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别吵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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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在悄无声息中滑过半程，期末的压力如同窗外日渐厚重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学生心头。教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只剩下翻动书页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混合着暖气片轻微的嗡鸣。
何俞逢最近安分了不少。倒不是他转了性子，而是期末临近，连他家那位向来奉行“快乐教育”的老头子都开始过问他的成绩，加上公司年底事务繁杂，他晚上被逼着旁听会议、看报表的时间增多，白天难免有些精神不济。
此刻，他就趴在桌上，脸朝着陈诩的方向，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但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偶尔因为思考而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大脑仍在活动，大概是在脑子里复盘昨晚看的某个项目数据。
陈诩刚做完一套理综卷子的选择题部分，正对着一道生物遗传大题梳理思路。他习惯性地想趴下休息片刻，一转头，就看到何俞逢近在咫尺的睡颜。那人平日里总是神采飞扬，此刻闭着眼，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鼻梁上那颗小痣都显得安静了许多。
陈诩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掠过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最终落在他微微干燥的嘴唇上。他想起昨天何俞逢抱怨嗓子不舒服，说是开会说太多话。
他沉默地收回视线，从自己桌肚里拿出那个猫爪暖手宝——自从上次篮球赛后，这个暖手宝似乎就成了他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传递物——轻轻放在了何俞逢搭在桌边的手旁。暖手宝持续散发的温热，恰好能暖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何俞逢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没有睁眼，但搭在桌边的手指却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轻轻碰到了那个毛茸茸的猫爪。他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陈诩不再看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生物题上，笔尖在纸上写下“常染色体隐性遗传”几个字，字迹平稳。
前排的孙炜转过身，想找何俞逢对一下数学作业的答案，看到这情景，张了张嘴，又识趣地闭上了，转了回去，用气声对同桌说：“逢哥睡着了，别吵他。”
教室里的时间仿佛被拉长，只有暖气片的低吟和偶尔响起的咳嗽声。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拿来了一沓厚厚的复习资料分发。传到后排时，何俞逢还在睡。陈诩看了一眼，伸手接过属于何俞逢的那份，整齐地放在了他摞起的书本最上方。
也许是放东西的动静，也许是生物钟使然，何俞逢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眼神还有些惺忪。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手边那个熟悉的猫爪暖手宝，以及书本上多出来的崭新复习资料。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侧头看向旁边的陈诩。
陈诩正垂眸看着复习资料上的重点归纳，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沉静而专注。
何俞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缓缓蔓延开来，驱散了刚醒时的懵懂和疲惫。他拿起那个暖手宝，指尖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属于陈诩的体温，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醒了？”陈诩头也不抬，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何俞逢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谢谢啊。”
陈诩翻动资料的手指微微一顿，没应声，只是耳根悄悄爬上了一抹极淡的红晕。
何俞逢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情大好，感觉连枯燥的复习资料都变得顺眼了许多。他拿起笔，也开始认真看起书来，偶尔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会用笔帽轻轻碰一下陈诩的手臂，等他抬眼看过来，再指着题目小声询问。
陈诩的讲解依旧言简意赅，却能精准地切中要害。何俞逢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两人之间的交流自然而默契，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放学铃声响起，众人如同被按下启动键，纷纷开始收拾书包。
何俞逢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看向慢吞吞收拾东西的陈诩：“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何俞逢下意识地想把围巾解下来给陈诩，手刚抬起，就被陈诩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不冷。”陈诩把羽绒服帽子扣在头上，拉链拉到顶，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何俞逢看着他被帽子边缘绒毛衬得愈发白皙的脸，笑了笑，没再坚持。他撑开伞，尽管没有下雨，但能挡风。
“期末复习怎么样？”何俞逢找着话题。
“还行。”
“有什么需要我……呃，好像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何俞逢摸了摸鼻子，有点自嘲。在学习上，他才是需要被帮助的那个。
陈诩侧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走到常去的岔路口，陈诩停下脚步，准备道别。
何俞逢却突然叫住他：“陈诩，等一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很朴素的小盒子，递给陈诩，“这个给你。”
陈诩低头一看，是一个深蓝色的绒面盒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他蹙眉：“又是什么？”
“不是吃的，也不是用的，”何俞逢看着他，眼神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认真，“打开看看。”
陈诩迟疑了一下，接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钢笔。笔身是沉稳的黑色，线条流畅，笔夹处有一点简洁的银色装饰，看起来低调而精致，触手微凉，质感极佳。
“我看你平时用的那支笔好像有点旧了，”何俞逢解释道，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支……写字应该挺顺手的，而且不漏墨。”他记得陈诩有次抱怨过买的笔漏墨，弄脏了卷子。
陈诩看着那支钢笔，沉默了很久。这不是那些昂贵的零食或者花哨的暖手宝，这是一支笔，一件学习工具，朴实，却恰到好处地戳中了他某个不为人知的、对于书写工具挑剔的点。何俞逢甚至注意到了他随口的一句抱怨。
寒风卷着几片枯叶从两人脚边掠过。
何俞逢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打鼓，小心翼翼地问：“……不喜欢？”
陈诩合上盒子，抬眸看向何俞逢。路灯的光芒在他眼底跳跃，映照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他摇了摇头，将盒子握在手心，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何俞逢耳中：
“没有。谢谢。”
何俞逢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实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你喜欢就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期末加油。”
陈诩看着他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你也是。”
说完，他转身，像往常一样走进了那条熟悉的街道。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比平时要轻快一些，握着盒子的手，在口袋里微微收紧。
何俞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感觉周围的寒风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他哼着不成调的歌，转身朝家走去，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连晚上要看的那些枯燥报表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而走在回家路上的陈诩，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深蓝色的盒子，借着路灯的光芒再次打开，看着里面那支沉稳的钢笔。冰凉的笔身在指尖留下清晰的触感。
他想起何俞逢刚才那紧张又期待的眼神，想起他这段时间笨拙却又持续的关心，想起看台上那个险些发生的……吻。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清晰而陌生的悸动。
他合上盒子，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加密备忘录更新：目标主动关心（放置暖手宝，代收资料）！！！赠送实用型礼物（钢笔）成功！！！目标明确表示喜欢并道谢！！！关系进入稳定、互相关怀的升温期！！！期末并肩作战氛围良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别吵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