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阁主的疯批剑侍》非冉

14、密探黑风寨，藏愧露玄机

　　苏州城的暮色刚染透天际，沈玉珠便带着众人登上了前往黑风寨的马车。车厢内，她摊开鬼手招供后画的简易地图，指尖点在标注“鹰嘴崖”的位置：“黑风寨地势险要，只有这一条小路能上去，暗哨不少于二十处，咱们得乔装潜入，不能硬闯。”

　　纪青玄坐在车厢角落，一身粗布短打，却难掩周身凌厉气息。他目光落在地图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短剑——这是他特意换的，比长剑更便于隐蔽，“暗哨交给我，你们跟着我，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

　　沈玉珠抬眼看向他，发现他脖颈上的疤痕被粗布衣领遮住，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她将算盘塞进怀里，又掏出几包特制的迷烟，“这是用艾草和曼陀罗花做的，迷晕人不伤人，一文钱能配五包，比暗器划算多了。”

　　红袖坐在一旁，紧张地攥着衣角：“沈阁主，黑风寨的人都心狠手辣，我们真的能成功吗？”苏媚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有纪大侠和沈阁主在，肯定没问题。再说，我们还有内应。”

　　原来，鬼手招供时提到，黑风寨有个杂役是他的远房表弟，因欠了赌债被掳上山，一直想逃跑。沈玉珠让人带了封信给他，许诺事成之后帮他还清赌债，还给他一笔安家费，他已经答应做内应，在寨中接应众人。

　　马车在鹰嘴崖下的密林停住，众人下车后，纪青玄率先探路。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树林中，很快便解决了第一个暗哨——下手时特意留了活口，只是点了穴位，与往日的狠厉截然不同。沈玉珠等人紧随其后，借着树木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爬到半山腰时，忽然听到上方传来脚步声。“有人巡逻！”沈忠压低声音道。纪青玄立刻示意众人蹲下，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绕到巡逻队身后，短剑寒光一闪，几名巡逻兵便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脖颈处只有浅浅的划痕，显然是刻意留了余地。

　　沈玉珠看着他反常的举动，心头微微疑惑，却没多问，只是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块红糖，递到他面前：“含着，缓一缓。”她察觉到他今日气息比往常更沉，想来是想起了林惊寒，心绪不宁。

　　纪青玄愣了愣，接过红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压下了些许戾气，也驱散了蛊毒带来的阴寒。他看向沈玉珠，发现她正紧张地看着他，眼底藏着一丝担忧。他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众人继续往上爬，在内应的接应下，顺利潜入了黑风寨。寨内灯火通明，巡逻兵来回走动，戒备森严。内应带着他们躲在一处柴房里，低声道：“寨主厉千魂和林惊寒正在聚义厅议事，林先生好像不太情愿，刚才还跟厉千魂吵了一架。”

　　沈玉珠挑眉：“哦？怎么个不情愿法？”

　　“好像是厉千魂要他明天就去截杀一批官粮，林先生说时机未到，两人就吵起来了。”内应补充道，“林先生在寨里地位特殊，厉千魂不敢真的得罪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纪青玄握着短剑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了解林惊寒，虽有野心，却并非嗜杀之人，当年师门教导的“侠义”二字，他未必全抛在了脑后。

　　众人按照计划行动。纪青玄带着沈玉珠悄悄绕到聚义厅外，趴在屋顶上，透过瓦片的缝隙往下看。聚义厅内，厉千魂坐在主位上，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中握着一把大刀。林惊寒则坐在客座上，一身白衣，气质儒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只是眉头紧蹙，眼底藏着难以言喻的挣扎。

　　“林先生，那批官粮可是李大人特意交代的，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厉千魂喝了一口酒，语气带着威胁，“你妹妹还在李大人手里，要是办砸了，后果你比我清楚。”

　　林惊寒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我知道，不必多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沈玉珠和纪青玄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大半——原来林惊寒背叛师门、为虎作伥，是因为妹妹被李嵩挟持了！纪青玄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被浓浓的复杂情绪取代，有恨，有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纪青玄那小子，说不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厉千魂又道，“等他来了，你可得亲手解决他，也好向李大人表表忠心。”

　　林惊寒的身体僵了僵，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自然。”

　　就在这时，寨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火光冲天。“不好！粮仓着火了！”聚义厅内的人纷纷大喊起来。厉千魂脸色一变，立刻吩咐道：“快，去救火！不能让粮仓烧了！”

　　这是苏媚按照计划，在粮仓放了一把火。纪青玄趁机对沈玉珠说：“走，我们趁乱进去，找找李嵩挟持林惊寒妹妹的证据，还有他们勾结的罪证。”

　　两人悄悄溜下屋顶，潜入聚义厅。厅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还放着一些文件和一封书信。沈玉珠立刻上前，快速翻阅起来。纪青玄则守在门口，警惕着外面的动静，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桌上那封字迹熟悉的信上——那是林惊寒的笔迹，收信人是李嵩，内容却是询问妹妹的近况，字里行间满是担忧。

　　“找到了！”沈玉珠眼睛一亮，拿起一份文件，“这是李嵩给黑风寨提供粮草和武器的账目，还有他们拦截漕运、囤积居奇的证据！”她又拿起那封书信，“还有这个，林惊寒果然是被胁迫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好，有人回来了！”纪青玄立刻说道，拉着沈玉珠躲到屏风后面。

　　进来的人是林惊寒。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聚义厅，脚步却放得很慢，像是在刻意给里面的人留时间。“出来吧，小师弟。”林惊寒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你在这里。”

　　纪青玄知道躲不过去，拉着沈玉珠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林惊寒。”纪青玄的声音沙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林惊寒看到纪青玄，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挣扎，还有一丝释然。“小师弟，别来无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玉珠身上，“这位就是沈玉珠？果然聪慧过人。”

　　“你不必装模作样！”纪青玄握紧短剑，“你背叛师门、害死师父，难道都是因为妹妹被挟持？这就能成为你助纣为虐的理由？”

　　林惊寒的脸色白了白，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有些事，你不懂。我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当年师父不肯妥协，李嵩就要对我妹妹下手，我也是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就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玄灵子下蛊，看着师门被焚？”纪青玄的声音带着质问，眼底却没有了往日的滔天恨意，多了几分挣扎。

　　林惊寒的眼眶红了红，声音沙哑：“我没有！当年我偷偷给师父递过解药，也给你留了生路，只是你不知道！”他抬手解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我为了救师父，被玄灵子打的！我一直活在背叛的煎熬中，可我别无选择！”

　　纪青玄愣住了，看着他锁骨处的疤痕，想起当年自己侥幸逃脱的种种巧合，瞬间明白了——原来那些“巧合”，都是林惊寒刻意安排的！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仇恨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当年的剑谱，我一直替你保管着，没有交给李嵩。”林惊寒又道，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背叛你，背叛师门。”

　　就在这时，厉千魂的声音传来：“林先生，找到纪青玄那小子了吗？”

　　林惊寒脸色一变，立刻对纪青玄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快走！从后门走，我帮你们拖延时间！”他说着，便抬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装作与人打斗的样子。

　　纪青玄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心中一震。沈玉珠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我们走，以后再找机会弄清真相，救他妹妹！”

　　纪青玄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林惊寒一眼，拉着沈玉珠从后门跑了出去。刚跑出不远，就听到聚义厅内传来厉千魂的怒吼声和林惊寒的辩解声，显然是林惊寒成功把厉千魂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与苏媚、沈忠、红袖汇合后，立刻朝着寨外跑去。路上，纪青玄沉默不语，脸色复杂。沈玉珠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等我们扳倒了李嵩，救出林惊寒的妹妹，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纪青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沈玉珠，眼底满是感激。这个抠门、市侩的女人，总能在他最迷茫、最痛苦的时候，给她最坚定的支持和最温暖的安慰。他握紧她的手腕，指尖传来她肌肤的温度，心中的混乱渐渐平息。

　　寨外的月光皎洁，洒在众人身上。纪青玄看着身边并肩而行的沈玉珠，忽然觉得，仇恨或许不是人生的全部，守护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而他对沈玉珠的情感，也早已在一次次的生死与共中，变得愈发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