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鲸歌》遥远的回响

6、第 6 章

　　“今日份任务，提升核废水降解技术，不要激起海洋的愤怒。”
　　“收到收到。”
　　宁百花在群里简单宣传了下，让她直接买个大喇叭在路边一直狂喊这种不太体面的事她还是干不出来的。
　　可惜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或许有，但实在是兴趣缺缺，所以希望更多有能力有天赋最重要的是有热情的人能为这块儿多出出力。
　　兴许是因为昨天和时延东聊了哲学，晚上她直接跑酒吧里去了。
　　“我以为的看不清他们的脸，是否其实已经是他们的脸了？其实我看不清的是自己？”
　　“为什么你那么在意面具和脸？”
　　老板一脸好奇。
　　“或许是在追求某种活着的实感吧，就像这杯柠檬水”宁百花喝了口冰镇的柠檬水，她喜欢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清醒，“好喝，谢谢老板。”
　　然后想了想继续说：
　　“我觉得面具像某种，被凝视的必须要为之妥协的存在，然后脸的话，是种不妥协。”
　　“妥协？不妥协？这个视角有点意思，”老板在那擦杯子，手上那个杯子被他擦得亮到可以反光，“你是我见过最疯的一个，我的意思是，讲话听上去越疯的哲学天赋其实越高。”
　　“谢谢，”宁百花继续冰镇柠檬水，然后目光投向了舞池，酒吧里放的是带些古典感觉的爵士，有人在舞池里跳探戈，“你在跳探戈，我在跳拉丁。脸是什么？面具又是什么？”
　　然后朝老板举了下杯：
　　“在这个酒吧的舞池里，我渴望的其实只是短暂遗忘这个问题。”
　　老板终于对手上这个杯子擦到满意了，然后换了个杯子拿起：
　　“我觉得你其实很迷茫。”
　　宁百花笑了一下:
　　“我见过不真诚的人太多了，而且都说着同样的一句‘大家不都这样吗？’我厌恶透了这句话老实说。”
　　“我也很讨厌这句话，”老板又开始了强迫症重复作业，“可是什么又是真诚呢？”
　　“至少不是种理所当然吧，虽然心怀愧疚地下手的人好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宁百花继续看那些人跳舞，“或许最好的是根本不要窥见，享受这曲动人的华尔兹就好。”
　　“你怎么想西西弗斯？”
　　老板突然问她。
　　“西西弗斯的话，”宁百花想了一下，“在我看来是一个或许不懂变通的愚者，又或是一个明知不可而为之的用着，取决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很好的回答，”老板继续问，“忒修斯之船呢？”
　　“其实我以前回答过这个问题，当时还是用的外语,”宁百花回想了一下，“To those who are still on that ship, it is the same ship; to those who were once on that ship, the only thing that remains the same is the ship in their memories.”
　　“其实我碰到过一位女顾客，最长三个月，身边的男伴肯定会换一个，我已经有阵子没看到她了，”老板突然开始调酒，调完后直接推到了宁百花面前，“太喜欢你忒修斯之船那个回答了，so beautiful，送你的，特意给你调的无酒精的。不接受拒绝，还是听你说过的，感情是麻烦出来的，不要总是拒绝别人。”
　　“感觉你有点担心她，”宁百花也不客气，拿到手中开始小酌，“好喝，高手。”
　　“我可是拿过奖的，”老板指了指自己的几座奖杯，有点得意地说，“总算逮到和你单独聊天的机会了，顺带一提，那个依依讲话我不太喜欢。”
　　以前每次宁百花都是被人抓过来一起，因为她酒精过敏，所以其实不太来酒吧：
　　“她心地不坏，只是没办法好好说话。”
　　老板又开始擦杯子：
　　“她要学着变得成熟一点了，不可能永远是别人体谅她。”
　　“成熟啊..”
　　宁百花有点怅然。
　　老板看她一眼：
　　“总感觉你心里其实事很多。”
　　“或许吧，”感觉到老板那种过来人式的关心宁百花笑了一下，“话说老板你能不能帮忙宣传下提升核废水降解技术的事情？”
　　“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了？”
　　“今天被派的任务啦，恢复生态的一环，核废水对生态的危害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被点名要求宣传这个了。事成之后分你功德哦。”
　　“知道了，”老板有点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么奇葩的人，一会儿聊天一会儿聊地的。”
　　“其实我以前挺喜欢写东西的，结果碰上了那种创意被人盗用的事。拿我的作品去卖钱，人家嫌短了，要他写长点他又写不出来。”
　　“这种事真的会很打击创作者的热情。”
　　“不知道这事之前我还挺喜欢他的，”宁百花把酒喝完了已经，“谢谢老板，记得帮我宣传哦。”

　　宁百花前脚刚走，后脚酒吧里就来了个女人，这次她是自己来的：
　　“给我杯威士忌为基酒的鸡尾酒。”
　　“好的，稍等，”老板开始敲冰块，“这次是自己来的？”
　　如果是别人问女人肯定已经不耐烦了，但她有次喝得烂醉老板接了她电话让她当时的男友把她接回家之后从此她就开始信任对方了：
　　“对啊，我也不是次次刚甩掉对方立马就能无缝衔接的。”
　　老板一边敲冰块一边回她：
　　“感觉你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很空虚，我知道，”女人在那托着下巴，“可现在的人不都这样吗？”
　　“我刚和一位顾客聊过，她说她很讨厌‘大家不都这样吗’这句话。”
　　“她怎么想是她的事，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我打赌她说不定可以融化你内心的冰，虽然她其实也是个女人，”老板将调好的酒推到她面前，“但她应该会和你保持距离。”
　　“你是在提醒我我会将所有靠近我的人推开吗？”
　　“对，所以她感觉到这点后应该会和你主动保持距离，”老板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听她说过一句话，感情是麻烦出来的，不要总是拒绝别人。”
　　酒吧门被再度推开，又有人走了进来，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童羲还有跟着她的肖枫。女人不喜欢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可能坐在吧台，端着酒就找了个角落坐着去了。
　　“你说宁百花喜欢什么类型的？”
　　“百花姐啊？”肖枫想了一下：“百花姐喜欢的类型的话，她喜欢可爱的？”
　　“可爱的？”童羲眼珠一转：“你觉得我可爱吗？”
　　“可爱啊。”
　　肖枫傻乎乎地回答。
　　“那你喜欢我吗？”
　　肖枫脸一红然后开始支支吾吾的：
　　“喜欢，哈哈哈，谁不喜欢美女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羲觉得肖枫实在太容易得手了，所以在那兴致缺缺的：
　　“我被人说过游戏感情，所以提醒你一下，最好不要爱上我。”
　　肖枫继续在那里傻乎乎的：
　　“没谈的时候游戏感情没事，谈了之后不游戏感情不就好了？”
　　童羲在那不以为意：
　　“就算谈了感觉没意思的那一瞬间其实也和没谈没什么两样吧？所以最好的选择是，根本不要爱上我。”
　　肖枫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句话。
　　将二人的对话尽收耳里的老板下意识地看了眼角落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总觉得这两人其实很像，她话语里的空虚的感觉甚至比那个女人的感觉还要强。
　　他有点想念宁百花这种人了，如果是她的话会这么回答呢。还好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他发了个消息问对方。
　　过了一会儿后，宁百花回他了：
　　我可能会直接戳穿她，你这么想是因为在感情里受过伤吧，不要停在过去的伤害里了，这样你只会没办法感受当下的幸福，当然，我这么说的话大概率只会得到一句‘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啊’，所以我其实什么也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