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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死党 ...


  •   两年前,一个斥巨资搭建的豪华舞台上,如梦似幻,超越现实。光影流转,张力十足,镜头如同拥有生命和意识,灵动地旋转飘移,细腻捕捉着舞台中央那个纤细脱尘的身影。

      尹天舞,穿着一袭质感特殊的飘逸白衣,双袖如云,长发似瀑,她的每一个看似随兴写意实则排练过无数遍的细微动作,翩跹翻飞,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看时悦目,却让观者不由得屏气凝神地揪着心。

      她握着麦克风的手指戴着吉卜赛风格的手镯和戒指,眼神迷蒙却深情,依稀凝视着某个深邃星云里,某种谜般遥远的存在。歌声透过顶级音响缓缓倾泄,清澈中透着恰到好处的沙哑,酩酊,孤寂,像蕴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故事。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

      舞台下的阴影处,庄志远静静地站着,一如矢志忠诚的守护骑士。他的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穿过明明灭灭的光束,彷佛整个喧嚣的世界在此刻坍缩,只剩下舞台上的她,以及那萦绕不散的歌声。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歌声在此停顿,空气凝结了片刻。旋即,节奏陡然一变,强劲而富有冲击力的重拍毫无预警地接踵响起,突如其来的转折,却一如宇宙的运行,涅盘,寂灭,似乎原本就该那样。

      舞台中央的尹天舞也蜕变幻化了!她的眼神由迷离缱绻而锐利顽强,前一刻迷蒙的疏离与脆弱转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场的强势力量感。原本抒情婉转的曲风,无缝切换成充满爆发与控诉的饶舌!

      「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曾经,曾经擦肩而过,曾经刻骨铭心,曾经不只是曾经…!」

      每一个字都像呼啸而过的子弹,精准地射入听者的耳膜与心脏。最后一个音符如同烟花般壮烈炸开,辉煌,坠落,舞台灯光骤然归于黯淡,只留下一束孤独而明亮的追光,固执地纠缠在她的身上。

      片刻震惊的肃静之后,是在场制作团队所有人如潮水般汹涌扑上的掌声。

      尹天舞轻盈地跳下舞台,白裙翻飞,带着表演后特有的微喘和亢奋,她像一只寻找旧巢的归鸟,径直奔向舞台侧幕旁,伫立在阴影中的庄志远。脸上绽放出灿烂夺目的笑,明亮得如同盛夏阳光里的蔷薇,更像个刚刚完成得意作品、急于向最信赖的人炫耀的孩子。

      「喜欢吗?」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他,精致的脸庞在追光灯的余晖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光芒,亮晶晶的,如同坠入了漫天星辰。

      庄志远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似害怕惊扰了蝴蝶的翅膀,轻轻拂开她颊边被汗水濡湿的几缕发丝。他的脸上满是欣慰的微笑,眼底深处,却有着更复杂的情感在游移着。

      「嗯,终于…」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历尽千帆后的释然,「妳原谅了这个世界,也放过了妳自己。」

      尹天舞的笑容凝窒了一瞬,那双闪亮的眸子里掠过怔忡,随即,那怔忡化为更深层次的理解和释然。她不再多言,只是上前一步,伸出双臂,紧紧地、用力地拥抱住他。

      在后台霓虹灯光不规律明灭的暧昧氛围里,两人的身影紧密相依,彷佛要将彼此嵌入对方的生命。这个无声的拥抱,胜过了千言万语,承载了太多关于救赎与和解的沉重与轻盈。那是他们之间,一段短暂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却又深刻得足以铭记一生的时光。

      然而,记忆的碎片翻转,依然在两年前,另一个画面却浮现出迥然不同的色调,一种属于诀别的心碎。

      一个微阴的午后,天空像被不由分说地蒙上了一层挥拂不去的扰人的纱。西式墓园里碧草如茵,修剪整齐的草坪延伸向远方,空气中飘漾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水雾。

      整个仪式结束了吗?似有若无的雨终究是下过了吗?此时,湿润的草木气息沁人心脾,凉凉的,裹卷着适合说再见的凄清。

      庄志远独自一人站在一座墓碑前,身影在空旷的墓园里显得萧索极了。

      他已经在这里流连了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目光深沉地落在眼前的灰色石碑上,那眼神深沉得彷佛能将那冰冷的石头望穿。

      一阵无心的微风拂过,如同叹息般吹动了碑前的白雾,露出了镶嵌在冰冷石材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正是尹天舞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眼神璀璨,笑靥明媚,定格在最美好的年华。

      墓碑被打磨得异常光滑,冰冷的石面上清晰地镌刻着一行娟秀飘逸的题字:「把偶然还给偶然」。

      这行字像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语,静静地躺在那里,与照片里女孩一无保留的青春,形成了极度讽刺的对比。偶然的相遇,偶然的相爱,偶然的…失去?这份偶然,最终该归还给谁?

      「大渔哥,救我!」庄志远的意识被季了的哀号抖地唤醒。只是也不知是记忆里乍起乍灭的爱情,还是眼前的魔兽战场,哪个更加光怪陆离?哪个更难于看透、面对?

      庄志远感觉到自己仍然置身在那个绚烂夺目的游戏CG里。

      华丽的技能特效如同不要钱的跨年烟火,在虚拟的战场上疯狂炸开,光影交错,映照着玩家们或激动或紧张的五官。敌方高手的身影在设计复杂、充满障碍物的地形中穿插来去,时隐时现,如同鬼魅般难以捉摸。

      「冲啊!冲啊!包抄他们后路!法师注意走位!」

      季了正像个精力过剩的小猴子,上蹿下跳地通过语音频道大声指挥着,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激昂气势。

      而刚刚被拉进这场激烈战局的庄志远(他的角色大马金刀地就叫「大渔」),还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时没能完全切换回这突如其来的混战节奏。他还沉浸在方才回忆中的那个墓园里,眼前炫目的光效和耳边嘈杂的指令,让他有种强烈的割裂感。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份诡谲的熟稔,准确地锁定了他:「喂!那个新来的!」

      庄志远心头一跳,猛地抬头看去。

      穿着华丽紫色法袍、手持璀璨法杖的精灵法师,优雅地悬浮在半空中。

      精灵法师有着一头流泻的银色长发,尖尖的耳朵,以及一双不染尘埃的碧绿眼眸。此刻,她正对着庄志远的角色「大渔」,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微笑。

      「我应该认识你吗?我没见过你耶,」她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不过你刚刚的操作让人心服口服,你来打野,我给你打辅助,怎么样?」

      庄志远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虚拟形象,听着那依旧清甜、却不带任何过往记忆的声音,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攥紧,一时语塞:「我…」

      「我什么我啊?!」季了在一旁急得跳脚,挥舞着小拳头大喊,「对面都要推到高地了啦!赶快开团了啦!大渔哥你发什么呆啊!」

      这场战局,这场久别重逢,出现得如春梦一场,结束得如春雷惊蛰。

      小春奶奶的吆喝像圣旨一样,他们一大一小被呼唤下楼「见客」。天下的巧合竟有如此巧法?来的贵客,竟都是与尹天舞有关的人!庄志远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游戏,依依不舍地将尹天舞留在了游戏的时空里。

      现实世界中,「半月庄」一楼那间平日里总是充满着甜点香气和欢声笑语的店铺,今天却显得异常肃穆。门口挂着一个手写的「Sorry~暂停营业一天!」的告示牌,将好奇的客人挡在了门外。

      店内,气氛诡谲,凝重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两个穿着昂贵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星云集团董事长尹倌照和云廊企业创办人靳展鹏,分别坐在相邻但隔着一段距离的桌子旁。他们各自的身后,如同人气韩剧里的标配一般,站着两名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压迫感不是戏,实打实地逼近眼前,让人不小心对上了眼就喘不过气来。

      整个空间鸦雀无声,彷佛连空气都暂时忘记了流动,剑拔弩张,暗潮汹涌。

      就在这时,穿着可爱小熊围裙的小春奶奶端着一个托盘,步履轻快地从后厨走了出来。

      她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和煦笑容,彷佛完全没有感受到这吊诡的氛围。

      她将托盘上两个造型极其可爱、色彩缤纷的卡通蛋糕,分别轻轻放在尹倌照和靳展鹏面前的桌子上。

      那萌萌的蛋糕造型,与此刻两位大老板之间浓重的火药味形成了极不搭调的滑稽对比。

      做完这一切,小春奶奶才转身,走到远远地缩在角落,显得有点局促的庄志远和季了身边。庄志远今天一改往日的休闲随性,下楼前居然匆匆回房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梳起一丝不苟的发型,星云集团董事长尹倌照是他老板,老板在场,他顷刻间又变回职场菁英的人设了。

      「庄志远,你给我招惹来的两尊门神,你自己搞定,奶奶我不伺候。」小春奶奶压低了声音,哭笑不得地悄悄对庄志远说。

      「怎么是我招来的呢?」庄志远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奶奶,那天您是不是心血来潮,带了了去我们集团的家庭日园游会?您是不是心血来潮跟了了玩了那个COSPLAY?」他叹了口气,「刚巧被尹董给认出来了,认出了季了,顺藤摸瓜就…找来了…。是您自己招来的。」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小春奶奶拍了下脑门,「只顾得招呼你们吃好喝好睡好,你小子每天在我眼皮子底下,出门上班,下班回家,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从来没搞清楚你的老板…就是我当年的…老同学!」

      「尹董和靳董这几个月为了云廊百货的事,已经不知道私下里明面上吵了多少回了。」

      庄志远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解释道,「昨天靳董不知怎么的,从尹董那边听到的了您的名字,忽然就吩咐秘书要来拜访您,说以前他们遇上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都是您给拿的主意。这一次,也想来听听您的意见,就像…就像当年一样。」

      「糟了个糕!」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季了,此刻瞪大了眼睛,小脸上满是惊恐,他扯了扯庄志远的衣角,用气声惊呼,「奶奶,他们不会真要在妳的店里打起来吧?您看那些保镳眼里的杀气…已经可以煎荷包蛋啦!」

      彷佛是为了印证季了的乌鸦嘴,说时迟那时快,尹倌照端起面前的水杯,也没喝,只是眼神死死地盯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靳展鹏,语气里是压抑到极点的怒火,「靳展鹏,你害不害臊?搞了半天,你『云廊』热热闹闹了十几年,我居然到现在才晓得,原来你『云廊』的那个『云』,是我夫人晴云的『云』?」

      靳展鹏闻言,也没掩藏嘴角的那嘲讽,居然毫不示弱地就直接回敬了,「孟晴云心脏不好,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办法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无所顾忌、痛痛快快地逛上一整天的百货公司。尹倌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他的语气平静,却像一把裹着丝绒的匕首,直戳对方痛处。

      「所以,」尹倌照的声音陡然拔高,额角青筋暴起,眼神中充满了频临失控的愤怒和看起来是被背叛了的挫败,「所以…你承认了?你就为了她,为了弥补她的『遗憾』,盖了一整栋百货公司?」

      「呵,」靳展鹏轻描淡写地耸了耸肩,姿态乍看随意,却自有一番隐秘而执拗的骄傲,「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劳你个头!」尹倌照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小兔子蛋糕都跟着跳了一下,他怒吼道,「那是我老婆!孟晴云遗憾不遗憾,关你屁事?」

      「钱是我的,」靳展鹏眼神锐利如鹰,毫不退让地回视他,语气斩钉截铁,「我爱拿来盖百货公司,关你屁事?」

      就在两人之间雷声隆隆的气氛即将炸裂,一旁的保镳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风声鹤唳到马上要出事的剎那…

      「哗啦」一声悦耳至极的声响,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一杯满满的清水,如同精准命中的导弹,猛地泼在了靳展鹏的脸上!

      冰凉的水珠顺着他错愕的脸颊滑落,瞬间淋湿了他昂贵的手工西装领口和前襟。靳展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高高在上如他,社会地位崇高如他,何尝想象过会有这样无厘头的遭遇?一时竟忘了反应。

      「还有你!」紧接着,几乎是间不容发地,「哗啦」又是一声!

      另一杯水,以同样狠辣的角度和力道,再次准确无误地泼在了尹倌照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上。

      小春奶奶一手拿着一个空玻璃杯,不知何时已经像阵风似的移动到了两人中间,她双手叉着腰,脸上那暖透人心的笑容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风浪、「恁祖妈跟你拼」的威严气概。

      她先用凌厉的眼神扫过一脸狼狈的靳展鹏,然后转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尹倌照,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几十年了,闹够了没有?」

      时间的指针彷佛被猛地倒拨,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那个充满青春气息和理想光芒的年代。阳光灿烂得有些晃眼,洒满了绿意盎然的大学校园。

      两个穿着当年最时髦的喇叭裤和花衬衫的年轻男生,二十二岁的尹倌照和靳展鹏,正狼狈不堪地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水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四处飞溅。

      他们面前,一个梳着爽利齐耳短发、眉宇间带着勃勃英气、眼神明亮得像太阳的年轻女孩,二十二岁的胡小春(也就是后来的小春奶奶),将两个空了的玻璃杯,「砰」地一声,用力顿在旁边树荫底下的木质长桌上。

      桌上还放着两束用玻璃纸精心包装、式样几乎一模一样的红玫瑰,花瓣上甚至都还带着露珠,显然是精心准备,打算送给心上人的。

      年轻时的尹倌照和靳展鹏,都看得出用了心打扮过,发型梳得油光水滑,抹了不少发蜡。但此刻,湿漉漉的头发不给力地贴在额前、脸颊,配上他们尴尬、委屈到捶心肝的恼恨表情,显得颇为滑稽。

      年轻时的小春奶奶,性格里就带着几分男孩子的爽朗和粗枝大叶,此刻更是怒气冲冲,活脱脱像一头被惹恼了的小母狮。

      「你们两个!」胡小春双手叉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震得树叶都彷佛颤了颤,「要谈你们那点破事!什么三角恋爱、四角恋爱,就自己关起门来好好谈!不要每次都把我胡小春扯进来!我再说一次,你们谈恋爱…关我屁事?!」

      年轻的靳展鹏抹了把脸上的水,英俊的脸上满是委屈,声音都带了点哽咽:「不是我们…是晴云…她临时变卦说不去了,我们怎么哄都没用…」

      「真的,小春,」年轻的尹倌照也急忙解释,他似乎天生就不太擅长言辞,此刻更是有些结巴,「还是…还是得要妳出马才行,晴云她…她就只听妳的。」

      胡小春瞪着眼前这两个品学兼优,平时耀眼非凡,却被爱情折磨得晕头转向、此刻却像落汤鸡一样的青年才俊,那双恶虎虎的眼睛扫过他们无助的脸庞,看了半晌,终于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先是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尹倌照的鼻子上,语气严厉地说:「尹倌照!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了!孟晴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穷!从来没有!她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的人品、你的才华,还有你眼睛里那股对未来不服输的冲劲和满腔的抱负!她家里有钱,那是她的出身,不是她的错!你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自卑感,到底要作祟到什么时候?!」

      尹倌照被她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一表人才的一个体面大高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了头,嗫嚅道:「我…我认定是她了…真的…真的这辈子都不会改了…」

      胡小春哼了一声,又猛地转向靳展鹏,语气同样毫不客气:「还有你!靳展鹏!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输了就输了!承认自己慢了一步有那么难吗?你的人生就只有谈恋爱才算正事吗?你死缠烂打是什么意思?连我都替你觉得『歹势』(不好意思)」

      「不是我…是我妈放不下…」靳展鹏的声音,也带着跟平日的优雅俊俏极不相称的委屈和无奈。

      「你骗鬼吶?都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哦?」胡小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跟我扯那些虚的,我就问你,你拿邬红樱当什么?人家邬红樱家大业大,论财力论地位,跟你们靳家哪点不算门当户对?红樱哪点配不上你了?」

      「我没说红樱不好,」靳展鹏急忙辩解,语气有些慌乱,「红樱…红樱她很好…对我挺好的…真的…」

      「那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她们两个,晴云和红樱,又躲起来哭什么?!」胡小春步步紧逼,显然不接受这种含糊其辞的答案。

      「…我知道就好了!」尹倌照和靳展鹏面面相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显然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诡异的默契。

      「昨天听她们哭,今天听你们吵,我到底欠你们几辈子的债啦?!」胡小春看着他们两个这副德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天大地大,这大学里人这么多,我胡小春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偏偏跟你们四个都成了拆不散的死党…」

      「小春,毕业舞会快…快要开始了…」尹倌照看着天色,着急地小声提醒道,生怕错过了这大学生涯最后的重要时刻。

      「毕业舞会完就世界末日了吗?就这点出息?」她才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努力压了下来,「给我半个小时,我去劝劝,我邀她们跟我一起去。今天跟谁跳舞不重要,今天以后,你们心里自己定下来,别三心二意,别左顾右盼。我就这两个闺蜜,下次又被你们惹哭,看我饶得过谁?」

      她伸出手,拿起桌上的那两束几乎一模一样的红玫瑰,眼神一凛,双手猛地用力一握!

      只听「啪嚓!啪嚓!」,那两束开得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瞬间被她捆成一束,「看过笨的,没看过这么笨的,还两个一样笨。这些花,我没收了。」

      两个大男生,让她数落得一愣一愣的,却一时没明白自己到底「笨」在哪?部份鲜红的花瓣,因为被两束绑成一束,动作间,如同血泪般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飘洒在两个男生的脚边。

      「花…花…花…」靳展鹏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的残花败蕊,心疼得嘴角直抽气,那可是他跑了好几家花店才挑到的最新鲜的玫瑰。

      「赶快再去买一束!买不一样的啦!猪头!!」说完,胡小春捧着那一大束花,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劳任怨地去帮他们哄女朋友了。

      两个一样勤奋好学,一样优秀杰出,一样受遍校园女孩青睐的男孩,却也一样在对理解女孩心思的敏感度上缺了一根筋。辛苦了胡小春这位女军师,只差没手把手亲自示范,他们从终于在同一时间恍然大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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