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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雷霆立威,码头对决 ...

  •   地下暗穴,阴冷彻骨,积水漫过小腿,空气中弥漫着腐霉与绝望的气息,仅有的一丝微光从头顶石板缝隙透入,映出林疏白与苏墨染苍白而疲惫的脸。
      “大人,是老奴无用,”忠伯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自责。他在外久等不见他们出来,担心俩人安危便也循着地道摸索而下,几经摸索发现他们被困暗穴,他试图用身体撞击石壁,却只换来沉闷的回响。
      林疏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衣袍早已沾满污渍,寒冷让她单薄的身躯微微发抖,但她眼神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绝境中淬炼得更加明亮。“忠伯,不必如此,是敌人太过狡猾。”她声音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法,“王守德将我们困于此地,必是争取时间销毁证据或布置后手,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苏墨染一直沉默着,她运起内力抵抗寒气,同时耳贴石壁,仔细倾听着外界的动静,忽然她眼眸一凝,低声道:“别动,有声音。”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石壁外。是锁链被拨动的声音!三人瞬间屏住呼吸。
      “大人?是您在里面吗?”墙外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竟是县衙那位看似昏聩的赵师爷!
      “赵师爷?”林疏白心中一凛,不敢轻信。
      “大人莫怪,老朽……曾是林老大人(林疏白之父)的门生。”赵师爷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急切,“王守德势力盘根错节,老朽平日只能装聋作哑,今日见其心腹调离,才寻得机会……石板机关在此!”
      “咔哒”一声,石板被打开,微光涌入,赵师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门口,眼神里再无平日的浑浊,只有清明与担忧。
      “赵师爷,大恩不言谢!”林疏白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记在心中。
      “大人速走!王守德与赵千此刻应在码头货栈,恐要转移赃物!”赵师爷急促道,“只是……县衙之中,多为其耳目,大人调兵,恐非易事……”
      危机并未解除,只是从狭小的牢笼,换到了更广阔的战场。
      三人不敢耽搁,由苏墨染护卫,抄小路疾行回县衙。此刻已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县衙大门紧闭,只有两个值夜的衙役靠在门边打盹。
      林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与寒冷,用力推开县衙大门!
      “砰”的一声,惊醒了打盹的衙役,也惊动了衙内少数早起的人。她浑身湿透,衣袍狼狈,但脊梁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向正堂,目光如电,扫过闻声而来、脸上带着惊疑、懈怠甚至幸灾乐祸的众衙役、书吏。
      “所有人,即刻集合!”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人群慢吞吞地聚拢,交头接耳,无人行动。捕头钱老三,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更是抱着膀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林大人,这一大早的,浑身湿透,是去体察民情了?兄弟们还没睡醒呢,有什么事儿,等天亮了再说吧?”
      底下响起一片窃笑声。他们习惯了前任县令的庸碌,更得了王守德的好处,根本未将这“文弱”的新县令放在眼里。
      林疏白心知,若此刻不能立威,莫说查案,自身都难保。她目光锁定钱老三,声音骤寒:“钱捕头,本官问你,卯时点卯,无故不到者,依《大周律》,该当何罪?”
      钱老三一愣,没想到她会搬出律法,梗着脖子道:“大人,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答!”林疏白厉声打断,眼神锐利如刀。
      钱老三被那目光慑住,下意识道:“杖……杖十。”
      “好!”林疏白猛地一拍惊堂木,“钱老三藐视上官,怠惰公务,拉下去,杖十!立刻执行!”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忠伯和赵师爷都面露忧色,衙役们面面相觑,无人动手。
      钱老三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敢!我看谁敢动我!”他身后几个心腹也蠢蠢欲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钱老三身后。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苏墨染甚至未曾拔剑,只是并指如风,迅捷无比地在钱老三膝弯处连点两下。
      “啊!”钱老三惨叫一声,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浑身酸麻,动弹不得。
      苏墨染戴着面具,静立一旁,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大人有令,执行。”
      满堂皆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武力震慑住了!他们这才惊恐地发现,县令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林疏白抓住时机,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沉静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本官知道,你们其中,有人拿了不该拿的钱,听了不该听的令!但你们要清楚,这山阴县,究竟是谁的山阴县!是王守德的,还是朝廷的,是百姓的,还是你们可以继续无法无天!”
      她一步踏前,袍服虽湿,气势却如山岳:“王守德、赵千,勾结漕帮,走私敛财,杀害无辜,私囚本官,罪证确凿!本官现在就要去码头拿人!愿意跟着本官,涤荡污浊,还山阴县一个朗朗乾坤的,站到左边!还想浑浑噩噩,甚至与罪囚为伍的,留在原地!”
      寂静,沉重的寂静。
      赵师爷第一个默默站到了左边,紧接着,几个平日里备受排挤的年轻衙役,被林疏白的正气与方才的雷霆手段所激,也咬牙站了过去。
      有人带头,犹豫的人便开始动摇,看着瘫软在地、色厉内荏的钱老三,再看看那位虽显狼狈却目光如炬的县令,以及他身边那位煞神般的护卫……权衡利弊之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缓缓移步向左。
      大势,已定。
      林疏白心中稍定,知道初步收服了人心,她看向苏墨染,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已明了彼此心意——一个主掌秩序,一个震慑宵小,配合无间。
      “所有人,持械,分为两队,一队由忠伯带领,前往王守德府邸捉拿人犯王守德,搜查赃物,一队随本官前往码头货栈!”
      晨曦微露,码头货栈区却一片异样的忙碌,赵千正指挥着心腹手下,将一批贴着普通货标的箱子紧急装船。
      就在此时,林疏白率领大队衙役,如神兵天降,迅速包围了货栈。
      “林疏白!你……你怎么出来的?!”赵千看到本该困死在地下水牢的人出现在眼前,惊得魂飞魄散。
      “拿下!”林疏白毫不废话,直接下令。
      衙役们虽心有余悸,但见县令大人身先士卒,又见识过那神秘高手的厉害,此刻士气正旺,发一声喊,冲了上去。苏墨染则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取赵千!她的目标明确,擒贼先擒王!
      货栈前顿时陷入混战,苏墨染剑光闪烁,身形飘忽,赵千虽有些武艺,但在她精妙的剑法下,不过几招便被逼得险象环生,手臂、大腿接连中剑,鲜血淋漓。
      林疏白并未置身事外,她一边指挥衙役控制场面,一边冷静地观察。她注意到,混战之中,有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一直试图趁乱向江边溜去,神色仓皇。
      “拦住他!”林疏白指向那人。立刻有衙役将其扣押。
      苏墨染那边,已一剑挑飞赵千的兵刃,剑尖稳稳点在他的咽喉,“让你的人住手!”
      首领被制,群龙无首,剩下的打手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战斗迅速平息,但林疏白知道,要让赵千认罪,尤其是攀扯出背后的王守德,还需要最后一击。
      她走到被押跪在地、犹自不服的赵千面前,没有看他,反而对苏墨染微微颔首,苏墨染会意,收剑后退半步,但仍保持警惕,气机锁定赵千。
      林疏白俯身,从那名试图逃跑的账房怀中,搜出了一本被油布包裹的、浸水半干的私账。她缓缓翻开,声音平静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
      “赵千,弘毅十七年,三月初七,贿王守德纹银五百两,以换取城东漕运稽查放松。”
      “四月初二,与王守德分润走私南洋香料所得,计黄金百两。”
      “五月十五,购‘幻水仙’原料一批,由船夫李老四承运,备注:‘处理吴仁(吴账房)所用’。”
      ……
      她每念一句,赵千的脸色就白一分,这些,是他留着以防万一,制约王守德的底牌,竟被找到了!
      “你……”赵千目眦欲裂。
      林疏白合上账本,目光如冰冷的湖水,映照出赵千的恐惧:“赵千,你不过是一枚棋子,王守德让你杀人你就杀人,让你放火你就放火。如今东窗事发,你以为,王守德会保你?他只会将所有罪责推到你身上,让你当他的替死鬼!”
      她蹲下身,与他平视,声音压低,却字字诛心:“吴账房何辜?李老四何辜?他们只因知晓了你们的秘密,便横尸江上,家破人亡!你手上沾着他们的血,夜里可曾听到他们的哭嚎?王守德此刻,或许正在想着如何将你也‘水神索命’,你还要为他守着那虚无缥缈的义气?”
      “你胡说!”赵千心理防线已然松动,嘶吼道。
      “是吗?”林疏白站起身,从忠伯手中接过一枚玉佩——那是从王守德密室搜出的、与赵千随身携带的是一对的信物。“这是他准备与你撇清关系的证明。你对他而言,已是一枚弃子。”
      看着那枚玉佩,回想王守德平日的虚伪与关键时刻的冷酷,再被林疏白连番的心理攻势击垮,赵千最后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他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崩溃地大喊:“我说!我全都说!是王守德!一切都是王守德指使的!是他让我杀了吴账房和李老四!走私的钱,大半都进了他的口袋!我不想杀人的,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啊!”
      码头上,晨曦终于刺破云层,将万道金光洒在江面上,也照亮了每一个衙役脸上振奋的神情。
      赵千被戴上重枷,押往大牢。赃物被一一清点封存。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以正义的全面胜利告终。
      林疏白独立码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长长舒了一口气。衣袍下的身躯依旧单薄,但经过这一夜的生死考验与权力博弈,她的内心仿佛被淬炼过一般,更加坚韧,她终于在这龙潭虎穴般的山阴县,真正站稳了脚跟。
      一件带着体温的玄色披风,再次披上了她潮湿的肩头。
      林疏白回头,对上苏墨染面具下的眼眸,那双平日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此刻在晨光中,似乎漾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暖意。
      “风大,小心着凉。”苏墨染的声音依旧简洁,却不再冰冷。
      “多谢。”林疏白拢了拢外衫,上面熟悉的冷冽清香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看着苏墨染,真心道:“若非有你,我今日……”
      “是你自己的选择与坚持,震慑了他们。”苏墨染打断她,目光落在那些正在忙碌的、对林疏白流露出敬畏目光的衙役身上,“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她想守护这道光,这道在浑浊官场中,依旧坚持燃烧的、干净而明亮的光。
      林疏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悸动,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她们一个是秩序内的砥柱,一个是江湖中的利剑,本应平行,却因正义与良知,在此刻交汇,彼此照亮。
      “接下来,咱们可以去见见那个王员外了。”林疏白望向县城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苏墨染唇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我陪你。”
      朝阳彻底升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紧密地交织在一起,投射在满是胜利痕迹的码头上。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公堂之上,林疏白身着官袍,面容肃穆,惊堂木响,堂上摆放着在王守德书房与地下密室中,搜出了他与赵千往来密信、记录走私明细的私账,以及少量未使用完的“幻水仙”原料等,王守德与赵千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无从抵赖,只得瘫软在地,供认不讳。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王守德利用乡绅身份与官场人脉为走私保驾护航,赵千负责漕帮的具体运作。吴账房因发现账目巨大亏空而起疑,暗中调查,被王守德察觉。他们利用吴账房家人性命威胁,将其囚禁后又残忍杀害灭口。船夫李老四在运送一批特殊“香料”(即幻水仙原料)时,偶然得知了所运货物的用途,同样遭致杀身之祸,并被伪装成“水神索命”,企图将事情掩盖过去。
      案件宣判,百姓哗然,笼罩在山阴县上空的“水神”阴云,被年轻的县令一手驱散。
      夜晚,林疏白在书房中,看着那件已经洗净烘干的玄色披风,她轻轻抚过衣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缕冷香,回想起巷弄中的相救,暗穴中的守护,她那颗因背负秘密而始终紧绷的心,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宁。
      窗外,月光如水。
      苏墨染独立于县衙对面的屋顶,远远望着书房那扇亮着的窗。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羽毛,眼神复杂,那个人的智慧、勇气与坚守,像一道光,照进了她充满怀疑与灰暗的内心,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最终,她身影一闪,消失在月色中,如同从未出现,但这一次,她的离去,不再是冷眼相待的旁观。
      山阴县的第一个案子结束了,但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水面之下,更大的暗流,因着这次的交锋,开始缓缓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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