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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直男以为逃过一劫,浴室撞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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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那道蛛网般的裂痕,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完美映照出他此刻四分五裂的心情。
“我……”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堵在喉咙里,几乎要窒息。
裤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
是高鹏那个大嘴巴。
“人呢人呢?屿,回话啊!是不是心虚了?你不会是把人灌倒了,自己也断片儿了吧?”
“我跟你说,计算机系那帮书呆子可护着他们那宝贝系草了,你可别真把人怎么着了,不然咱们两院得干一架!”
干一架?
季屿看着屏幕上的字,气到想笑。
他现在就想冲到计算机系,揪着陆景和的领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吼:“你们的宝贝系草,把我给办了!”
可他不能。
指尖在冰冷的、裂开的屏幕上悬了半天。
打字,删除。
再打,再删。
最后,他闭上眼,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绝,敲下一行字。
“喝多了,头疼,先溜了。那小子?一杯倒,没劲。”
发送。
消息送出的瞬间,季屿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把手机扔到床上,整个人靠着门滑坐在地,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叮咚。”
高鹏秒回:“我就知道!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季屿!行了,一个月的宵夜,兄弟们给你记着了!好好歇着吧,我的Alpha!”
Alpha…
季屿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去你的Alpha!
老子现在连Omega都不如!
他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才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罪恶的源头——陆景和的学生证。
照片上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此刻在他眼里,比催命符还可怕。
“陆景和……”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咽下去。
他捏着卡片,在宿舍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怎么办……
直接曝光?他丢不起这个人。
私下约架?他现在这腰……走两步就得自己先趴下。
季屿烦躁地停下,视线扫过书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专业书。
一个念头闪过。
他猛地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翻出一本厚得能当板砖使的《运动生理学》,胡乱翻到中间。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学生证,像是看着什么绝世的核武器,既想立刻引爆,又怕炸到自己。
“等着……”
他对着照片上那双清冷的眼睛,低声宣判。
“你给老子等着。”
“等我养好了腰……”
“看我怎么在篮球场上,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体院和计算机系的体力差距!”
他“啪”地一下,将学生证夹进书页深处,再把书重重地塞回抽屉最里面,用一堆废纸盖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他才吐出一口浊气。
眼不见,心不烦。
仿佛只要看不见,那晚的耻辱就不存在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季屿活得像个地下工作者。
“哎,季哥,今天不去一食堂吃红烧肉?”王猛刚换好球鞋,就看见季屿拿了个面包准备开溜。
季屿眼皮一跳,含糊道:“减肥,教练让的。”
王猛和旁边的李浩对视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你信吗”。
“减肥?你这身腱子肉再减就成排骨了!”李浩一脸夸张,“再说,你不是最讨厌三食堂的饭吗?说清淡得像刷锅水。”
季屿背对着他们,身形一僵。
三食堂,离计算机系的教学楼最远。
“我……我最近口味变了,不行吗?”他梗着脖子回了一句,抓着面包落荒而逃。
王猛和李浩面面相觑。
“他不对劲。”王猛摸着下巴,一脸深沉。
“他非常不对劲。”李浩点头附和,“你发现没,他这几天走路都绕着情人坡走,宁愿多走十分钟,也不从计算机院楼下过。”
“而且!”王猛一拍大腿,“他以前训练完,不都是冲第一个去洗澡吗?现在天天最后一个去,跟做贼似的!”
“你说……他不会真把陆景和怎么着了吧?现在这是在畏罪潜逃?”
“不能吧……就他?把陆景和?我怎么觉得……”李浩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他更像是被怎么着了的那个……”
“滚蛋!”高鹏一巴掌拍在李浩后脑勺上,“胡说八道!屿那体格,谁能把他怎么着?他就是那天喝多了,怕计算机系找麻烦。过两天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季屿的“反常”还在继续。
他上课往后排坐,走路含胸驼背,T恤领子拉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见他脖子上那些还没完全消退的痕迹。
陆景和也像是人间蒸发了。
校园里再没见过那个清冷的身影。
季屿甚至偷偷潜入计算机系的课表,发现陆景和这周的课,一节都没去上。
请假了?
还是……也在躲着他?
这个认知,让季屿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他开始觉得,那晚可能真是一场荒唐的、由酒精引发的意外。陆景和那种高傲的人,估计也觉得丢脸,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自我消化呢。
对,一定是这样。
只要他们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它就真的没发生过。
抱着这样的想法,季屿的心情,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走路又开始抬头挺胸,训练时也找回了那种叱咤球场的王霸之气。
这天下午,一场酣畅淋漓的队内对抗赛结束。
“爽!”
季屿脱下湿透的球衣,随手搭在肩膀上,露出一身漂亮的流线型肌肉,汗水顺着紧实的腹肌往下淌。
“走走走!洗澡去!今天我第一个!”他笑着推了一把高鹏,心情好得不得了。
“德性!”高鹏笑骂一句,“快去吧你,一个星期没见你这么积极了。”
季屿吹着口哨,大步流星地走向篮球馆附属的更衣室。
他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那个因为一夜荒唐而畏畏缩缩的季屿,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钮祜禄·季屿!
他推开更衣室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门,脚步一迈进去,就顿住了。
整个人僵在门口,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更衣室里,靠窗的那排储物柜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门口,听见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身材清瘦修长。
此刻,他正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抓住T恤下摆,缓缓向上脱去。
T恤被拉高,先是露出一截窄瘦却柔韧的腰线,皮肤在窗外透进来的夕阳余晖下,白得像上好的冷瓷。
再往上,是平直舒展的肩胛骨。
随着他脱衣的动作,两片漂亮的蝴蝶骨微微翕动,像要振翅飞翔。
背部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却根根分明,流畅而漂亮,充满了静态的力量感。
那不是一个书呆子该有的背。
那是一个……
一个让季屿呼吸骤停的背。
他的脑子停转了。
所有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尽数褪去,手脚冰凉。
那晚的记忆,那些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炸开。
就是这副脊背。
这副看起来清瘦,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脊背,曾将他死死地压在柔软的床垫里,让他动弹不得。
那个人,终于脱下了T恤,随手扔进旁边的柜子里。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一张清隽冷淡、俊美到让季屿刻骨铭心的脸,撞入他的视线。
是陆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