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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榻畔私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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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荷一把攥住景昭的手臂,指尖轻轻挠了挠他腕间皮肤,眼底漾着外人绝难窥见的娇俏,唇角弯出浅浅梨涡:“那你哄不哄?”
话音未落,暗卫悄然掠入殿内,单膝跪地时衣摆擦过地砖无声,低声禀报:“陛下,大人,郡主府深夜异动,白宁孤身离府,行踪隐秘,春香、夏兰已暗中尾随盯梢。”
殿内转瞬褪去轻松暖意,菁荷指尖微微收紧,眸底掠过一丝了然——寒冬深夜孤身外出,绝非寻常琐事。景昭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吩咐,菁荷当即敛去娇态,沉声道:“让春香、夏兰继续盯紧,另派暗卫从旁策应,全程隐蔽行踪,别打草惊蛇,务必查清她会见之人与往来踪迹,一丝细节都别漏。”
“是。”暗卫应声隐去,殿内只剩烛火摇曳,暖光映着两人沉肃的眉眼,原本融融暖意里,悄然添了几分紧绷。
夜色愈深,积雪在白宁脚下碾出细碎声响,她专挑城南僻静巷陌前行,那里民居稀疏,深夜更显寂寥。辗转至一处低矮院落前,她抬手轻叩门环,三声轻响错落有致,门内立刻传来低沉问询:“谁?”
“是我,有要事相托。”白宁压着声音回应,指尖悄然攥紧袖中情报,心底虽有几分忐忑,更多却是作为细作的笃定——周家之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可利用的棋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窄缝,一道黑影探出头仔细打量,确认是白宁后才侧身放行。院落狭小逼仄,屋内仅点着一盏豆大油灯,昏黄光晕里,正是此前伪装稳婆潜入郡主府的女子端坐桌前,面色沉肃无波:“深夜前来,必有急务?”
白宁利落取出袖中情报递去,声音平稳无起伏:“周家局势已乱,周老太太求到主子头上,这是近期朝堂动向与官员异动情报,一并呈上。”她递出的不仅是周家求助讯息,更藏着私下打探的核心机密。
女子接过情报攥在掌心,未立刻翻看,只颔首道:“放心,定会如实禀报。眼下宸国局势紧张,此处不宜久留,往后尽量减少往来,免得引人怀疑。”
白宁匆匆道谢,不敢多耽搁,转身便往回走。她全然未察觉,身后不远处的暗处,夏兰屏息贴在墙根,将院落动静尽数记牢,待她身影消失在巷尾,才攥紧袖口悄然退离,脚步轻疾往御书房赶去禀报,不敢有半分迟疑。
御书房内,景昭眸色深沉如潭,指尖缓缓摩挲着御案边缘,语气沉稳有力:“即刻彻查那院落主人的身份与日常往来,一一核实清楚禀报,切记隐秘行事,不可打草惊蛇,免得惊动背后势力。你安排春香、夏兰紧盯郡主府,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回报,务必护好自己,莫要涉险。”他始终将菁荷的安危放在首位,每一句叮嘱都周全细致。
“我知道了,放心。”菁荷颔首应下,瞬间褪去方才的娇俏,神色愈发沉稳锐利,心底已理清后续布局,定要帮景昭扫清潜藏隐患。
白宁踏着积雪匆匆返回郡主府,刚推开门,便见春香守在廊下,手中捧着温好的姜汤,语气平淡无波:“白宁姑娘深夜外出,天寒地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吧。郡主特意吩咐,让奴婢好生照看您与老夫人,方才老夫人还频频问起您的行踪。”她指尖稳稳捏着碗沿,目光不着痕迹扫过白宁鞋边沾着的湿雪与微乱的鬓发,将她眼底难掩的急促悄悄记下,面上却分毫未露。白宁接过姜汤,指尖触到瓷碗的暖意,心底却凉得发沉,只淡淡应了声“多谢”,匆匆抿了两口便往偏院去。脚步刻意放得沉稳,竭力掩饰心神不宁,可袖中指尖仍因传递情报的紧绷泛着凉意,未曾松弛半分。
进了偏院,周老太太早已守在榻边,炭火燃得微弱,却暖不透她眼底的惶恐,见白宁回来,立刻撑着身子起身追问:“怎么样?消息送到了吗?那人到底愿不愿意帮咱们?”语气里满是急切,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白宁垂着眼俯身回话,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半分异样:“老夫人放心,消息已顺利送到,对方说会酌情设法相助,让咱们耐心等消息,莫要太过焦躁。”她刻意隐去传递情报的核心事宜,只捡周老太太想听的话安抚,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疏离,转身收拾碗筷时,指尖飞快一勾,将与神秘女子对接的小巧玉牌藏进枕下暗格,动作轻得像一阵风,半点声响未发,全然未被满心焦灼的周老太太察觉。一旁暗处,夏兰借着添炭火的由头静静立在角落,将两人对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待夜深人静周老太太睡熟后,悄悄退到院外,把讯息写在极小的纸条上,裹进竹管里递给前来接应的暗卫,动作利落隐秘,不留丝毫痕迹。
御书房内烛火未熄,暖炉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案上卷宗的沉郁。菁荷拿着夏兰传回的纸条细细翻看,指尖轻轻划过纸面,眸色愈发沉静:“白宁果然没说实话,只一味安抚周老太太,对见了谁、说了什么绝口不提,显然藏着极大私心,绝非单纯帮周家求助。”景昭坐在一旁,指尖缓缓摩挲着茶盏,目光落在窗外漫天飘落的积雪上,语气沉稳有力:“她敢深夜孤身外出传递消息,必然有所依仗,背后的势力定不简单。查案切记循序渐进,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免得断了后续线索。”说罢,他抬眼看向菁荷,见她眉眼间满是凝重,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指腹缓缓蹭过她的发旋,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满是疼惜:“夜深了,寒气最重,不若你先去内殿歇下,剩下的事明日再安排,别熬坏了身子,我会心疼。”
菁荷抬头冲他弯了弯眼,眼底的凝重褪去大半,添了几分外人难见的娇软,轻轻摇了摇头:“我再陪你坐会儿,独自在榻上总觉得冷清,等暗卫查院落的消息回来就歇,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就寝。”她知道景昭满心牵挂自己,可眼下局势错综复杂,多一分线索便多一分把握,实在放心不下。秋霞端来暖手炉递到菁荷手里,轻声劝道:“郡主,陛下说得是,您身子本就畏寒,总熬夜熬着不是办法,暖手炉先捂着,好歹驱驱寒。”冬雪也在一旁柔声附和,将备好的精致点心摆在案上:“郡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暖暖身子,也好让陛下放心些。”
菁荷刚将暖手炉抱在怀里,指尖还没捂热,暗卫便匆匆入殿,单膝跪地低声禀报:“陛下,郡主,那院落的主人已查到,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女,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与人往来,偶尔会去城外一处药铺采买药材。那药铺看着寻常朴素,实则暗中与多方势力有牵扯,目前暂未查到与西启有关联的痕迹。”菁荷闻言眸色一沉,指尖轻轻敲了敲案面,语气果决:“继续深挖那药铺的底细,还有那孤女的过往履历,务必查清她背后的势力归属,一点蛛丝马迹都别放过。另外,传令春香、夏兰,加倍留意白宁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与府外的所有联系,尽数如实回报。”
暗卫领命退去后,殿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烛火跳跃的轻响,暖光映着两人相依的身影。景昭看着菁荷专注筹谋的模样,眼底满是欣慰,又掺着几分心疼,伸手将她轻轻揽到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轻声道:“查案要紧,可你的身子更要紧。明日再接着忙,今晚必须好好歇息,不许再逞强。”菁荷顺势靠在他肩头,感受着熟悉又安稳的暖意,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渐渐放松,眼底泛起淡淡的倦意,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软乎乎的:“好,听你的。”说着,她在景昭怀中轻轻打了个哈欠,手臂自然地环上他的脖颈,微微调整姿势,找了个最舒服的模样依偎着,嗓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咱们就寝吧……”
景昭低头看着怀中倦极的菁荷,眼底满是温柔,轻轻应了声“好”,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怕惊扰了她。怀中人身子轻软,长睫安静垂着,鼻尖泛着淡淡的粉,呼吸轻软落在他衣襟上,景昭眼底瞬间漫满化不开的温柔,动作轻得像呵护易碎的珍宝,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内殿烛火调得极暗,暖光裹着两人的身影,他轻轻将菁荷放在榻上,俯身替她掖好被角,指尖忍不住轻轻拂过她软乎乎的脸颊,喉结悄悄滚动了两下,俯身凑到她耳边,用气音极轻极哑地蹭着喊了声“夫人”,尾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与贪恋,喊完耳尖瞬间红透,又怕惊醒她,只敢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发顶,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极轻极柔的吻,眼底满是炽热又隐秘的偏爱。
他静静坐在榻边看了她许久,见她睡得安稳,才轻手轻脚起身去了外间。对着铜镜,帝冕尚未卸下,冷硬的冕旒映着他眼底未散的柔意,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镜沿,喉间低低溢出一声喟叹,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眼底藏着的偏执与占有欲,在无人看见的深夜里悄悄泛滥。
夜色渐深,积雪厚厚覆盖了都城的喧嚣,天地间一片静谧,看似平和的表象下,各方势力仍在暗中交锋、暗流涌动。白宁藏在枕下的玉牌泛着冷光,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城外药铺里的隐秘往来从未停歇,牵扯着未知的阴谋;周震东留在宸国的隐患尚未根除,白宁背后的势力又添新疑。唯有御书房内暖意长存,景昭与菁荷彼此扶持,一步步拆解重重迷局,只盼早日将所有隐秘尽数揭开,护这宸国山河安稳,守彼此岁岁无忧、一世安宁。
次日一早,雪风裹着碎玉似的雪粒子拍击窗棂,声响脆得像咬开糖霜。景昭还埋在案头翻边境密报,指节沾着的墨痕晕开半寸,听见身后布料窸窣的轻响才抬眼——菁荷揉着眼睛坐起来,披风滑到肩头,露出半截泛着暖粉的脖颈,眉眼间还裹着刚醒的慵懒。他语气自发放轻,像怕惊飞檐角栖息的雪粒:“醒了?银耳羹在炉上温着,加了你爱吃的莲子,甜糯不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