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骤雨难歇》一斛月灯

5、我知道她学习很好

　　那些击垮不掉你的东西，终将成为你的秘密武器，使你变得更强大。
　　——题记
　　————累————夏律一回到家就直奔她家那松软真皮沙发，此时此刻一个字也不想说，只想好好睡一觉。这一天是她这几年以来最累的一天。
　　“一回来就躺着像什么话。”陈婧给她倒了杯水，夏律眼皮像有千斤顶压着似的重得抬不起来，浑身瘫软无力。
　　“和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啊？”
　　“还行吧。”
　　陈婧懒得理她那敷衍劲
　　“赶紧起来洗漱去，不像话。”
　　夏律不想再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早早就熄灯睡觉了，好在一夜好眠。好到——又睡过头了。
　　“婧姐！！快快快，载我去学校！来不及了！！！”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夏律光一样的速度换好鞋子，穿好衣服，背上书包。
　　“你车呢？”陈婧想着说给她买车了就自己去。
　　“落学校，忘骑了”
　　“我是真服了你了”
　　她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报告。”
　　夏律的声音几乎是和上课铃重合在一起的，完美卡点。胸前一起一落，大口喘着气，频率略快，很明显就是一路跑上来的。还好第一节是语文早读课，语文老师为人和蔼可亲，对学生包容性很强，只要不犯原则上的问题。
　　“进来吧，下次可不要再睡过头了哦。”
　　夏律微笑颔首，小跑回位置。座位明显被收拾过，昨天的一片狼藉不复存在。是谁帮她收拾的呢？是江明月吧？夏律打算下课的时候问一下，想把书包塞进抽屉里时看到里面放着一瓶苹果味的牛奶。夏律猜是盛川给的，唇角扬起，喝了口牛奶，苹果的味道在她的味蕾上蔓延开来，顺着食道溜进胃里，这一口能抵一早上的快乐。但这还是不能够战胜文言文的催眠力，早读结束，夏律立马趴在桌子上和时间赛跑，少睡一秒都是亏了。眯了还不到两分钟，孙婉和黄思思一前一后朝着这边走来，牛奶顺着头发流进夏律的脖颈。她感到有什么冰凉粘糊的液体流进身体里，立马起身并下意识叫了一声。
　　“一大早的你们又犯什么病？”
　　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她们这些人简直就是个疯子，被缠上一次就甩不掉。
　　“你吼什么，你偷我同桌东西你还理直气壮是吗？”
　　黄思思比她更大声。这一插曲吹散了早读的困倦，同学们和外面走廊上别班的同学纷纷驻足观看。
　　“你说什么？”
　　夏律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只觉得可笑，试图想再求证一遍。
　　“夏律，我昨晚只是想让你以后和我们和谐相处而已，你不想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抢走我的牛奶和数学笔记呢？”
　　孙婉嗲着声音装作委屈的抽泣两声。红着眼睛对着夏律，在外人看来就是一朵受了欺负的小白花。
　　“我抢你什么？”夏律逼近孙婉，居高临下得俯视她。孙婉这个做法让夏律彻底看清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见到别人幸福就嫉妒的要命的人；一个成天窥视别人生活的人。
　　“孙婉你胡说什么，你没看到夏律今天是踩着点来的吗？她都没离开自己位置半步，怎么可能偷你的东西？”
　　江明月知道她们就是故意的，没事找事，还是那么喜欢故技重施，同样的手段在不同人身上使用，都不会感到腻。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讲话有你插话的份吗？”
　　黄思思像是吃了枪药一样，逮着谁就骂，今天是铁定要给夏律点颜色瞧瞧了。夏律将江明月拉到自己身后，示意她不要说话。同时悄无声息地点开手环录音。
　　“有什么事冲我来，你们的目标不就是我吗？还有，我不至于穷到抢你牛奶喝，也不至于卑鄙到偷你数学笔记。这两者随便一样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你的数学笔记也没有完美详细到能让我借阅的地步。所以动机不成立。至于这瓶牛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抽屉里，我并不知道是你的，当时我以为是别人送我的，没想那么多就喝了。这件事我很抱歉，对你说声对不起，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用牛奶泼我一身这种低俗恶劣行为是你的错，该你给我道歉。”
　　夏律眼神不含任何一丝畏惧，只有想把对方逼出原型的决心。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是她最看不起的，每当看到电视剧这么演她都要骂两句，更别说现在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身上。
　　“你说没有就是没有吗？这种牛奶只有孙婉才能喝到，因为这是她妈特意给她做的，莫名其妙被你喝了，且不说牛奶，那数学笔记呢？拿出来！”
　　门口已经有不少同学拿着手机在拍，以旁观者的姿态审判着她们，总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法官，评价上一两句也无伤大雅，这何尝不是一种镜头霸凌和网络暴力呢？
　　“我说了我没拿。”
　　夏律挡住自己的位置，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如寒星般刺骨，语气极其平静，却令人隐约听出一种威压的感觉，那是长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语间不经意流露出霸道口吻。
　　“拿没拿我们搜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滚开。”
　　黄思思才不管她是谁，今天她就是知道她拿了。夏律从位置上被拽出来，她体型纤细瘦弱，黄思思骨架大有力气，被这么一拽夏律险些摔倒。很快，黄思思就拿出了一本被撕的稀碎的笔记本，夏律的表情和其他同学如出一辙，震惊，不可置信。但很快同学们就相信了这是夏律做的。结果是什么不重要，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只要有人承担这份后果就可以了。孙婉在旁边装模作样地抽泣两声，努力让自己的眼泪流得多一点。夏律看笑了，连眼皮都懒得抬起，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那你可真棒，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直接越过书包去翻找柜子。如果我真这么做了，你觉得我还会留下证据让你找到吗？蠢货。不就是为了教训我一顿吗，那你成功了，毕竟某些蠢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失去了自己的付出成果，而我呢？知识全都在脑子里，无需靠任何笔记去帮我记忆，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这样做除了让我丢脸，还能让我怎么样呢？如果你以为这样子可以打败我，那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第二天太阳照常东升西落，我和家人照样平安健康，我照样是比你厉害，我家也没有破产，依旧蒸蒸日上。而你呢？我会让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并且让你为今天的做法付出惨痛的代价。”
　　夏律说完直接拿起后桌的冰可乐倒在黄思思和孙婉头上，孙婉是被吓到了，一动不敢动，而黄思思却发了疯一直吼叫，还想去抓夏律的头发，被张丰制止了。
　　“要发疯滚出去，别打扰爷睡觉，再吵一句，拔了你的舌头。”
　　张丰混的比黄思思好，发起狠来也是毫不留情。黄思思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噤了声。而后夏律头也不回的走了，一个上午她都没再回来。那段视频被发在高三专属校园墙上疯狂转发，整个年段的人都知道了，包括盛川。盛川担心夏律状态会不对，去（6）班找过她，但她不在，他放学还去她家楼下等她，也没等到。视频愈传愈烈，文案上有的写着新转校生小偷；新转校生和社会女互打；新转校生表面长那么女神，背地里居然做那么肮脏的事……等等等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评论更是千奇百怪。
　　一楼：我是夏律以前学校的同学，她以前就有偷窃癖。这件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二楼：楼上造谣也要有个度吧，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是他以前同学，那你拿出以前学校的照片来让大家看看啊！
　　三楼：二楼是那个转校生本人吧哈哈哈哈哈，这么急着为人辩解？
　　四楼：新来的叫什么啊？
　　五楼：我知道！是我们班的，叫夏律。还说自己得过很多奖项呢，拽的要死，贼清高，都不愿意和人交朋友。
　　六楼：我想起来了，昨天开学第一天她还是坐着豪车来的，我当时还把她列为我心中的女神呢，现在想想要恶心死了！yue～［呕吐表情］
　　七楼：我秉持中立吃瓜态度，毕竟你们变脸总不带我。
　　还有很多很多不堪入目的言论，夏律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她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不友好，夏律心里的躁意越来越大，她拨通了她妈妈的电话，陈婧这时候还在公司开会，听到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急忙赶回来，在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带着夏律去找了校长，并且号召高三年段集体到报告厅开会。事件经过一上午的发酵，显然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报告厅中，底下的学生窃窃私语，讨论的对象当然是她们母女，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把年段老师和学生都留在这里，她们觉得自己宝贵的时间被浪费了纷纷埋怨。校长有点怯懦地站在台上，他高声喊了两下，底下的人瞬间安静。校长的目光时不时瞟一眼旁边威严端庄的女人。陈婧显得远比她的岁数年轻，她的脸，她的手，皮肤还是白皙甚至光润，丝毫不露衰老。陈婧娴静而端庄的站在台上，面对众人的目光，她依旧神色自若。夏律身上完美遗传了陈婧的这些特点，她们的气场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沉稳老练，一个年轻毛燥。女人从容走到话筒前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夏律的母亲，想必你们都很清楚我把大家聚集在这里的原因。是的，身为一个母亲，我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造谣的，更接受不了我的孩子受到欺凌。今天上午，黄思思同学和孙婉同学诬陷我的女儿偷窃，我自然是相信我的女儿，所以我想请这两位同学站起来讲讲，夏律是怎么偷你的东西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婧的眼神迅速锁定六班的区域，毫无避讳地盯着那两人，她俩眼神闪躲，不敢与台上权威的女人对视，手心渗处一层层汗，黄思思还好一点，但孙婉此刻已经吓坏了。
　　“来，请（6）班第三排扎着低马尾的女生站起来说一下具体是发生了什么，据我了解，你是当事人，叫孙婉对吧。”
　　陈婧继续施压，孙婉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半句话，黄思思看不下去了，起身不羞不燥的胡诌一通。
　　“我来替她说，起因是昨晚孙婉找夏律示好，但是她并不领情且两人在交谈中起了一点争执，于是夏律在孙婉离开教室之后，拿了她的东西并损坏。”
　　“那你说，孙婉和夏律是分别什么时候离开教室的呢？”夏母神情依旧泰然自若，仿佛一起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五点半的时候我和孙婉是待在一起的，至于夏律，我不得而知。”黄思思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可姜还是老的辣。
　　“既然你都不知道夏律是什么时候离开教室的，又怎么断定东西就是她偷的呢？”二人像在答辩，你一句我一句。
　　“因为东西是从夏律书桌里搜出来的，人证物证具在！”
　　黄思思铁定咬死就是夏律做的，并且天真以为自己的说辞和做法天衣无缝，就算有怀疑也查不出来，只能吃哑巴亏。
　　“但据我所知，夏律昨晚在五点十五分就给我发了和同学去吃饭的消息，并且我查了学校各个角落的监控，只有（6）班教室，走廊以及楼梯的监控是坏的，其他地方都是好的。并且在17分的时候监控显示夏律和同学在操场上并且20分的时候走进体育馆，而25分的时候孙婉才出现在操场，并且30分走到了校门口，但并没有看见她和你在一起，所以你的说辞明显是自己编造的。时间对不上，偷窃事件不成立，并且教室监控是人为损坏，这很难不让人以为这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陈婧振振有词地说着，并在投影仪上放出了夏律给她发的消息和监控录像。底下的人瞬间沸腾，事件居然反转了。
　　“这些时间节点都是你加工过的，你们就是不想承认罢了。你见过世面，有手段，用职场的肮脏手段来对付我们。”
　　黄思思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不停争辩。
　　“我们不想承认什么？你觉得你值得我用什么手段？你凭何以为我会耍手段对付一个黄毛丫头？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不信，那么我们请盛川同学来和说一下昨晚他看见了什么，盛川同学是你们的年级第一，一直以来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果他都能说谎，那我就得怀疑一下这个学校的教学理念了。”
　　陈婧将目光投向盛川，朝他点了个头，微笑示意他起来回答。
　　“我和夏律同学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我知道她学习很好，所以昨晚有道题不懂想请教她，当我走到她们班的时候，看见的是孙婉同学正抬手想打夏律同学，被我及时制止了。言语中我听见孙婉同学说什么资本的力量，夺走她的机会，句句都是辱骂，我不想多听就拉着夏律同学走了，我说的句句属实。”
　　少年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响，一字一句的为心中的女孩辩护，他清冷的眸子浮动起柔和的波光，眉心微动，与台上的少女交织在一起，久久流连。此刻少女的模样与脑海中的女孩重合，她还是她，从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