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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晨起查府 ...


  •   景昭看着她眼底的锋芒,忽然抬手,轻轻拂过她额前散落的碎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在商议案情,满是疼惜:“查案可以急,但一定要护好自己,万事以安全为先。葛怀风调给你的禁军,务必时刻带在身边,不可掉以轻心——周御史协助你查案,这人城府极深,心思狡诈,表面顺从,暗地里未必安分,一定要防着点他,别被他摆了一道。”

      她的指尖顿在账册上,忽然抬头,撞进他温柔又锐利的目光里,眼底满是笃定,轻声道:“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更不会让真相永远埋在这些账册的折痕里,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景昭望着菁荷眼底的决绝,指尖轻轻覆在她发顶缓揉了揉,眼底漫着化不开的疼惜与信任,轻声道:“我从来信你,只是万事别硬扛,累了便回头。”烛火跳了跳,药香裹着暖意缠在周身,账册折痕被光影晕得柔和。她鼻尖微酸,轻轻颔首,掌心攥紧账册,心底查清真相的念头愈发坚定,不敢有半分松懈。

      帐外的风声渐紧,烛火摇曳着,把两人的影子映在账册上,与那些深浅不一的折痕重叠在一起,像一张藏着阴谋与真相的网,正缓缓收紧,一点点逼近核心。

      夜深了,菁荷没再回郡主府,就在宫中偏殿歇下了。榻边的案几上,那本画满折痕的库房账册还摊开着,烛火燃到三更才渐渐黯淡,映得纸页上的墨字晕开几分残影,像藏在暗处的秘密,等着被彻底揭开。

      次日天刚破晓,菁荷便起身梳洗。褪去素色常服,换上一身交领紫色朝服——衣料暗绣缠枝莲纹,银线在晨光下隐隐泛光,腰间束着玉带,衬得她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褪去了昨夜暖帐中的柔和,多了几分朝堂官员的凛然气度,沉稳又威严。她将那枚半碎的令牌藏进衣襟,又接过秋霞递来的刑部令牌,沉声道:“走吧,去周御史府。”

      车马辚辚,禁军列队随行,步伐整齐划一,一路直奔周御史府。这周御史周显,本是驸马周震东的亲叔叔,自两个多月前周震东无故失踪后,他便日日在朝堂弹劾,明着指责朝廷查案不力,暗里却处处针对与驸马案有牵扯的官员,就连菁荷侍疾期间,也没少旁敲侧击“女子误事”,心思极不单纯。

      周家府邸朱门高耸,门前石狮威严,老远便望见禁军肃立的身影,气势逼人。府内上下早已乱作一团,周显听闻凝华郡主带着禁军亲至,不敢有半分怠慢,连忙挟着家中老小,一并赶到大门口迎接,神色慌张却强装镇定。

      菁荷的轿撵稳稳停在正门口,轿帘掀开的瞬间,周府妇孺已跪了一地,低低的啜泣声混着恭敬的请安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周显身着朝服,躬身拱手,语气恭敬却透着几分虚浮:“微臣周显,携全家恭迎郡主,给郡主请安。”

      菁荷踩着轿凳落地,紫色朝服的衣摆扫过门前石阶,她抬手示意免礼,声音清冽无波:“免礼。”

      周显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她身后肃立的葛怀风与一众禁军,脸色微沉,却依旧维持着恭敬的姿态:“郡主驾临寒舍,有失远迎,快请入内奉茶,歇息片刻。”

      他领着菁荷与葛怀风往里走,一路雕梁画栋,金砖铺地,廊下悬挂的宫灯皆是鎏金打造,灯穗垂落,精致奢华;连庭院里的石桌石凳,都刻着繁复的云纹,边角还镶着细碎的玉饰,瞧着竟比规制森严的郡主府还要骄奢几分,绝非普通御史府邸该有的规制。菁荷暗自打量着府内的奢华陈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里的令牌——周家不过是御史府邸,俸禄有限,何来这般雄厚财力?这骄奢背后,怕是藏着不少贪腐或勾结的猫腻。

      步入正厅,周显忙吩咐下人奉茶,语气热情:“郡主请坐,这是今年雨前新采的龙井,特意存着招待贵客的,您尝尝。”

      茶盏刚递到跟前,菁荷便抬手止住,目光扫过厅内神色各异、满心惶恐的周家人,语气冷了几分,开门见山:“不必了。今日我登门,并非以郡主身份赴宴叙旧,而是以刑部行走之职,前来查案缉凶。”

      她话音刚落,厅内顿时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似停了一瞬。周显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强作镇定道:“郡主说笑了,寒舍清清白白,世代为官清廉,何来案子可查?还请郡主明察。”

      “清不清白,查过便知,事实会说话。”菁荷往前半步,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看向周显,拆穿他的伪装:“我已细细核对过郡主府与周府的往来账册,两个多月前夏末,郡主府曾被周大人与郡马一同遣散三位厨娘,对外宣称是犯了偷窃之罪。周御史,这三位厨娘,如今可还在府中?或是被你安置在了何处?”

      周显喉结滚动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掐得更紧,袍角的褶皱几乎要嵌进皮肉里,语气却刻意装得坦荡自然:“郡主说笑了!那日我与郡马在郡主府饮酒小聚,恰巧撞见那三位厨娘偷窃府中财物,既是犯了错,怎还敢留在京中?早在遣散当日,便已打发她们回了乡下老家,如今怕是早已嫁人生子,不知去向了。”

      他说着,还刻意叹了口气,一副“事不关己、惋惜不已”的模样:“不过是三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犯了错理应惩处,郡主何必为她们费神?若是郡主需要核对周府账目,微臣这就命人取来府中所有账本,任郡主查验便是,绝无隐瞒。”

      菁荷冷笑一声,目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与躲闪的眼神,指尖缓缓从衣襟里摸出那枚半碎的令牌,举至眼前,语气笃定:“周御史说得轻巧。可据杂役之弟亲口供称,当年送银子封口、买通杂役下毒的,正是你周府那位耳后带疤的管家,这令牌便是最好的物证。”

      她话音一顿,上前半步,玉扣上的“周”字纹样在晨光中格外刺眼,狠狠扎在周显心上:“更何况,我已让人查过京郊所有驿站的通关文书——两个多月前夏末,根本没有任何来自郡主府的厨娘出城的记录。周御史,你说她们回了乡下,可有对应的通关文书为证?或是有人能为你作证?”

      周显的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铁青,背在身后的手猛地一颤,指尖松开了袍角,却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指缝里渗出细密的冷汗,语气也变得慌乱:“这……这许是驿站官吏疏忽漏记了!乡下女子不懂规矩,或许是私下走了小路出城,未曾经过驿站登记……”

      “有没有漏记,搜过周府便知,容不得你狡辩。”菁荷不再与他废话,转头看向身侧的葛怀风,语气果决利落:“葛将军,率禁军封锁周府所有出入口,不许任何人进出!仔细搜查府中所有院落、柴房、地窖、库房,务必找到三位厨娘的下落!若有任何人敢阻拦、妨碍查案,一律以妨碍公务论处,先拿下再说!”

      “遵令!”葛怀风抱拳领命,转身便大步走出正厅,禁军整齐的脚步声瞬间响彻周府庭院,气势如虹,吓得厅内周家人脸色惨白,低低的啜泣声又再次响起,乱作一团。

      周显又惊又怒,往前踏出一步,想要阻拦,却被菁荷冰冷锐利的目光逼得顿在原地,动弹不得,心底满是恐慌。他强装镇定,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郡主!这万万不可!寒舍乃是朝廷御史府邸,岂能容禁军随意搜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朝廷无礼、滥用职权?还请郡主三思!”

      “笑话?”菁荷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穿他的所有伪装,语气冷硬:“周御史府第奢华堪比郡主府,远超御史应有的规制,账目不清、疑点重重,如今连涉案关键人证都敢公然藏匿,你倒说说,是依法搜查府第丢人,还是纵容罪犯、包庇真凶、危害社稷更丢人?”

      她抬手将令牌重新揣回衣襟,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我奉旨查案,身负陛下重托与社稷安危,别说搜查你周府,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人证、查清真相!若周御史再敢阻拦,休怪我以‘妨碍公务、包庇罪犯’为由,先将你拿下关押,再向陛下请罪!”

      周显浑身一僵,看着菁荷身后肃立的禁军,又瞧着厅外渐次围拢的甲士,知道再无推诿逃避的余地,双腿一软,竟差点跌坐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菁荷转身下令:“搜!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许放过,仔细排查!”

      禁军应声而入,脚步声、器物挪动声与周家人的惊惶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菁荷站在正厅中央,目光扫过周显惨白如纸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账册的折痕——她知道,这一搜,定能挖出周府藏得最深的秘密,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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