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栾将至》都咸又咸

49、烟花

　　一顿饭终于结束，几个人又热闹地打了一会儿麻将，终于想起来要去放烟花这件事了。

　　江浔前几天买的烟花爆竹就为了除夕夜的，浔城没有完全禁止，鞭炮除夕当夜可放，烟花则是有专门的燃放区。

　　离得不远，但架不住不好搬，江浔开车运了过去，寇准也帮忙一起。到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很多了，天空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聚集到一起还真有烟火大会那感觉了。

　　易栾和韦双双以及寇爸寇妈是步行过去的，也为晚餐消消食，吃得肚子胀胀的。

　　旁边都是一家子那种聚集到一起，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易栾他们到的时候，江浔和寇准已经把烟花都搬下来了。

　　连带着他们的几个朋友也一起过来了，不过易栾也只认得个司杭。

　　几个人对着那些烟花摆好位置，做好准备。

　　周围也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烟花，这边刚落那边就起，天空被装饰得星星点点，小孩子也玩着小的，江浔拿了一袋子小的烟花过来，走到了易栾旁边。

　　而不远处，寇准也站在韦双双旁边，一起玩着仙女棒。

　　“你不和他们一起吗？”易栾的手插在口袋里，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江浔把手插进他口袋，趁着天暗牵在一起，也看不出来，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不用，他们放，咱们看就行了。”江浔说着，“或者说，你要是想放的话，咱们一起去点一个？”

　　易栾摇摇头，“我看就行了。”

　　江浔往上方提了提他手里的那兜，“这还有咱们放的，等会儿看完了咱们去玩。”

　　易栾笑着，点点头。

　　烟花这东西，真的是什么年纪都爱玩，一秒让人变成小孩子。

　　四周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有种人贴人的架势了。

　　“砰”“砰砰”“噼里啪啦”各种烟花声，不绝于耳。

　　终于，江浔买的那几箱点燃了。

　　他们站在烟花之下，在口袋里牵着手，仰头望着天空。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七彩祥云之下，那盛大的、梦幻的、经久的美丽，照亮了所有人。

　　江浔和他们说了一声，就带着易栾跑了。

　　他们提溜着那袋子烟花，找了个角落，总算是暂时远离了人群，没那么多人了。

　　头顶上的灿烂依旧美丽的绽放着。

　　江浔买了各种各样的小烟花，口袋里只装了一个火机，易栾也没带。

　　江浔点了支烟，又递给易栾一支，易栾含在嘴里，微微低头，眼睫在那一抹微光下变得明显，微微颤动。两支烟尾在眸光里对点，碰到一起，江浔吸了一口，燃起两点红光。烟圈打着旋缓缓上升又逐渐消散。

　　江浔伸手夺下了易栾口中的那一支，随即放在了自己嘴里。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把手里的火机递给了他，“给你放烟花用的，少抽。”

　　易栾无奈，接过他手里的火机，“行啊。”

　　小烟花有小烟花的乐趣，当烟头的火源点燃引信的那一刻，人的心突然紧张地提起，又飞快地跑远，接着引燃，点亮黑暗，慢慢爬升，那一簇又一簇的火树银花，纷纷灿烂。

　　“新年快乐！”我们的第一个年。

　　“新年快乐！”与你的第一个年。

　　烟花没有放尽的样子，不断地在天空绽放着，各式各样的。

　　他们一起牵着手，沿途走了回去。

　　寇准家有守夜的习惯。

　　他们回的时候过来打个招呼，石女士和寇爸已经在家了，倒是寇准和韦双双不在，说是放烟花还没回来。

　　石女士拿了两个红包，给江浔和易栾一人一个。

　　易栾愣在当场，“我……还有？”

　　石女士被他呆愣的样子笑道：“怎么没有？你在我眼里也是小孩啊。”

　　江浔也笑着，“拿着吧，阿姨的祝福和心意。”

　　“嗯，祝我们小易新的一年健健康康顺顺利利，事业有成越来越好。”

　　易栾点了点头，接过红包，“谢谢您阿姨，也祝你和叔叔身体健康，平安胜意。”

　　他们两个没一起陪着守夜，在那边待了会儿就一起回了家。

　　那台曾经还能播放的小电视，现在什么都放不了，连打开都算困难。易栾尝试了几次，就放弃了。

　　空荡荡的房子，点亮着灯，没有声音，感觉孤零零的，不太像新年。

　　倒是身边有人，也不觉得不热闹。

　　“我总算理解你和我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了。”易栾突然道。

　　“什么话？”

　　“就是那句，过年我们都是小孩。”易栾坐在地毯上，身上盖了个毯子，靠在江浔身上。

　　“你只要在这，多大都是小孩。”江浔说着，扶了他一下。然后起身走进了卧室，没几秒钟又走出来。

　　又拿出了个红包，递给了易栾，“给你的。”

　　易栾伸出胳膊接过，哭笑不得，“怎么回事？还有呢？”

　　江浔又重新坐到原来的位置，揽着人靠过来，“我给你的。”

　　“那，我说啥？”易栾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摸起来挺厚挺有分量，“那就谢谢浔哥，祝浔哥新的一年发大财，来年给我包个更大的。”

　　江浔搂着他臂膀的手又往易栾头上摸了摸，“好，明年给你包个更大的。”

　　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年啊，易栾。

　　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韦双双才被寇准送回来，小姑娘玩累了，说要睡觉，但又说要先回来。

　　江浔拿了两副牌，四个人一起坐地上打扑克，坐等十二点。

　　这个手气，着实没法说。韦双双倒霉悲催的，一个人输，易栾故意放水好几次，她都没赢。又换了好几次位置，总算赢了一次，说不来了。

　　易栾也进卧室拿了个礼物给她。

　　“新年礼物。”易栾说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韦双双终于高兴起来，一改之前的颓劲，“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寇准勾唇一笑，目光里满是她，“收个礼物就这么开心了？我送你的时候，你也没那么开心啊。”

　　韦双双抱着礼物，昂着头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寇准又问道。

　　“就是不一样。”说完又和易栾对视了一眼，笑了出来。

　　玩玩闹闹总算要到十二点，江浔拿了鞭炮，几个人走到楼下的空地。

　　“你要不要点？”江浔问易栾。

　　易栾摇摇头，“你点吧，太吵了。”

　　最后江浔把火机递给了寇准，“你点吧。”

　　寇准指了指自己，“我？”

　　又摇摇头，接过了火机，“那行吧，我点。”

　　“双双离远点啊，吵。”

　　三个人站在远处，等到十二点整的那一刻，寇准点燃了引信，立马跑了过来。

　　响起的那一刻，易栾的耳朵被另一双大手捂上，隔绝了那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反而是更响亮的心跳声在他的胸腔里响了起来。他转头看过，爆竹声声的耀眼火光中，他看到了他的脸。

　　终于，易栾的耳朵又重新恢复听觉，噼里啪啦声已经结束，周围看不到的那些陆续响起，只余留地上的红纸屑和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却莫名地觉得安心和踏实。

　　倏地，易栾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是他在自己耳朵边低语，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易栾，属于我们的新的一年开始了。”

　　大年初一，易栾睡到了日上三竿，没什么原因，鞭炮声响了一夜，偏偏他是个有点动静就睡不着的，就这么醒了睡，睡了醒，真正睡着已经快天亮了。

　　江浔和他说了一声，出了门。

　　韦双双也不知道在不在，此刻家里安静的过分，他也懒得起。

　　露着个脑袋，终于拿起了手机。

　　他点开消息，看到了半小时前江浔发的，问他起了没。

　　回复了过去，起了。

　　他微信好友不多，不是他以前用的号。

　　基本上都是工作认识的人，以及国外的一些朋友。

　　他以前的那个号在他去了国外之后包被抢了，连带着里面的手机还有号码没了，登也登不上了，失联了彻底。

　　他当时只庆幸证件还在，人没事，以及最凑巧的是前一天手机壳脏了刚巧取了下来，江浔的证件照也留了下来。

　　偶尔他也会想起在学校的日子，那会儿青涩的学生时期，后来没了记忆的东西，想也想不起来了，慢慢地就越来越淡了。

　　连带着过去的自己，他都觉得陌生起来。

　　如今的自己，怎么都和活泼热闹沾不上边。

　　易栾又回了几个工作消息，总算有了起床的念头。

　　倒是突然传出了动静，是开门的声音。

　　径直走来的脚步声，他隔着门都能听出来是江浔。

　　门一开，果不其然。

　　“起床吃饭？”江浔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抱我起来。”易栾抬眸盯向他，眼里满是你不抱我起来，我就不起床的架势。

　　“好，你说的。”江浔边说人已经掀开被子，俯下身。

　　“伸手。”

　　易栾乖乖地伸出手臂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他的后背也被整个环绕起来，整个人给提了上来。

　　他下意识搂紧江浔的脖子，连腿都架在了他的腰上，终于看向他：“你可真厉害。”

　　“是，你老公我最厉害。”

　　接着又拿了易栾的外套，就这么抱着他迈步要走出去。

　　“别。”易栾突然有点慌乱，紧急叫了停。

　　“怎么？”江浔也停在了原地。

　　“被双双看到，不好。”易栾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哈，你还会害羞呢？”江浔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没事儿，她不在。”

　　整个人就这么被江浔抱到沙发才放下，江浔把他的外套罩在了他身上，又给他穿好拉上拉链。

　　“冷。”易栾突然说道。

　　“你把我袜子拿来。”

　　江浔这才看到，他的脚是光着的。

　　他又重新进卧室给他拿了袜子，接着给易栾穿上。

　　“你再伺候我两天，我就得走了。”易栾低头看着正在给他穿着袜子的人，低眉顺眼的样子，没有看到一丝不耐烦。

　　套着袜子的手忽地一顿，“不是说过完元宵节吗？”

　　年前就说等元宵节后一起回去，甚至票都买的一起的。

　　“刚我经纪人打电话，说初四就得走，已经给我订票了。”易栾无奈地说道，“就你刚回来之前。”

　　“那我和你一起回。”江浔起身坐他身边，眉毛一直是皱着的，“行吗？”

　　易栾低着头没讲话，他也不是很开心，但很多事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算了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陪陪双双，她见你一面也不容易。”易栾抬起头，总算对上那双伤感的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抚了抚他的眉，“而且也没差多少天，到时候你回北京了，我们就能见面了。”

　　“那我送你去机场，可以吧。”

　　易栾终于点头，“还有两天呢，别那么难受，我现在不是还在这吗？”

　　江浔的神情总算略有缓和，眉毛也放平了一些。

　　易栾知道，他其实情绪并不怎么外漏。对于家人，他永远给人安稳的，踏实的感觉。也就只有在他面前，经常有些旁人无法察觉的情绪。他会哭会笑会闹，太过生动的人，明明长着一张看起来很冷淡的脸。

　　江浔和易栾完全是不同类型的长相，易栾的好看是一种精致感，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名副其实的那种好看，再加上人又白，组成的眉眼给人一种冲击力。

　　但江浔不是，他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俊朗，眉宇间透露着坚毅，偏偏自身给他的感觉又是柔和的。那双深邃的眼眸永远都能洞穿一切，但看向他时藏满了温柔。身姿高挑，脊背挺立，像是永远都不会被打倒。

　　当年的少年气早就消失不见，眼前的这个人成熟稳重充满了不一样的魅力。

　　偏偏长相还是他最不突出的闪光点。

　　两人下午还是出了门，对于突然倒数不到一百个小时，江浔决定寸步不离了。

　　以至于易栾都觉得他有些黏人。

　　明明这几天都在一起，他都没这种感觉，但一说自己要走了，江浔贴自己贴得更近了。

　　他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过就几天而已，至于吗？”易栾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江浔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刻还握着他的手，丝毫不在意外面都是人。

　　“至于。”江浔嘟囔道，“一想到见不到你，我就很难受很头疼很不舒服。”

　　“你是不是有分离焦虑啊。”

　　江浔一怔，摇摇头后，又点点头，“或许是吧。”

　　超市依旧很多人，但他们还是来了。

　　推着购物车，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各种吃的。

　　“买那么多，也吃不完啊，你不就在家待几天吗？”易栾看着购物车里放着的零食，着实想着有点太多了。

　　“给你带的。”江浔应道，“给你关系好的同事，你自己的我另买。”

　　“啊……”易栾是真没想到。

　　“毕竟也算是特产嘛，茶叶还有各种小零嘴。”江浔说着又拿了一盒本地茶叶放进去，“你之前不是说和你关系好的有几个人嘛，带给他们。”

　　“起码我不在，能好好照顾你。”

　　易栾也是一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浔又道，“你真做到就好了，我还不担心了呢。”

　　“我还是很成熟的好吧，好歹我也是工龄好几年的人了呢。”易栾又开始喋喋不休，“不过你最近有些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整个人都变懒了，我回去了说不定还真不适应。”

　　“那你不让我陪你回去。”江浔笑道。

　　“那不一样，一码归一码，情感上我肯定想你和我一起回去，理智告诉我不能，所以你还是乖乖过完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