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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喝，还是不喝？这是个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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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的瞳孔缩成了一个针尖。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大脑一片空白，彻底烧毁了主板。
是那张脸。
过去整整一个星期，夜夜在他梦魇中出现，让他从床上惊坐而起的脸。
此刻，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以一种高清到刺眼的方式，撞进他的视网膜。
陆景和。
他不是请假了吗？他不是也觉得丢脸，躲起来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他们篮球馆的男更衣室里？！
嗡的一声，血液逆流的巨响在他耳内炸开。
那些被他死死压在抽屉最深处，被他刻意遗忘的耻辱记忆，冲垮了他刚刚建好的心理堤坝。
就是这副身体！
就是这张脸！
“呼……呼……”
季屿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更衣室里，像破旧的风箱。
拳头在身体两侧一寸寸攥紧，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怒火。
焚天灭地的怒火，瞬间燎遍了他每一根神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他还没去找他算账，这个罪魁祸首，居然敢自己送上门！
好。
好得很！
季屿的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狼，他腿部肌肉绷紧，身体微沉，准备在下一秒就扑上去，用他沙包大的拳头，开启他酝酿已久的复仇！
就在他弹射出去的前一秒。
一个清冽冷澈的声音，毫无情绪地响起。
“季屿。”
这声音，和他记忆里那个沙哑、滚烫、贴在他耳边喘息的声音，截然不同。
一个在冰川，一个在火山。
季屿即将爆发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他……他怎么知道我进来了？
他明明一直背对着门！
后脑勺长眼睛了？！
一股寒意顺着季屿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感觉自己那点复仇的小九九，在这人面前被看得一清二楚，像个上蹿下跳的小丑。
不行！不能怂！
气势绝对不能输！
季屿猛地抬头，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自以为凶狠的表情，眼神刻意飘向墙角的蜘蛛网，就是不看陆景和。
“你谁啊？”
他的声音干得像砂纸。
“叫我干嘛？咱俩很熟？”
他梗着脖子，下巴抬得老高，一副“爷很高贵，你算老几”的欠揍模样。
陆景和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季屿。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让季屿感觉自己从皮肉到骨头，都被寸寸剖开，无所遁形。
季屿的脸颊，在对方的注视下，开始失控地发烫。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根的温度在节节攀升。
可恶！
玩什么心理战？
他刚想再放两句狠话找回场子，就看见陆景和动了。
陆景和不紧不慢地拿起旁边柜门上挂着的一件黑色运动背心，从头套下。
布料划过他白皙的皮肤，紧紧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那窄瘦的腰，平坦的小腹，还有那两片随着动作微微翕动的漂亮蝴蝶骨……
季屿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动作，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该死！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移开目光，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陆景和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转过身，没再看季屿，而是弯腰从脚边的运动包里，拿出了一瓶水。
一瓶还没开封的，瓶身上还挂着细密冷珠的矿泉水。
然后，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朝季屿走过来。
咚。
咚。
咚。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季屿的心跳鼓点上。
季屿下意识想退，后背却撞上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景和那张俊美到让他刻骨铭心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那股熟悉的、清冷的木质香气，钻进他的鼻腔。
和那天早上，酒店房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季屿的呼吸停了。
他全身肌肉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准备给眼前这个人致命一击。
道歉？
还是挑衅？
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在季屿快要憋不住的瞬间，陆景和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手。
那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将那瓶冰凉的矿泉水，递到了季屿面前。
他的目光依旧平静，连带着语气，也淡得像一杯冰水。
“喝水。”
两个字。
就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
季屿彻底愣住了。
什么？
喝水？
他低头，看看那瓶水，又抬头，看看陆景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脑再次宕机。
这是什么顶级迷惑行为？
打一架之前先补充点水分？怕我待会儿打他的时候脱水？
瞧不起谁呢！
季屿正想一巴掌拍飞那瓶水，一股强烈的干渴感，却猛地从喉咙深处烧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对抗赛打得太凶，结束时又急着冲过来，自己的水杯早忘在了球场。
他现在渴得嗓子眼都在冒烟。
嘴唇干裂，咽一下口水都像在吞刀片。
那瓶挂着冰凉水珠的矿泉水，此刻在他眼里，比任何东西都诱人。
季屿的目光死死钉在那瓶水上，眼神变了又变。
喝，还是不喝？
这是一个关乎一个男人尊严的终极问题。
喝了，就等于接了他递的台阶，他这一个星期的憋屈和怒火，算什么？
不喝？
他妈的，他真的很渴。
季屿的喉结又一次艰难地滚动，他看着那瓶水，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