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是我的英雄 我的向日葵【b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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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风裹着墓园的柏香，卷着细碎的凉意，穿过林立的墓碑，落在谢临的发梢。他站在那块刻着“霍明”二字的墓碑前，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肩带，指节泛白。帆布包里的向日葵，花盘是暖得晃眼的明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那是他清晨五点就从画室旧址的院子里摘下来的，带着露水的湿意和泥土的腥气，像还凝着一夜的月光。
谢临缓缓蹲下身，膝盖蹭过墓园里松软的草皮，草叶上的露水浸凉了裤腿。他把向日葵轻轻放在碑前的石台上，花茎刚好靠着碑面，明黄的花瓣衬着深灰色的石碑，像把一团阳光钉在了冰冷的石头上。“今天的花是刚摘的，”他的声音很轻，裹着风散在柏树林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你上次说喜欢向日葵，我种了一院子，这是开得最旺的一朵。”
他的视线落在碑面上的照片上——照片里的霍明穿着橙红色的消防服，头盔摘下来夹在胳膊底下，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笑起来露出颗小虎牙，眼睛亮得像盛了盛夏的阳光。谢临伸出手，指尖轻轻擦过照片的玻璃面，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像霍明以前冬天揣在口袋里的手，总能在他冻得发僵时，突然伸出来捂住他的指尖。
“还记得吗？你第一次跟我去画室，看到我画的向日葵，就赖在旁边不走，”谢临的嘴角弯了弯，眼底却浸着湿意，“你说‘阿临，这花跟你一样，看着就暖’，还非要我教你画，结果画出来的向日葵，花盘歪歪扭扭，花瓣像被狗啃过似的，还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独一无二的霍氏向日葵’。”
风卷着一片柏叶落在他的手背上，谢临抬手把叶子拂开，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块红豆沙糕，用油纸裹着，还带着温热的气息。“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让巷口那家老字号的老板多放了蜜，”他把糕放在向日葵旁边，指尖碰过碑面的凉，“以前你总说，出警回来能吃上一块甜糕，浑身的累都没了。上次我去买，老板还问我‘你那个爱吃甜的消防员男朋友呢’，我没告诉他，你只是……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的声音顿了顿，喉咙里像卡了团棉花，闷得发疼。阳光慢慢爬过柏树梢，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碑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霍明以前总在他画画时，用手指在画纸上比划出来的光斑。
“画室重建好了，”谢临伸手，指尖顺着碑上霍明的名字一笔一划地摸，刻痕里还沾着点潮湿的泥土，“我把那幅烧剩的《我的花》装裱起来，挂在原来的位置。你画的那半张脸，我补全了，就是没你画得好看，你要是看到了，肯定又要笑我‘专业美术生还不如我这个业余的’。”
他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速写本，翻开。本子里夹着一张张简笔画，都是霍明的样子——有他穿着消防服敬礼的模样，有他蹲在画室门口啃西瓜的模样，有他皱着眉帮谢临调颜料的模样，每一张下面都写着日期，最近的一张是昨天画的，画的是霍明站在向日葵花田里，笑得一脸灿烂。
“我每天都在画你，”谢临把速写本放在碑前，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他们都说，时间久了，记忆会模糊，可我记得你所有的样子，记得你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记得你生气时抿紧的嘴角，记得你抱我时，手臂的力道。”
风又起了，吹得向日葵的花瓣轻轻晃动，像在点头。谢临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速写本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队里的人上个月来看我了，”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发颤，“他们说你是英雄，说你救了那个小孩，说你是全队的骄傲。可我不想你当英雄，我只想你回来，蹲在画架旁看我画画，只想你再给我买一杯热可可，只想你再叫我一声阿临。”
他想起火灾那天，霍明把他放在安全出口的台阶上，转身冲向杂物间时的背影。橙红色的消防服在浓烟里像一团火，那是他见过最耀眼，也最让他心疼的光。“你说你是消防员，这是你的责任，”谢临的指尖掐进自己的掌心，疼得让他清醒了些，“我懂，我一直都懂，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是那天没有那个小孩，要是你没有回去，是不是现在，你还能陪我一起看向日葵。”
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墓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柏树叶的“沙沙”声，像在低声呜咽。谢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膝盖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他走到墓碑的侧面，那里刻着一行小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他选的，他觉得，霍明就像夏天的向日葵，热烈、明亮，永远向着阳光。
“我最近新画了一系列画，叫《英雄的向日葵》，”谢临的声音平静了些，带着点骄傲，“画的都是你，有你穿消防服的样子，有你在火场里救人的样子，还有你蹲在向日葵花田里的样子。策展人说，我的画里有光，有温度，他们不知道，那光是你，温度也是你。”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支画笔，是霍明以前总用来瞎涂乱画的那支，笔杆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明”字。谢临握着画笔，在向日葵的花瓣上轻轻描了一笔，明黄色的颜料落在花瓣上，和花瓣的颜色融为一体。“以前你总抢我的画笔，说要给我的画‘添点灵魂’，”他笑了笑，眼里的泪却还在掉，“现在，我把你的画笔带来了，你要是想画，就借着我的手，再画一朵向日葵吧。”
风裹着向日葵的香吹过，谢临放下画笔，又蹲回墓碑前。他俯下身，额头抵着碑面的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霍明，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没有你的日子，我每天都在等，等你回来，等你喊我回家吃饭，等你陪我看日出日落。”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约会，霍明带他去看向日葵花田。大片的向日葵迎着太阳，金灿灿的一片，霍明站在花田里，对着他喊：“谢临，你看，像不像我们的未来，充满了阳光！”那时候的霍明，眼里的光比向日葵还要亮。
“我们的未来，确实充满了阳光，”谢临的指尖擦过碑面的照片，“只是这阳光，是你用生命换来的。你就是我的阳光，是我的向日葵，永远向着我，永远温暖我。”
谢临慢慢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拍掉了身上的草屑。他最后看了一眼碑面上的照片，霍明笑得依旧灿烂，像从未离开过。“我该走了，画室里还有画没画完，”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会好好活下去，会替你看遍这世间的向日葵，会把我们的故事，画进每一幅画里。”
他俯下身，指尖摸着碑上霍明的名字，轻轻吻了上去——碑面的凉透过唇瓣漫开，却抵不过心口的烫。“霍明，”他的声音裹着眼泪，轻得像叹息，“你是我的英雄，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向日葵。”
风裹着向日葵的香吹过墓园，谢临站起身，把帆布包往肩上一挎，像以前霍明送他回家时那样，对着墓碑挥了挥手：“我下周再来看你，给你带新画的向日葵，给你带你爱吃的红豆沙糕。”
他转身往墓园门口走，阳光落在他的后背，像霍明以前总搭在他肩上的手，暖得让人想掉眼泪。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踩在霍明的目光里。走出墓园大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碑前的向日葵，正对着太阳的方向，开得热烈又明亮，像霍明从未离开过，像他们的爱情，永远在阳光里绽放。
回到画室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谢临推开画室的门，一股松节油的淡香扑面而来，墙上挂着他和霍明的合照，还有那幅烧剩的《我的花》。他走到画架前，画架上是一幅没完成的向日葵，花盘里，他正用细笔描着一个穿消防服的人影，眉眼间，全是霍明的模样。
谢临拿起画笔，蘸了点明黄色的颜料，在花盘里添了一笔。夕阳的光透过天窗，落在画纸上，把那抹明黄衬得格外温暖。“霍哥，我会把我们的故事画完，”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就像你说的，我们的未来，充满了阳光。”
窗外的向日葵花田里，最后一朵向日葵迎着夕阳，开得灿烂。而画室里的谢临，握着画笔，在画纸上，续写着他和霍明的，关于向日葵的故事。这个故事，有烟火，有热血，有爱情，有思念，有永远不会熄灭的，属于英雄和向日葵的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谢临每天都会去画室画画，去花田照料那些向日葵。他的画越来越有名，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他的画，知道了霍明的故事，知道了那个像向日葵一样热烈的消防员，知道了他们之间，跨越生死的爱情。
有人问谢临，为什么总画向日葵。谢临笑着回答：“因为我的爱人，是向日葵，他永远向着阳光，永远是我的英雄。”
每年霍明的忌日，谢临都会带着一束刚摘的向日葵，去墓园看他。他会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说上一下午的话，说他的画，说他的生活，说那些他一个人，却仿佛霍明还在身边的日子。
夕阳下，墓园里的柏香和向日葵的香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无声的歌，唱着爱情，唱着英雄，唱着永远不会被时光磨灭的，属于霍明和谢临的，向日葵的故事。而那墓前的向日葵，永远迎着太阳，永远明亮，永远温暖，像霍明从未离开，像他们的爱情，永远在阳光里，绽放着最绚烂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是我的英雄 我的向日葵【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