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像生病的小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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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诩那场来势汹汹的小感冒，如同冬日里一阵急促的寒风，刮过之后，留下了一些细微的改变。他鼻尖和眼尾那点未完全褪去的薄红，像是冰雪初融后枝头残留的淡粉，为他平日过于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罕见的、易碎的生动。
而何俞逢，经过这次“病中看护”事件后，仿佛拿到了某种特赦令，行为举止更加……得寸进尺。
具体表现在，他现在给陈诩递水、递东西时，指尖“不经意”碰触到陈诩手背的频率显著增加；讲题时靠得更近，呼吸几乎要拂过陈诩的耳廓；甚至偶尔会仗着陈诩精神不济（或者假装不济），直接将下巴搁在陈诩摊开的书页上方，美其名曰“一起看”，实则像只大型犬在标记领地。
陈诩对此，从最初的蹙眉警告，到后来的无视，再到如今……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低耗能生存法则在面对某些无法彻底清除的“持续性干扰源”时，会自动调整为“节能耐受模式”。
十二月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难得放晴。这天的体育课因为体育老师临时有事，变成了自由活动。大部分同学选择回教室自习，或者三三两两在操场上散步聊天。
何俞逢被孙炜几个拉去篮球场打半场，陈诩则裹紧羽绒服，慢吞吞地挪到操场看台最高、最僻静的一角，那里阳光最好，也最能避开喧嚣。
他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和耳机，准备用音乐和阳光消磨掉这节意外的空闲课。刚戴上一边耳机，一个身影就笼罩了下来，带着运动后蒸腾的热气和熟悉的、干净的汗味。
何俞逢在他身边坐下，额发被汗水浸湿，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气息微喘。他手里拿着两罐刚从自动贩卖机买的热奶茶，将其中一罐贴了贴陈诩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让陈诩微微偏头。
“喏，红豆的，不甜。”何俞逢把奶茶塞到他手里，自己拉开另一罐，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累死我了，孙炜那小子今天吃错药了，防我跟防贼似的。”
陈诩看着手里那罐温热的奶茶，包装纸上还残留着何俞逢掌心的温度。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插上吸管，小口喝了起来。甜度确实适中，红豆煮得软糯，暖流顺着食道滑下，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何俞逢看着他安静喝奶茶的样子，侧脸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心满意足地笑了。他也安静下来，陪着陈诩一起晒太阳。
看台下方，是喧闹的篮球场和奔跑的学生；看台顶端，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只有微风、阳光，和两人之间安静流淌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何俞逢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凑到陈诩面前：“喂，你看这个。”
陈诩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何俞逢不知道什么时候抓拍的一张照片——是上次篮球赛，他站在场边，裹着羽绒服，手里捧着那个猫爪暖手宝，表情是一贯的冷淡，但因为角度的关系，看起来像是在专注地看着赛场方向。
“删了。”陈诩没什么情绪地说。
“不删，”何俞逢理直气壮地收回手机，“拍得多好，多有纪念意义。”他手指滑动，又翻出几张，有陈诩趴在桌上睡觉时毛茸茸的后脑勺，有他讲题时微蹙的眉心，甚至还有一张极其模糊的、似乎是偷拍的他感冒睡着时的侧脸。
陈诩看着那一张张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拍下的照片，眉头越皱越紧：“何俞逢，你变态吗？”
“我这叫记录美好生活。”何俞逢笑嘻嘻地，非但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他凑近些，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狡黠的光，“尤其是这张，”他点开那张感冒睡颜，“多可爱，像只生病的小猫。”
陈诩耳根瞬间漫上血色，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他伸手想去抢手机，何俞逢早有防备，敏捷地往后一仰，手臂举高。
“给我删了！”
“不给！”
两人在看台上闹腾起来，陈诩因为感冒初愈，力气不济，何俞逢又存心逗他，轻易就制住了他伸过来的手。手腕被握住，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微凉的皮肤，挣扎间，两人的距离极近，呼吸几乎交缠。
陈诩抬头，对上何俞逢近在咫尺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以及一丝他看不懂的、深沉的温柔。他的动作顿住了，心跳莫名地失序。
何俞逢也看着他，看着他因为刚才的争执而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急促的呼吸，看着他清冷眸子里难得出现的、带着点恼意的水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握着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放松，指尖却暧昧地在那细腻的皮肤上摩挲了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远处传来的欢呼声和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变得模糊，只剩下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声。
“你……”陈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发干。
何俞逢看着他微微开启的、还带着奶茶甜香的唇瓣，眼神暗了暗，一种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席卷了他。他缓缓低下头……
“逢哥——！陈诩——！你们在上面干嘛呢！” 孙炜煞风景的大嗓门从看台下方传来，伴随着咚咚的上楼梯脚步声。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陈诩猛地回过神，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迅速坐直身体，拉开距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耳根那抹红晕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何俞逢心里暗骂一声，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也坐直了身体，没好气地看向跑上来的孙炜：“吵什么吵？”
孙炜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脸兴奋：“逢哥！七班那帮人不服气，约我们下周再战一场！这次赌一顿饭的！干不干？”
何俞逢心思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刻，敷衍地摆摆手：“随便。”
孙炜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有些怪异的气氛，以及陈诩异常红润的耳根，他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又暧昧的笑容：“哦——我懂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知道还不快滚？”何俞逢笑骂着踹了他一脚。
孙炜嘿嘿笑着跑开了。
看台上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尴尬和微妙。
陈诩拿起喝了一半的奶茶，站起身：“回去了。”
“哦，好。”何俞逢也跟着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看台，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时而交叠。何俞逢看着前面陈诩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想起刚才那一刻他眼底的慌乱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心里像是被猫爪挠过，痒痒的，又带着点甜。
他快走几步，与陈诩并肩，肩膀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陈诩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
何俞逢朝他笑了笑，眼神明亮，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他。
陈诩与他对视两秒，移开视线，却没有再加快脚步拉开距离。他沉默地走着，感受着身边人传来的热度和存在感，心跳依旧有些快。
有些东西，似乎在那个阳光温暖的看台上，悄然破土，再也无法忽视。
回到教室，下午的课程照常进行。何俞逢似乎收敛了些，没再做出什么过界的举动，但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陈诩身上。
陈诩则比平时更加沉默，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不是看书就是写题，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头那点陌生的、躁动的情绪。
放学时，两人依旧一起走。天气阴沉，像是又要下雪。何俞逢撑着伞，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街道上。
“陈诩。”何俞逢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嗯？”
“下周的篮球赛，”何俞逢侧头看他，眼神在暮色中亮得惊人，“你会来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带着某种期待的确认。
陈诩看着前方被路灯逐渐点亮的街道，沉默着。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旋儿。
就在何俞逢以为他又会用“看情况”来敷衍时，却听到身边人用那依旧平淡，却清晰无比的嗓音回答：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何俞逢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狂喜如同烟花般在胸腔炸开！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陈诩。
陈诩也停下脚步，回望着他。路灯的光芒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柔和了那惯常的冷清。他的眼神很静，像是早已做出了决定。
何俞逢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灿烂至极、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的笑容。
“那就说定了！”
他伸出手，想要像哥们儿一样拍拍陈诩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却拐了个弯，轻轻碰了碰他握着暖手宝的手背，一触即分。
“走了。”陈诩收回手，揣进兜里，转身走向回家的路，步伐依旧不快，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从容。
何俞逢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这个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加密备忘录更新：重大进展！！！共同度过私人时间（看台休息）！！！目标默许近距离接触甚至短暂肢体纠缠（抢手机）！！！气氛达到前所未有的暧昧峰值（险些接吻！！！）！！！目标明确承诺观看下次篮球赛！！！感情线取得突破性、实质性进展！！！）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像生病的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