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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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呜汪呜——
刺耳的声音打搅了无数人的睡梦，让人不明所里感到愤怒，也有人因为这声音，而感到庆幸。
程东属于后者，激烈的心跳，告诉着他活下来了的事实。
真的，居然成功逃出来了啊，刚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要完蛋了，不仅火就在眼前，甚至还充满了浓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还是程东鼓起勇气，以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要家人和自己一起从火海中逃出去，不能只看眼前有火，一旦被火关在这里，那他们的生存机会，只会更少：“别发疯了！你们要搞清楚，我们都看得见火了，消防车来的再快，也来不及让我们都活下来！”
大声怒吼的程东，顾不上水龙头里的水都是热的，直接浇湿所有人：“在道路消失之前，跑出去！”
当然，实际逃出来以后，程东才注意到，应该拿什么捂住嘴巴鼻子的，有烟啊！
但，现在反思也没什么用了，已经逃出来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有什么比能从那大火里逃出来来得高兴的呢？看看其他人，看看起火的地方，烧起来的是三四楼，他们就在三楼睡着，要是晚一些，要是没能当机立断，也许这一刻，他们就还在火场里。。。
想到这里，程东只觉得惊险，原来距离人生结束只差了那么点距离。
还有人从里面逃出来，是都和自己一样被明火的光亮惊醒的？还是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的？就在此刻，旁边有个和他们一样从楼里逃出来的女人，正在竭尽全力大喊“起火了！”
好像逃离的时候，也尽可能的去按响门铃拍门喊人逃走的样子，自己可做不到那种善行。
可是，这栋楼，可是一共有六层啊？他们都是火烧到眼前才发觉逃出，在这之上的人呢？
更不要说，要穿过正在燃烧的两层。。。
救护车和消防车来的很快，立刻就展开了救火以及救护，急救医生将他们都围住，一个个进行了简易的询问和措施，把需要送去医院的人放上救护车开走。
冷风吹过，程东不禁打了个喷嚏，没有被子的话，只穿这套睡衣还是太冷了。
警察也过来了，建议他们暂时住到附近的酒店去，暂时度过一晚上，后面再慢慢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落脚处。
说是这么说，可他们无法将视线从火海移开。
理智上知道，自己该离开，因为什么也做不到，自己的家已经注定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会留下了，像父母那样哀嚎有用吗？像一些人那样冲着消防员发狂有用吗?
没错，什么用也没有。
可就是想盯着看，程东突然想起一个很像的场景，是爷爷奶奶他们去世的时候。
他们倒不是同时走的，只是，为了送别他们的葬礼，有一个环节就是要烧掉衣物，怎么说呢，那时候也是在小区的里面，找了个地方，把东西都烧给他们。
那时候的火焰，好像就是这个颜色，一模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狂舞，将一切都吞噬。。。
“哈哈。。。”
程东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这个时刻，这个地方，显得相当突兀，但没人阻止他笑，也许是因为所有人都麻木，也许是因为能谅解他的笑声是为何。。。
程东带着家人去了附近的酒店，尽管他们一身狼狈，连身份证都没有，只能出示电子身份证（程东一人），酒店似乎已经知晓他们的状况，很快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还跟他们说有什么缺的可以和酒店员工说，能帮就帮。
看来着火的消息，已经扩散开了吗。。。
老实说，能在外面住酒店的人，多半都是有带上手机的吧？很难想象到睁眼的第一时间，有几个人会忘记带上手机？
电子货币万岁。。。
父母先去洗澡，尽管已经进入了安全的地方，程东还是下意识的扫视周围，想要搞清楚这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不安的地方，他真的不想再逃一次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对了，得先请假吗？还是先买衣服？不过这个时候能去哪买到上班的衣服？还是先报告自己家被烧的消息？
太多的念头夹杂，让人无法捕捉下来，与其说是捕捉不下来，不如说是无法选出一个事情去做。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只能浮现出火焰的模样，看不见烧掉的东西，只有火焰在脑海里熊熊燃烧着，把整个脑子都烧了啊。。。
“儿子，洗澡去吧，我洗好了。”
“嗯。”
睁开眼睛，程东进入浴室，任由热水浇灌下来，洗干净了身上的一切。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真的很舒服，舒服到无法离开这热水。
“哈。。。”
真的，不想离开这热水，理智上知道自己该停下这行为，情感上却忍不住，水，能浇熄一切恐惧。
好不容易出来了，发现父母还没睡着：“睡吧。”
父母的神情说明了一切，相比母亲忧愁的神情，父亲更直白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父亲的白头发变得更多了：“儿子啊，咱们不能一直住酒店，你联系一下亲戚，看看，能不能暂时住几天？”
对父母来说，这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才刚死里逃生，就开始担心起未来的事情。
程东摆了摆手，用有些粗暴但无力的语气：“不要想太多了，爸，我们先住这里，等警察那边的说法出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要去打搅亲戚了！”
不要再给我添乱了啊！
无论如何，程东都睡不着，万幸的是，天亮的也很早。
下意识点开手机看时间，发现手机的电量很低，下意识想拿充电线：“啊。”
简短的话语，充满了后知后觉。
一切都已经没有了，就算是小小的充电器，如此便利而又随处可见的充电线，也不在身边了。
糟糕，得买个新的线啊。。。
刷牙，洗脸，程东用冰冷的水搞醒了脑袋，从镜子里看见的，是一个疲惫不堪的男人，晚上看不清的一切，都呈现在镜子里，在逃生时变得破烂的睡衣，要是这样穿出去，大概会被当成疯子吧。。。
程东抓了抓头发，他知道现在自己要先做什么了。
给朋友发了个消息，等待对方回复。
到了该上班的时间，什么回复都会有的，虽然真的很不好意思，也只能拜托他了。
“不好意思，要你帮忙。”
他知道，朋友就住在附近，拜托对方在不影响他自己上班的前提下，带一套衣服过来：“这样子我就能上班了。”
“都这样了，请假吧。”
程东摇了摇头：“我们公司可不是你们，就算请了假假期也不会多起来，后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可能会碰上不能缺席的时候，请一次事假扣全勤受不了的，尤其现在，更缺钱了。。。”
最重要的住处，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了，衣食住，这几样都没有了，还偏偏损失了最重要的房子。
哈哈。。。从人人羡慕的本地有房一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这该说是好还是不好呢。。。
程东烦躁的摇头：不能这么想啊，都说人活着就值得庆幸，身外之物什么的，只要活着就好。。。
可为什么，自己内心总有着一股悲愤在？
知道自己家被烧的朋友，不仅是把衣服带给他了，还要捎他一程去地铁站，实在是万分感谢：“还缺什么就和我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
“没事没事，我们家没人出事，后面都是小问题，有问题我肯定和你说，你看我这不是第一时间找你帮忙了嘛？”
“我是说别的事情。。。哎，总之还是建议你请个假，虽然你们没事，那么大的事情，心里总归还是很紧张的，哦，到了，你听我的话啊，好好请个假，平复一下心，和你爸妈聊聊，这可是大事！”
程东挥手告别，匆匆走入地铁站。
和他一起乘上地铁的人，不会发觉他其实才死里逃生，不会发觉他有多么狼狈吧？不会发觉他已经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了。
存款？说那个有什么用？买不起一间新房子，甚至马上要为了重新有一个落脚处和衣服这些，全部花出去，小心翼翼的使用。。。
“啊。。。”
在工位上能够像这样发出疲惫的牢骚声也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程东都必须忘记那些，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午休的时间，程东急匆匆的从座位上离开：“爸，你们没离开房间吧？”
“哎哟，我们两都快饿死了，这睡衣哪能出门啊？”
其实要是身上有钱，你们两个肯定就出门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打电话给周围亲戚过了，程东抓抓头发：“你们没出门就行，我点了外卖到酒店，酒店应该会帮忙送上去，你们就在房间里吃，如果酒店打电话上去，就去楼下拿上来好吧。”
“不是，吃什么外卖。。。”
“爸！我们现在没地方烧饭烧菜的！不管你再怎么说外卖不干净，要是没有外卖，我们连吃饭都做不到！”
所有的现金都没有了，要不是逃走的时候，自己有下意识拿上手机，现在的他们，还能怎么办？
固然可以按照父母说的，暂时住亲戚家，蹭吃蹭喝，可又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光是重新买个手机，买各种东西补起来。。。
程东只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