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栾将至》都咸又咸

47、直播

　　“不用，我就唱个歌。”易栾想了想，“我之前和她们说，庐山恋只在庐山唱，想想这是个机会。反正你在这，也是唱给你听的。”

　　江浔快速地吃完，又把桌面上的东西给整理了一下。之后又帮着易栾看了看光，调整了一下机位，总算一切准备完毕。

　　他知道他有自己的热爱，也就不会去过多地干涉属于他自己的空间。

　　接着易栾又跑下楼，楼下又拿了把吉他，他刚来那会儿就看到了，也问了可以用，这下终于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他抱着那把吉他，又重新回到了房间，简单地调了下音，虽说没有特别好，但唱个歌也是够用了。

　　他朝江浔比了个手势，江浔就在他旁边沙发坐着，也就不再说话，反而找了个耳机戴着，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

　　易栾没怎么开过直播，仅有的几次也是跟着别人一起，还是别人的主场。这次的个人直播也真的临时，没有专业设备，没有打灯。但易栾倒是自然，他对镜头习惯了，也很难感觉到紧张什么的。

　　他在工作群里发了直播消息。看着倒计时的数字，他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自己一直翘着的卷毛。被睡得有些炸，紧急整理了一下。他们明天打算下山，泡汤的时候说的，毕竟要过年，而且韦双双还在，光在外面也不好。

　　所以，他就想着赶紧直播一下，回去了更不方便了。

　　终于，手机屏幕中间的数字消失，露出了易栾自己的脸。逐渐下方滚动的屏幕越来越快，易栾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哈喽，听得到吗？”

　　易栾清透干净的嗓音通过耳机进入到江浔的耳朵，酥酥麻麻的，隐约还能听到电流的刺啦声。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感觉又不一样。

　　江浔顶着那堆乱码昵称，发了个听得到，混迹在一堆听得到其中。

　　“哥哥吃饭了吗？”易栾读着评论，温柔地回应，“吃饭了，吃的糖醋排骨，手撕包菜还有牛肉，不会饿着自己的。你们也要好好吃饭。”

　　“是不是瘦了？”

　　易栾笑道，“没有瘦，还胖了，最近一直有在好好吃饭。”

　　“最近很忙吗？发微博频率都变低了。”易栾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最近拍的那些照片，每次想起来发，时间点不合适，结果睡个觉就给忘了。

　　“我会多发的，你们多督促我。我最近拍了很多照片。”

　　……

　　回答了不少评论的问题后，易栾终于进入了正题。

　　“今天直播也是个偶然，之前答应你们说，庐山恋只在庐山唱。恰好我现在在庐山，之后机会也难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易栾依旧温柔地笑着，明明屏幕里只有他自己的脸，却隔着网线被万千人看见。

　　“所以，今天给大家唱一下庐山恋。”

　　手指拨动，吉他声通过听筒通过网线传入在看直播的每个人耳朵中。

　　江浔拔掉了另一边的耳机，看着眼前的易栾正在弹着吉他温柔地唱着，动人的歌声飘飘乎，又重新传入耳朵，直播要慢个几秒，他刚听到的就这样慢悠悠地绕着他的耳朵还有脑子转。

　　他想，他爱他的光芒四射，他也是万千人中的一份子。

　　爱上他，总是理所当然。

　　毕竟这么个人，这么温柔，这么地好。

　　他不会强迫他必须围绕在他一个人身边，虽说他此刻也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如此的强，竟然开始想象把他关起来不让别人看见。可理智更胜一筹，他所爱的这个人，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站在他身边就好。

　　“好啦，谢谢大家今天听我唱歌，有时间下次再直播。”易栾朝着屏幕挥了挥手，“大家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假期愉快，也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睡个好觉，晚安。”

　　连续不断的两个晚安，出现在公屏上，终于易栾的脸在手机屏幕中消失，耳机里的声音也散去。

　　随即是顺着沙发朝他爬过来的卷毛小狗，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脸贴在他的胸膛，叹了口气，“累。”

　　易栾抬头看江浔，发现他正看着手机，耳朵里还塞着个耳机。

　　“你在看什么？”易栾上手就想拨开他的手机，屏幕里是做菜的视频。

　　江浔低头朝他看了一眼，“结束了？”

　　易栾点点头，“嗯，结束了。你居然在看做菜的。”

　　“嗯。”江浔滚动着喉结，胸膛里的心跳吵得人都要不行。

　　上一秒，他居然在紧张，怕被发现他偷看而紧张。

　　“很累吗？”江浔有些问道。

　　易栾摇摇头，“其实粉丝都挺好的，直播也挺有意思。只是一被安排做什么，我就越不想干什么。”

　　江浔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轻抚着那一缕呆毛。他刚刚看着屏幕，就想把翘着的那一缕头发给压下去，偏偏他不能这么做，而此刻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

　　“那咱们好好休息休息。毕竟休假嘛。”易栾的心情他懂，小孩也就是和他抱怨抱怨，真做起来比谁都认真，他真说不做了，首先第一个站起来反对的就是他自己。

　　“等浔哥我再努力一把，到时候给你开个公司，你想干嘛就干嘛。”江浔说道。

　　易栾听到脸上立马来了笑，“那行啊，我抱你大腿。”

　　“其实我就是和你抱怨一下，工作吧，哪有都顺心顺意的是吧。”易栾又低声说道，“而且你都不向我抱怨，之前那么忙那么累每天都还接我……”

　　江浔叹了叹气，“易栾，抱怨没什么的。憋在心里才是真的不舒服。接你下班本身就是我上班的动力，能够和你见面，我就会更期待下一天，我一整天也都开心了。”

　　“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我也乐意你以后都和我说。同样的，我有什么也都会和你说。不要去想太多没必要的问题。”

　　窝在他颈窝的那颗卷毛脑袋，终于点了点头，说了句好。

　　两人晚上没咋闹腾，就在江浔的哄着下做了一次，接着清理后就一起抱着睡了。

　　韦双双打了电话过来，催他们回去了，小姑娘电话里对他哥不依不饶，控诉的罪状说了好几条，把易栾都逗乐了。两人也不好再待，也准备下山。

　　睡了一觉醒来后，江浔就收拾好行李，开始往车上放。

　　昨天没下雪，出了太阳，雪化了不少。他们堆的那个雪人，都瘦了一圈。

　　好在道路上的雪也化了不少，江浔以防万一还装了防滑链，至少能保证回去是安全的。

　　重新关上房门的时候，易栾总觉得自己又做了一场梦，这一点都不像现实，他总觉得他再睁眼，就会回到那个不会下雪的城市。看着加州永恒的太阳，像是总不会落下一般，哪怕那么出名的加州落日，他也没特意去追过一次。

　　他恍惚着下楼，看到了朝他奔来的太阳。

　　日出日落，总有人待他归。

　　“怎么了？”江浔看着易栾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由得担心道。

　　易栾摇摇头，总算恢复正常，“走吧，我们下山吧。”

　　江浔搭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朝门外走去。

　　“嗯，我们回家。”

　　江浔下山没有走原本上山的那条路，易栾一直看着窗外，远远地看到了一座站着的佛像，屹立在云雾之中，朝着众生伸出了手。

　　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他曾爬过一千个台阶，站在那身下，脚踩莲花绕佛三圈，虔诚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每一句想到的都有关身边的这个人，他想人有了爱人也就有了软肋。

　　“等有时间，我们来还个愿吧。”易栾突然说道。

　　江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大佛，畅快地说道，“好啊，我所求的，也都实现了呢。”

　　车在马路上飞驰，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时隔几天，重新回到浔城，江浔开始变得忙碌起来，要帮忙置办年货，要和老友相聚，要和这家的那家的走动……易栾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一个，江浔想带着他一起，但他懒得动，这种天远不向在山上的时候，是真的湿冷，是真的寒。

　　过年的年味越来越重，这恐怕是易栾这么些年过的最有年味的一个年了。

　　这天，江浔买了不少烟花，从车上卸下来，放到家里。易栾看到的时候都有点惊呆了，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

　　“你买那么多？”易栾惊讶。

　　江浔笑着：“嗯，热闹，顺便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江浔又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堆小玩意儿，花里胡哨的各种烟花，还有仙女棒啥的，易栾就只认识这一个。

　　“那一堆，买给你和双双玩的。”

　　易栾忍俊不禁，“真把我当小孩啊。”

　　“过年我们都是小孩。”

　　直到过年，他才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

　　新年一大早，就有鞭炮声想起，易栾捂着耳朵想要继续睡，身旁的人已经坐起来了，给他掖了掖被角。

　　易栾眼睛没睁，嘴里先出了声，“你要干嘛？”

　　“出去一趟，我中午前就回来。”江浔说着，穿衣服的动作没停，“你再睡会儿，吃的晚点你自己热一下。”

　　“嗯，好。”易栾嘟囔道，没再出声，好似又陷入了梦乡。

　　一向冷清的房子，此刻又重新打扫了一遍，江浔简单地煮了粥，弄了点小菜，还煮了鸡蛋，在锅里热着。

　　没一会儿，韦双双过来了。她这几天都在寇准爸妈家里住，以往也是，家里太冷，小姑娘也怕冷的很。

　　“哥。”

　　江浔提着一兜东西，往楼下走着，“走吧。”

　　过年每家的习俗都不一样，曾几何时，阿宝姐和韦阿婆还在的时候，他们是三口人，后来阿宝姐走了，韦双双来了，他们的年是还是三口人。再后来，韦阿婆也离世了，他们的年变成两个人。

　　直到寇准爸妈知道，心疼他们，把他们接到一起过年，之后就变成了五口人。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一起过年的。

　　可以说是他们的家长也不为过。

　　只是每年的新年上午，江浔都要带着韦双双去看一看阿宝姐和韦阿婆。

　　这年头都是火化，好好的一个人死了之后变成一捧灰。人过一辈子，最后结局也没什么不同。江浔挣了钱以后，就寻了个好点的墓园，安置她们。

　　两块地挨着，也是个伴儿，两个人一起祭拜完。韦双双也少了平日的那份逗趣儿，两人眼眶红着，相互依靠长大的两个人，是这辈子最亲的人。而眼前小小的墓里也是最亲的人。其实里面只有几件她们的衣服，可偏偏这里是寄托思念的地方。如果人没了，再被所有人遗忘了，那就是真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江浔最后又停留了一会儿，带着韦双双走了。

　　他想，如果她们真的能看得到，也知道自己现在幸福了吧，不用再担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