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北城雪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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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冬天，总是来得格外凛冽干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过后，整座城市银装素裹，阳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空气冷冽而清新。
郊区一处被包下的私人度假庄园里，几个年轻的身影正在雪地里撒欢。除了何俞逢和陈诩，还有被何俞逢硬拉来的孙炜，以及同样被家里“嫌弃”太吵、无处可去的表妹何筱筱。何筱筱刚上高一，性格活泼得像只小麻雀，是唯一能跟何俞逢在聒噪程度上平分秋色的存在。
“逢哥！看招！”孙炜团了一个结实的雪球，嗷嗷叫着朝何俞逢砸去。
何俞逢正忙着堆一个奇形怪状、自称是“抽象派雪人”的物体，猝不及防被砸中后背，冰凉的雪渣钻进脖颈，冻得他一个激灵。
“孙炜你死定了！”何俞逢立刻放弃了他的艺术创作，弯腰迅速团起雪球反击。
两人顿时在雪地里追打起来，雪球乱飞，夹杂着孙炜夸张的惨叫和何俞逢得意的大笑。
何筱筱则对打雪仗没兴趣，她正小心翼翼地用胡萝卜和石子给一个胖乎乎的标准雪人装点五官，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而与这片热闹格格不入的，是坐在不远处廊檐下藤椅上的陈诩。
他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帽子上一圈柔软的绒毛衬得他脸更小，肤色几乎与雪同色。脖子上围着何俞逢强行给他套上的那条灰色围巾，手里依旧捧着那个猫爪暖手宝。他安静地看着院子里闹腾的几人，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不像平时那样完全放空，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北城的雪景很美，庄园很安静（如果不算何俞逢和孙炜的噪音），空气也很好。最重要的是，何俞逢今天似乎格外“懂事”，除了早上接他时絮叨了几句，到了这里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刻不停地缠着他，只是把他安顿在这个避风又视野好的地方，塞给他暖手宝和一杯热可可，就自己去疯了。
这种被需要，又不被过度打扰的感觉，让陈诩难得地没有产生“好麻烦想回家”的念头。他甚至觉得，就这样坐着，看着，好像……也不错。
“诩哥！你看我堆的雪人好看吗？”何筱筱终于完成了她的作品，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邀功，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陈诩抬眸看了一眼那个圆头圆脑、戴着树枝帽子的雪人，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嗯，标准。”
何筱筱对这个评价似乎很满意，笑嘻嘻地又跑回去欣赏自己的杰作了。
这时，何俞逢和孙炜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两人都气喘吁吁，头上、身上沾满了雪沫，像两个移动的雪人。何俞逢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朝陈诩走来，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和灿烂的笑容。
“喂，陈诩，别光坐着啊，出来活动活动！”何俞逢在他面前站定，呼出的白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北城的雪跟咱们那儿不一样，特别蓬松，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可好玩了！”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怂恿。
陈诩捧着热可可，小口啜饮着，摇了摇头。他对“活动”没什么兴趣。
“来嘛来嘛！”何筱筱也跑过来帮腔，拉住陈诩没拿杯子的那只手，轻轻摇晃，“诩哥，一起堆雪人嘛！我哥堆的那个丑死了，我们需要你拯救一下审美！”
陈诩的手被何筱筱晃着，有些无奈。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过于热情的撒娇。
何俞逢见状，也蹲下身，仰头看着陈诩，放软了声音，眼神里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期待：“就一会儿，好不好？你看我们都玩了半天了，就你一个人坐着，多没意思。”
阳光落在何俞逢沾着雪花的睫毛上，和他鼻梁那颗格外清晰的小痣上，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此刻映着雪光和自己的倒影，真诚得让人难以拒绝。
陈诩看着他那副样子，沉默了几秒，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杯子和暖手宝放在旁边的矮几上，慢吞吞地站起身。
“哇！诩哥答应了！”何筱筱欢呼一声。
何俞逢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立刻伸手想去拉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手，只是兴奋地在他身边蹦跶：“走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边的雪没人动过，特别干净！”
陈诩被他吵得有点头疼，但还是跟着他走进了雪地里。厚厚的积雪果然如他所说，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嘎吱”声，一种陌生而新奇的触感从脚底传来。
孙炜也凑了过来，几个人开始重新规划雪人。何筱筱坚持要堆一个可爱的，何俞逢非要加入他的“抽象派”元素，孙炜则在旁边瞎出主意。
陈诩没参与争论，他只是走到一旁，蹲下身，用手捧起一捧洁白蓬松的雪。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发麻，但他却没有立刻松开。他看着雪花在掌心慢慢融化，变成晶莹的水珠，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冷吧？”何俞逢凑过来，把自己戴着的厚手套摘下一只，递给他，“戴上这个。”
陈诩看了看那只还带着何俞逢体温的毛线手套，摇了摇头：“不用。”
他学着何筱筱的样子，开始慢慢地、仔细地将雪压实，塑形。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专注和耐心。何俞逢也不吵他了，就蹲在他旁边，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雪中忙碌，偶尔递给他一点小石子或者树枝当做材料。
阳光，雪地，少年们忙碌的身影和欢笑声，构成了一幅生动而温暖的冬日画卷。
最终，在陈诩的“技术指导”（主要是纠正何俞逢的胡乱发挥）下，一个融合了可爱（何筱筱要求的大眼睛和微笑嘴）与简洁（陈诩把控的整体轮廓和比例）的雪人诞生了，比何筱筱之前堆的那个更显精致，又比何俞逢的“抽象派”顺眼得多。
“还是诩哥厉害！”何筱筱围着雪人转圈，毫不吝啬地夸奖。
何俞逢与有荣焉，仿佛功劳全是他的，得意地搂住陈诩的肩膀（被陈诩面无表情地抖开）：“那当然，也不看是谁请来的！”
陈诩没理他，只是看着那个共同完成的雪人，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清冷的眉眼在雪光映照下，柔和得不可思议。
何俞逢捕捉到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感觉比刚才打雪仗跑得气喘吁吁时还要悸动。
玩够了雪，几人回到廊檐下休息。何筱筱嚷嚷着饿了，孙炜自告奋勇去屋里拿准备好的点心和热饮。
何俞逢挨着陈诩坐下，看着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和手指，下意识地就想把他的手拉过来焐热。
陈诩在他碰到之前，迅速把手揣进了羽绒服口袋。
何俞逢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咳咳，”孙炜端着托盘回来，故意清了清嗓子，眼神在何俞逢和陈诩之间暧昧地扫来扫去，“某些人，注意点影响啊，这还有未成年呢！”他指的是正专心致志挑拣点心的何筱筱。
何筱筱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什么影响？逢哥你又欺负诩哥了？”
何俞逢笑骂着抓起一把雪撒向孙炜：“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孙炜怪叫着躲开。
陈诩拿起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散发着黄油香气的曲奇，小口吃着，看着他们笑闹，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觉得吵闹不堪。或许是因为这空旷的雪景稀释了噪音，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阳光渐渐西斜，将雪地染成了温暖的金色。该回去了。
何筱筱依依不舍地跟她堆的两个雪人道别。孙炜忙着拍照片发朋友圈。
何俞逢走到陈诩身边，看着他安静地望着远处雪景的侧影，轻声问：“今天……还行吗？没觉得太吵吧？”
陈诩收回目光，看向他。何俞逢的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
陈诩沉默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用“还行”或者“嗯”敷衍过去。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何俞逢，清晰地说道：
“雪景很好。这里也很安静。”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清淡，却足以让何俞逢愣在原地——
“下次，可以再来。”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白色的羽绒服身影在夕阳余晖和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像一幅绝美的剪影。
何俞逢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五秒钟，才猛地反应过来陈诩说了什么！
他说……下次可以再来！
他没有敷衍！他甚至主动表达了“下次”！
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何俞逢胸腔里炸开，他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他几乎是蹦跳着追了上去，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他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陈诩身边，看着他被夕阳勾勒出柔和光晕的侧脸，感觉这个寒冷的冬天，因为他的一句话，变得无比温暖而充满希望。
北城的雪，似乎也记住了这个下午，记住了那个清冷少年难得一见的、没有敷衍的承诺。
（回去的车上，何俞逢的加密备忘录被疯狂更新：北城玩雪！！！目标全程参与，未表现出不耐烦！！！共同完成雪人（合作愉快！）！！！目标主动表达对地点和环境的认可（“雪景很好，很安静”）！！！并主动提出“下次再来”！！！里程碑式进展！！！快乐到飞起！！！）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北城雪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