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骤雨难歇》一斛月灯

4、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呢

　　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风景，过自己的生活，让别人说去吧。
　　——题记
　　孙婉是一个自尊心和好胜心极强的人，从不允许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踩在她头上。如果有，那她一定会讨回来，或早或晚。
　　“夏律。”
　　放学后孙婉拦住了夏律。夏律和那些下课铃声一响就冲出去的人一样忙着收拾书包，只想快点飞奔回家吃红烧排骨，清蒸大闸蟹呢。居然被叫住了，说实话有点不解，但还是礼貌笑着脸迎接孙婉的主动破冰。本以为是来交朋友的，但看着孙婉逐渐阴沉的脸，直觉告诉她孙婉并不是一个善茬。
　　“不要以为你上课说了那番话我就会感谢你，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们是不配和你做同学吗？还是说你一直认为我们和你本就不是一个阶层？说话非要用那冠冕堂皇，自恃清高的术语吗？你以为你在背课文呢？”
　　夏律皱了皱眉，好了，这下子别说破冰了，是直接一整个冻住了。来到新学校朋友没交上两个，梁子是结下一个又一个，夏律甚至都怀疑是这里风水问题，还在想着是不是这学校跟她犯冲的时候又一道尖锐但又略带甜美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本人站在你面前，你估计永远不会相信有人会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着阴狠刻薄的话，甚至面目逐渐扭曲。
　　“是了，我特意从班主任那看过你的入学资料，从苏市一中来到我们这二线城市的小高级中学，家里还很有背景，难免会放不下架子。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在你眼里别人的努力就都是浪费时间，反正第一的位置永远是你的对吗”
　　孙婉破防的声音萦绕在夏律耳边，吵得人烦躁。她本不想理会的，但看着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还是停下收拾的动作解释。
　　“我从没这样想过，是你的狭隘把别人想成一个高傲自私的人。但其实，你才是那种人，而你又要表现出一副无辜又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别人都以为你才是那个受了委屈的人。你怎么样努力我没有看到，但我知道你取得今天的成绩一定付出了很多，我并不觉得那是浪费时间，每个人所追求的目标不同，为什么要看着别人的脚步前进？结果是你自己的，但过程谁都可以参与，只要你做你自己，何怕没有好结局。”
　　夏律放下手中的书包，她第一次跟别人讲这种话，还是这么语重心长，感觉自己提前进入更年期，她很烦孙婉用那种受了很大的伤害的眼神看她，就好像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似的，但没关系，她有耐心，能忍。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可笑吗？我们有选择自己过程往哪个方向走的权利吗？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你们这些人在支配我们吗？那些比赛名额就算是我比较优秀比较符合，可那又怎样呢！还不是可以被资本轻而易举的夺走？就算不是自己的工作内容，还是必须咬着牙去做，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有你们这么恶心的人存在！”
　　孙婉情绪太过激动，抬手将夏律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在地上，两眼猩红，声音不断打颤，嘴巴不停发抖。夏律觉得孙婉所遭遇的一切明明与她无关，为什么要把火发泄在她身上，夏律已经被这个人消耗了所有好心情以及仅存的一点耐心。
　　“你的痛苦不是我造成的，你没必要站在这里发泄你所遭遇的的不公，我也不想知道。今天你之所以敢在我面前讲这些，是因为你心里笃定我不坏，更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这里撒泼，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以后我们还是普通同学，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我更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因为像你这样欺软怕硬的人，把阴暗的想法私自的强加在某一个人身上的行为，就永远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夏律十分生气，她不懂孙婉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说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才变成这样，她能感受到孙婉正在慢慢脱离正常轨道，导火索或许就是她数学课的那番话。夏律有点懊悔，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就让气氛一直凝固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瞎好心。但细想回来，无论如何起因都是自己，说与不说结局都是不会改变。
　　“靠”
　　夏律低声骂了句，她是真的烦，感觉最近沾到了什么邪祟，运气一直不好，看来得去买点碌柚叶驱驱霉运了。她不想再理会这摊糟糕的局面，想转身离开却被孙婉拉住，没有给夏律任何反应的机会，孙婉扬起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人体在暂时反应不过来的时间里，大脑会控制身体使之本能的自动收缩。正以为这巴掌是吃定了的时候，一股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毫无章法地闯进夏律的鼻腔，快速贯穿她的五脏六腑。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仅仅搂住她的肩，那份力度像是一股安抚的力量，使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夏律抬起头，她看到了盛川脸上多出了一种表情，那是——生气，是因为孙婉的行为吗？还是错觉？夏律顺着盛川手臂的方向看去，骨节分明又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制止了孙婉的手腕，或许是因为生气握得太紧，冷白的手逐渐变得有血色。
　　“这位同学，请调整好你的情绪，不要出手打人。”
　　说完拉起夏律的胳膊径直往外走，没看对方一眼，也没听对方任何辩解。
　　“盛川？不是的，不是……”
　　孙婉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从震惊到慌张到嫉妒再到怨恨，她在盛川面前居然失态了，但想到他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带走夏律，还那么紧张，她就恨。她之前无论多么努力想与他并肩，他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可现在他却这么紧张夏律，到底是凭什么！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孙婉不愿再想，她的双手捏得通红，血液全部堵在一起，此刻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刀了。
　　夏律想这家肯定是回不成了，掏出手机给她妈发了个消息就任由盛川带着她往操场走。终于，脚步停在了体育馆后门。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班？”
　　夏律这个问题已经憋一路了，终于有机会能问出来了。
　　“碰巧路过。”
　　盛川双手插兜，面对着俯看她。盛川的个子有1米88，而夏律只有1米65，在他眼里她就跟小土豆没啥区别。从夏律的背影看过去，就像她靠在盛川怀里。
　　“真的只是这样吗？”
　　夏律才不信他会是碰巧路过呢，追问道。
　　“不然呢。”
　　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在意的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夏律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有点失望的，毕竟她以为盛川是专门去找她的，但想想他好像真的没有理由主动找她，也就没再追问。两个人接下来没有一句交流，平常这种时候夏律早就津津乐道了，今天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挤走了她所有的快乐因子。
　　‘咕～咕～’夏律真的很饿，肚子在不断做出反抗。正想问他吃不吃饭的时候，就瞥见赵钱宇提着两盒饭走过来。
　　“怎么样，我们阿盛英雄救美帅不帅？”
　　赵钱宇凑到夏律身旁开始八卦，自动忽略盛川的眼神警告。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赵钱宇这么一问就坐实了夏律心中的想法，飘在头顶上的乌云散去一大半。
　　‘盛川真的是因为她才去的！’
　　‘不过他为啥要去？好心泛滥？’
　　夏律脑海里飘过一万种想法也不敢想盛川会是因为喜欢她。
　　“什么我怎么知道的，我那会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从你们班绕过来的，正好看见你和孙婉在争吵，怕那个谁情绪不对劲和你打起来，我就和阿盛说了。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阿盛听到你和别人在争吵居然二话不说就跑去找你了，你说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啊，居然可以让我们阿盛破例？刚刚可给他紧张的呦～”
　　赵钱宇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两人的神情，他可以把一件小小的事情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说得有多么严重就多么严重。但是现在他可是实话实说，盛川确实是紧张了，而且是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找夏律。
　　“赵钱宇，以后还想抄作业，要点零花钱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盛川依旧双手插兜，靠在墙上听着他俩的对话。企图制止赵钱宇的大嘴巴。
　　“凶什么凶嘛，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那我刚刚问你你还嘴硬。”
　　夏律的心情瞬间好起来，挑逗盛川的兴趣在不断召唤她，
　　“这不好吧盛川同学～咱俩第一天认识你就对人家用情至深，搞得人家不以身相许都说不过去了诶～”
　　夏律凑到盛川的身旁，仰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爱说谎的胆小鬼，持续语言输出。
　　“不过那一瞬间我真的觉得你酷毙了耶，那一刻我的心中仿佛有上万只小鹿在乱撞，感觉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荡。以为只有在小说或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桥段居然发生在我身上，想想都觉得美好刺激啊。那按照剧情发展，男女主角最终都会在一起，所以，我们直接越过流程，直奔主题吧。咳咳，盛川同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呢～～和这么美丽自信大方温柔的我在一起呀～”
　　夏律的马尾辫子在脑袋上左摇右晃，好似小狗的尾巴，不停摇晃示好。盛川被她挑逗得有点招架不住，干脆不理她，绕过她走向石桌子吃饭。
　　“怎么样嘛你觉得？！我学习超赞的哦～还有我唱歌也很好听哦～人也超漂亮的诶！最重要的是我人品超好的哦，我也很重情义的！”
　　夏律穷追不舍，看着盛川被她撩得无言以对，耳朵泛红就越来劲，那片红倒像是有一股无处安放的烈火。赵钱宇实在看不下去俩人在他面前打情骂俏，开玩笑说
　　“你们俩要是敢早恋，我赵钱宇第一个举报你们！”
　　夏律还想着怼他一下就被盛川拍了下脑袋。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吃完赶紧回去。”
　　“喂，打头会变笨的你知不知道！”
　　夏律捂着小脑袋反驳，但语气里不自觉充满了撒娇，夏律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这个声音居然是从她美妙的歌喉里发出来的。
　　“不知道。”
　　　 emmm…还是那么冷漠。
　　“你俩等下怎么回去？家住哪边？”
　　夏律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又塞了一块肉进去，口齿不清地问。
　　“有人跟你抢饭吃？”
　　盛川盯着她的模样——笑了。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觉得夏律的模样很好笑，又或者是宠溺的笑，总之不再是冰川脸了。夏律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的话，眼神给到赵钱宇，示意他回答问题。
　　“走路，东海。”赵钱宇说完又低声吐槽了两句。
　　“这么巧！我也住东海，那等下咱三个可以一起回去啊。”
　　反正开车五分钟，走路也才十分钟，只要是能和他一起回家，多远她都愿意走。开学第一天不用晚自习，这是南阳中学的规矩。吃完饭，三人并肩同行。黄昏缓缓淹没大地，像一场热闹喧嚣过后的安静退场，却没有人说再见。他们的影子被拉长，交织在一起，如同他们的友谊深沉而绵长。
　　“不过你为什么会和孙婉吵架啊？”
　　　赵钱宇又开始八卦了。
　　“不是我，是她单方面找我吵。注意措辞！你越说我越烦。”
　　“这不刚开学第一天吗，你俩之前有过节啊？”
　　赵钱宇表示很不解
　　“没有。”
　　“没有那是为什么？”
　　“或许是觉得我比她美吧。”
　　夏律不想告诉他们真正原因，她想着孙婉肯定不想自己的伤疤被公之于众，况且她那么高傲，最终还是替她保密了。
　　“我服了。你们女生都这样吗？”赵钱宇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我不是，别带上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问问问。”
　　夏律捂住耳朵，加快脚步，她才不想听到有蚊子在她耳边嗡嗡嗡呢。
　　“我就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好奇害死猫，劝你别好奇。不过你们认识啊？不然你怎么会说她情绪不对？”
　　夏律感到奇怪的点就在这，为什么赵钱宇看见她和孙婉争吵会去告诉盛川，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也…不算认识吧，就因为她是年段第二，每次都被阿盛甩几十分，时间久了就记住了。”
　　赵钱宇瞄眼观察着盛川，看他没什么反应才敢说。
　　“哦。”
　　夏律表示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哦～对了，她也喜欢阿盛，还写过情书，送过吃的，很长一段时间呢，锲而不舍。不过都通通被阿盛扔掉了，但她现在好像还没死心，所以你俩以后有的斗咯。”
　　盛川朝着他又是一脚，嫌他多嘴，一个劲的聊个没玩。但其实是吃醋了，毕竟自己也好奇，只是碍于面子不好问出口，全被那小子问了，想想就不爽。不过赵钱宇说的没错，如果孙婉还喜欢盛川，那么她们之间的争吵就不会轻易结束，无聊，无聊至极，夏律想到接下来要用一年的时间去应付就心烦。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南阳中学的一年里，她会经历人生中最惨痛的教训，以至于她用一生去释怀，都没能走出来，沉重的痛打在轻轻的年纪就会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