大皇子作为储君培养,那今日与溪国公主成婚的对象,便不可能是他,虽然目前两国为盟友,但谁也不能保证这同盟关系能维系到何时,故将来大宸的一国之母绝不能是异国之人,更不能将与其诞下的子嗣作为未来储君。
傅子墨今日在宫宴上欲大张旗鼓求娶魏凌清,是为了试探傅薪的态度,也是为了断绝他与溪国公主的联姻,一石二鸟。虽被傅若华扰乱计划,但林渊猜测,若明日大皇子为求娶泽澜郡主与宸光公主大打出手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他的心思便昭然若揭。到那时,我朝便不能再让傅子墨与萧映月议亲,毕竟是联盟,而不是溪国式微来大宸和亲的。
傅薪清楚林渊的言外之意,只轻叹口气说道:“羡之,你亦知道子墨有小计谋,却无大智慧。”
饶是林渊再稳重,听到帝王这般说也是心惊胆战,心中正忖度如何接话,便听傅薪凑到他耳侧轻吐:“诸君,朕自有人选,诏书早已立下,届时你便知晓。”
接二连三如晴天霹雳的话,让林渊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还是傅薪笑出声重重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后才回过神。
“你可信朕?”
面对满眼认真的傅薪,林渊终于冷静下来会心一笑:“臣信圣上!”
“那便安心。”
傅薪很是欣慰,虽说二人是君臣,但除去身份,称得上知己,得知己全心信任,何其有幸。
另一边,傅若华心中尚有余火未发泄,转身出宫跑去信王府。
她身后一直有两个暗影跟随。
这一回,傅若华竟走了正门。
“阿兄,你说殿下是不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今日怎么转性叩门?”
羽铮仗着远处的傅若华听不到,又开始目无尊卑的胡说八道,而一旁的羽锋并未理会,眼睛一直注视着他要保护的人。
傅若华第一时间没有去找魏凌清,而是去了信王的书房。
“信王叔,我想您已经猜到了,今日皇兄想求娶的是凌清,虽多此一举,但还是想亲自过来告知您一声,父皇没有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魏江行皱眉正色道:“王叔知道了,谢谢华儿。”
傅若华出了书房,屏风后的身影走到魏江行身边,二人以犹如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表情对视着,随后那人拥入魏江行怀中,满脸愁容地说道:“阿行,实施计划吧。”
走进魏凌清房中,傅若华寻找半晌都未见他,她很少这么晚来信王府,以至于此刻身处密室的魏凌清毫不知情。
“这些人是这个月第几批了?”
“回少主,这已经是第三批。”
“最近开始频繁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处理了以后扔出去。”
“是,少主。”
魏凌清一身玄衣劲装,男子模样,任谁见了都不会将其与今日宫宴上远山芙蓉般的泽澜郡主联系到一起。
躲在甬道口的傅若华听这对话心凉了半截,她养大的小羔羊什么时候变成了狼崽子?这还是她面前的谦谦君子吗?
被捉的应是潜入府中的探子,无疑是罪有应得,但这冷酷的发号施令之人若是魏凌清的话,她的心中一时半刻却没法接受。
看他手下之人给被捉的五名暗探嘴中喂了什么东西后,那些人便没有动静,然后将他们拖了出来,傅若华立即轻身快步出了密室。
这密室的入口,是傅若华的一副写真图,准确的说是魏凌清画的傅若华,原本她想趁魏凌清不在时好好瞧上一瞧,结果脚下不小心触碰到机关便打开了这密室。
傅若华飞出信王府后与风筝兄弟汇合,羽铮看殿下脸色不好,识相地闭上了嘴,羽锋却开口问道:“殿下有何指示?”
傅若华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死死盯着魏凌清的房门,咬牙切齿道:“我养的小白菜被贼人污了手!一会儿凌清房中会出来几个人,你们紧紧跟着,不要跟丢了,更不能被他们发现,看他们将尸体扔到哪里后回来报我!”
“是!”
二人听见“尸体”二字心下一惊,第一次见傅若华这般怒火中烧,见人已出门,不敢耽误立即跟了上去。
傅若华半蹲在黑夜里的树枝上,看着屋里被烛火照耀出的身影,细细思量着:这臭小子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突然陷入了一种恐慌,为了避免前世的悲剧发生,这一世她一直努力处于掌控者的地位,她以为她很了解这一世的魏凌清,没想到他还是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是否前世的他亦是如此,她以为用心陪伴、悉心照顾,换来的是魏凌清的全然信任与依赖,谁承想他还是不信她,那以后他是否还是会将剑锋指向自己?
傅若华顿时手脚冰冷,不敢再想下去…
这时,跟踪魏凌清手下的兄弟二人已回到傅若华身边。
说话的仍是羽锋,不拖泥带水地说:“在乱葬岗。”
传闻竟是真的。
“殿下…”
羽铮看傅若华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试探地轻唤道。
而此时的傅若华被惊恐席卷,这不光是传闻的事情,她还想到前世另一件事,大宸十四年都城发生多起命案,被害者均被砍掉头颅曝尸于乱葬岗,无头尸难以辨别身份,成为都城三大悬案之一。更有一件秘辛,是前世傅若华偷听父皇与信王谈话得知,秦家大小姐秦真臻与一无头尸也死在了乱葬岗,至于为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那是因为无头男尸死死抓住秦小姐的手腕,死后也无法分开,秦尚书悲痛欲绝,认为自己女儿的死与那无头男尸脱不了干系,最后怒砍了那男子的手。而一个月后,锦衣卫大统领石赫意外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父皇与信王其实早已知晓石赫便是那无头男尸,但不知何故他们将此事隐瞒,只是将他的尸身秘密收殓。
傅若华之所以在宫宴上说想跟着石赫学本领,不只是解围,更是为了此事想早做打算,距离秦真臻出事还有不到两个月,前世未与她相交,听闻她的死讯也只是感慨一番,如今她二人称得上是同窗,便不能见死不救。
她早已派人保护秦真臻以及盯着石赫,只是没想到此事有可能会与魏凌清有关。
男尸、乱葬岗,时间地点都能对得上,傅若华一阵头皮发麻,调整呼吸后心中暗自发狠,冷冷地说道:“走!过去看看!”
傅若华临走时看了一眼屋中的魏凌清,他好像在练字,被烛光投射出岁月静好的模样。
千万不要是你,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