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共赴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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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变小，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试卷油墨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教室后排堆满了做过的卷子和空掉的咖啡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专注。
在这片压抑的灰色里，沈亦和江知屿之间那点不能言说的秘密，成了江知屿唯一的光源和氧气。
他们依旧维持着表面的“王不见王”。但在那些无人注意的间隙，黏糊糊的、带着电流的小动作，像是暗地里滋生的藤蔓，缠绕得越来越紧。
早自习，江知屿困得眼皮打架，脑袋晃悠着就要往桌子上栽。一只手从旁边过道伸过来，指尖夹着一颗薄荷糖，精准地放在他摊开的英语单词书页上。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等江知屿反应过来，那只手已经收回，旁边座位的人依旧脊背挺直，仿佛刚才只是幻觉。只有舌尖骤然炸开的清凉，和心底咕嘟咕嘟冒起的甜泡泡，证明着那不是梦。
课间十分钟，江知屿趴在桌上补觉，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他放在桌角的手。他睁开眼，沈亦正起身离开座位，去前面接水，面无表情。可江知屿的手心里，却多了一个被捏得温热的、小巧的暖宝宝。外面还用便利贴歪歪扭扭画了个……勉强能看出是“加油”的简笔画。
江知屿把那张丑萌的便利贴偷偷撕下来，夹进了他最宝贝的物理笔记本扉页。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软得一塌糊涂。
最让他心跳失序的，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送回家”服务。
不再仅限于送到巷口。沈亦会一直把他送到他家楼下，站在那棵枝叶繁茂的老榕树的阴影里，进行一场“每日能量补充”。
今天也不例外。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很久，光线昏暗。两人站在拐角的阴影处，几乎融为一体的黑暗里。
沈亦把江知屿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吻得又凶又急，像是要把一整天积攒的、不能宣之于口的惦念和压力，都通过这个吻尽数渡给他。他的手紧紧箍着江知屿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另一只手则插进他柔软的发丝，固定着他的后脑，不容他后退分毫。
“沈、沈亦……”江知屿被吻得缺氧，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无力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料。
直到两人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榨干，沈亦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着鼻尖，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还有二十三套。”沈亦的声音低哑，带着刚结束亲吻的湿意和磁性，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江知屿晕乎乎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距离高考的天数。他心里一软，抬手摸了摸沈亦有些扎手的短发鬓角：“嗯，我知道。”
“A大。”沈亦又吐出两个字，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是锁定猎物的豹子。
“知道。”江知屿弯起眼睛，主动凑上去，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跑不了。”
这个带着安抚意味的亲吻，像是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沈亦眸色一沉，再次低头攫取了他的呼吸。这一次，吻变得温柔而缠绵，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他的舌尖细细描摹着江知屿的唇形，舔舐过他敏感的上颚，勾缠着他的，交换着彼此温热的气息。
寂静的楼道里，只剩下暧昧的水声和逐渐同步的、沉重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传来开门和脚步声。
两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分开。
江知屿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和衣领，气息不稳地瞪着沈亦。沈亦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唇湿润，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情潮，但他迅速调整了呼吸，除了耳根那点不正常的红晕，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峻。
楼上邻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一种在高压环境下偷来的、隐秘的快乐，在心底无声地绽放。
“我上去了。”江知屿小声说，手指勾了勾沈亦垂在身侧的手指。
“嗯。”沈亦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用力捏了一下，然后松开，“明早老地方，给你带豆浆。”
“要加糖。”
“知道。”
简单的对话，却充满了日常的温情。
江知屿转身上楼，走到楼梯拐角，又忍不住回头。沈亦还站在原地，昏黄的光线从他身后窗户透进来，将他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朦胧的金边。他看着他，目光沉静而专注。
江知屿对他挥了挥手，用口型无声地说：“快回去。”
沈亦点了点头，却依旧没动。
直到江知屿家的门传来“咔哒”的关门声，沈亦才缓缓收回目光，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自己还残留着对方温度和气息的嘴唇，那里似乎还带着点甜甜的滋味。
他转身，走出楼道，融入夜色。背影依旧孤直，但脚步，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轻盈。
楼上，江知屿背靠着家门，捂着依旧狂跳的心脏，嘴角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走到窗边，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那个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街角。
他从笔袋里拿出那个被沈亦偷偷塞过来的、画着丑萌“加油”的暖宝宝，捂在胸口。暖意隔着衣料传来，一直熨帖到心底最深的地方。
桌上是堆积如山的试卷和练习册，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渺茫的未来。
但此刻，江知屿却觉得，只要有那个人在身边，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似乎也有了闯过去的勇气。
他拿起笔，重新摊开一套数学卷子。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超越谁，证明给谁看。
而是为了，和他们约定好的，那个共同的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