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弦禁区》洄安巷zZ

18、名分与掌心温度

　　篮球赛事件后，谢陌爻和江覙渊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暧昧，似乎又往前迈进了一小步。虽然依旧没有明确的“我们在一起了”的宣言，但一些细微的互动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甚至普通朋友）的范畴。

　　比如，在食堂吃饭时，谢陌爻会自然而然地把不吃的青椒夹到江覙渊盘子里，而江覙渊也会面不改色地吃掉。
　　比如，江覙渊去图书馆，会顺手多带一本谢陌爻可能感兴趣（但大概率不会看）的闲书。
　　比如，谢陌爻打游戏到深夜，江覙渊不会多说，但会在他揉眼睛时，默默递上一杯温牛奶。

　　这些变化，501宿舍的另外两位成员感受最为明显。

　　路枫摸着下巴，观察了几天，终于在某天晚上，趁着谢陌爻去洗澡，江覙渊在阳台收衣服的空档，神秘兮兮地对周淮安说：“老周，我敢用我珍藏的游戏皮肤打赌，爻哥和江大神绝对有情况！”

　　周淮安推了推眼镜，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头也不抬：“嗯。”

　　“你就这反应？”路枫不满，“你都没看到吗？他俩现在都不怎么吵架了！江大神还给爻哥带牛奶！爻哥居然喝了！这正常吗？！”

　　周淮安终于停下动作，看了路枫一眼，语气平淡：“他们什么时候正常过？”

　　路枫：“……” 好像有点道理。

　　但他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不允许他放弃：“不行，我得去试探一下！”

　　第二天课间，路枫瞅准谢陌爻心情似乎不错（因为早上江覙渊把他翘起来的红发按下去了，虽然被谢陌爻瞪了一眼，但没炸毛），凑过去贱兮兮地问：“爻哥，你跟江大神……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

　　正低头玩手机的谢陌爻动作一顿，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路枫：“关你屁事！想挨揍？”

　　路枫缩了缩脖子，但不怕死地继续：“哎呀，大家都是兄弟，分享一下嘛！你看江大神对你多照顾，你们是不是……冰释前嫌，成了好哥们儿了？”

　　“好哥们儿”四个字，不知怎的，让谢陌爻心里莫名有些不爽。他和江覙渊之间，怎么可能只是“好哥们儿”？

　　但他又拉不下脸来说“我们在谈恋爱”，只能梗着脖子，语气更冲：“少他妈瞎猜！我们什么关系用不着你管！”

　　这时，江覙渊从办公室交完作业回来，正好听到后半句。他走到谢陌爻身边，目光淡淡地扫过一脸八卦的路枫，然后看向梗着脖子、耳根通红的谢陌爻，自然地将手里刚从小卖部买来的、谢陌爻常喝的那个牌子的冰镇饮料贴了贴他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谢陌爻轻轻一颤。

　　江覙渊将饮料递给他，然后才转向路枫，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谢陌爻瞬间绷紧的侧脸，缓缓道，“需要向你汇报？”

　　路枫被那眼神看得一激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江大神您忙！我啥也没问！” 说完立刻溜回自己座位，心里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绝对有问题！江大神那眼神，分明就是护食啊！

　　谢陌爻捏着那瓶冰凉的饮料，指尖却有些发烫。江覙渊虽然没有明说，但那句“我们”和隐含的维护，让他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点甜。

　　他偷偷瞟了一眼江覙渊，对方已经坐下，拿出下节课的书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不清不楚、暧昧拉扯的状态，让谢陌爻有些焦躁，又有些沉迷。他习惯了直来直往，打架也好，讨厌一个人也好，都喜欢明刀明枪。可现在这种关系，像隔着一层纱，看得见，摸得着一点，却又不够真切。

　　他想要一个明确的“名分”。

　　这个念头在周五晚上变得尤为强烈。

　　学校组织高一高二年级去看一场教育题材的电影。昏暗的放映厅里，学生们叽叽喳喳，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腻香气。

　　谢陌爻和江覙渊的位置挨着。电影开场后，灯光熄灭，只有大屏幕的光线明明灭灭，映照着周围模糊的轮廓。

　　电影内容有些无聊，谢陌爻看得昏昏欲睡。他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不受控制地歪向了旁边，靠在了江覙渊的肩膀上。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谢陌爻身上特有的、阳光又干净的气息。

　　江覙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没有动，任由谢陌爻靠着，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谢陌爻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江覙渊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枕在自己肩头的那颗毛茸茸的红脑袋。少年睡颜安静，睫毛长而密，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张扬的戾气尽数收敛，只剩下毫无防备的柔软。

　　他的心跳，在电影的嘈杂音效中，异常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谢陌爻垂在身侧的手。

　　谢陌爻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为常年运动带着薄茧，此刻放松地蜷缩着，温热而真实。

　　江覙渊的指尖微微收紧，将那只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十指交缠，温度交融。

　　谢陌爻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手指轻微地动了一下，但没有挣脱，反而无意识地回握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一下细微的回应，让江覙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极轻极快地在谢陌爻的发顶落下一个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电影还在继续，周围是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屏幕上传来的对白。

　　但在这一方昏暗的角落里，时间仿佛静止了。只有交握的双手，和彼此交融的体温与心跳，诉说着无声的告白。

　　谢陌爻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电影结束，灯光亮起，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江覙渊近在咫尺的、放大的俊脸，以及……两人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

　　谢陌爻瞬间清醒，猛地坐直身体，像被烫到一样想抽回手，却被江覙渊更紧地握住。

　　“睡醒了？”江覙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谢陌爻脸颊爆红，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发现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陆续退场，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

　　“松、松手！”他压低声音，试图挣扎。

　　江覙渊非但没松，反而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谢陌爻，”江覙渊看着他，眼神专注而认真，“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同样的问题，由路枫问出来，谢陌爻只想揍人。但由江覙渊这样握着他的手，在刚刚经历过一场亲密依偎后问出来，意义完全不同。

　　谢陌爻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他看着江覙渊那双仿佛能吸人魂魄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慌乱又期待的倒影。

　　所有的别扭、羞耻、不安，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抿了抿唇，耳根红得滴血，眼神飘忽，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却足够清晰：

　　“……你说呢？”

　　江覙渊眼底漾开一抹笑意，如同冰雪初融。他收紧手掌，将那只温热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声音低沉而笃定：

　　“男朋友。”

　　三个字，清晰地敲在谢陌爻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江覙渊含笑的眼眸，脸颊更红，却不再躲闪。他别扭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嘴角，却控制不住地，悄悄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名分，终于定了。

　　从死对头，到男朋友。

　　虽然过程曲折离奇，但结果……好像还不赖。

　　江覙渊看着他那副明明很开心却硬要强装镇定的样子，低笑一声，终于松开了手，改为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男朋友，该回去了。”

　　谢陌爻拍开他的手，嘟囔了一句“别摸头”，却率先站起身，朝着出口走去。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交握过的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滚烫，一直熨帖到了心底。

　　天空之上，尤倪看着爱恋之镜中两人交握的双手和终于确定的“名分”，感动得热泪盈眶。

　　“官宣了！虽然只是在彼此之间官宣了！但这是历史性的一刻！‘落寞’CP正式成立！撒花！”

　　赫莱伊也激动地拍打着翅膀：“太好了！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风神墨特洛打了个哈欠：“总算有点实质性进展了，不枉我时不时吹点风助攻一下。接下来是不是该看点更刺激的了？”

　　尤倪和赫莱伊同时瞪向他：“不准乱来！”

　　他们的恋爱，才刚刚正式启航。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至少此刻，掌心相贴的温度，足以抵御一切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