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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荷风送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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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的苏州城被蝉鸣裹着,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唯独苏家后院的荷花池透着凉意。沈砚之坐在池边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给身边的苏清欢扇着风。她正低头绣着一方丝帕,帕子上的荷花刚绣了半朵,针脚细密得像池里的浮萍。
“歇会儿吧,”沈砚之把一杯冰镇的酸梅汤递到她手里,“看你绣了一下午,眼睛该累了。”
苏清欢接过杯子,指尖触到冰凉的瓷壁,舒服地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看着池里盛放的荷花,粉白相间的花瓣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再过些日子,莲蓬就该熟了,到时候我们摘些来煮莲子羹好不好?”
“好啊,”沈砚之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她鬓边的银簪上——那是在杭州买的梅花簪,她几乎天天戴着,“对了,李探长上午派人来送了信,说陈默在牢里病重,想最后见你一面。”
苏清欢绣针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陈默是她二叔的同伙,也是害死周伯父的凶手,可听到他病重的消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说什么?”
“不清楚,”沈砚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苏清欢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还是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或许还有些没说的事。”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了苏州监狱。陈默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头发也白了大半,早已没了当年穿黑风衣时的阴狠。见他们进来,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狱警按住了。
“苏小姐,沈先生,”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谢谢你们能来。”
苏清欢站在床边,看着他虚弱的样子,轻声问:“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陈默咳嗽了几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木盒,递给苏清欢:“这是……当年你二叔托我保管的东西,他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苏清欢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玉佩,和周伯父的那对“平安”玉佩是同一种质地,上面刻着一个“苏”字。还有一封信,是她二叔苏明哲写的,字迹潦草,带着泪痕。
“清欢,二叔知道错了,”信上写着,“当年我被钱财迷了眼,做了很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苏家的事。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只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你父亲,别让他再为我担心。这枚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现在交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罪。”
苏清欢看着信,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一直恨二叔做的那些事,可看到这封信,心里的恨意却渐渐淡了,只剩下惋惜。
“你二叔……在牢里也很后悔,”陈默喘着气说,“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苏家。我当年……也是被日本人骗了,以为跟着他们能赚大钱,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沈砚之看着陈默,轻声问:“你还有其他事要告诉我们吗?比如当年‘义和帮’还有没有其他余党?”
陈默摇了摇头:“没有了,当年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散了,只剩下我和你二叔。我现在说这些,也不是想求你们原谅,只是想把该说的都说了,心里能踏实些。”
离开监狱时,苏清欢手里还握着那个木盒。沈砚之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轻轻握住她的手:“别难过了,你二叔已经知道错了,这就够了。”
苏清欢点了点头,把木盒紧紧抱在怀里。她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再怎么难过也没用,重要的是珍惜现在的生活,好好和沈砚之在一起。
回到苏家后,苏清欢把那枚玉佩交给了苏明远。苏明远看着玉佩,老泪纵横:“这是明哲的玉佩……他终于肯认错了,终于肯认错了……”
沈砚之看着苏明远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感慨。亲情终究是亲情,就算有再多的过错,也抵不过血脉相连。
入秋的时候,苏州城下起了连绵的细雨。沈砚之和苏清欢按照之前的约定,带着苏明远去了杭州。他们住在西湖边的一家客栈里,每天一起去看西湖的残荷,吃杭州的蟹粉小笼,日子过得平静而温馨。
这天下午,他们正在西湖边散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巷尾的张奶奶和小石头。小石头看到他们,兴奋地跑过来:“沈叔叔,苏阿姨!你们也来杭州啦!”
张奶奶也走了过来,笑着说:“我们是来杭州看小石头的爹娘的,他们在这边做工,好久没见了。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沈砚之笑着点头:“是啊,真巧。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正要去前面的茶馆听评弹,”张奶奶说,“要不要一起去?”
苏清欢连忙点头:“好啊,我们正好也想听听杭州的评弹。”
几人一起走进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台上的艺人穿着旗袍,手里拿着琵琶,弹唱着《白蛇传》的选段,声音婉转悠扬。小石头听得入了迷,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里的评弹真好听,”苏清欢轻声说,“比苏州的评弹多了几分柔情。”
沈砚之握住她的手,笑着说:“等以后我们老了,就搬来杭州住,每天都来听评弹,好不好?”
苏清欢点头,靠在他的肩上。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落在西湖上,泛起一圈圈涟漪。茶馆里的琵琶声、歌声,还有人们的谈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首温暖的曲子,让人心里满是安宁。
离开杭州的前一天,沈砚之带着苏清欢去了灵隐寺。他们再次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求了一对新的平安符。沈砚之把刻着“苏”字的平安符戴在苏清欢的脖子上,又把刻着“沈”字的平安符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清欢,”沈砚之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认真,“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永远不会让你受委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永远不分开。”
苏清欢的眼里满是泪水,却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沈先生,我会永远陪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在佛像前紧紧相拥。灵隐寺的钟声响起,悠扬的钟声在山谷里回荡,仿佛在为他们祝福,祝福他们永远幸福,永远安康。
回到苏州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沈砚之继续帮苏明远打理苏家的生意,苏清欢则在家里打理家事,偶尔绣绣丝帕,或者去巷尾看看张奶奶和小石头。他们的生活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却充满了烟火气,温馨而幸福。
冬至那天,苏州城飘了场小雪。沈砚之和苏清欢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雪人戴着沈砚之的帽子,围着苏清欢的围巾,可爱极了。苏明远坐在廊下,看着他们玩耍,脸上满是笑容。
“爹,快来看看我们堆的雪人!”苏清欢笑着喊道。
苏明远站起身,慢慢走过去。他看着雪人,又看了看沈砚之和苏清欢,眼里满是欣慰:“真好,真好啊……”
沈砚之走到苏明远身边,轻声说:“爹,以后我们会一直陪着您,让您开开心心的。”
苏明远点头,拍了拍沈砚之的肩膀:“好孩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沈砚之笑着说,“能和清欢在一起,能照顾您,我很幸福。”
雪还在下,院子里的梅花树已经冒出了花苞,淡淡的梅香在空气中弥漫。沈砚之握住苏清欢的手,苏明远站在他们身边,三人看着院子里的雪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没有阴谋,没有危险,只有亲情和爱情,只有温暖和幸福。沈砚之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有爱人在身边,有亲人在左右,平平安安,简简单单。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或许还会遇到风雨,但沈砚之相信,只要他和苏清欢在一起,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们会像院子里的梅花一样,在寒风中绽放,在岁月中坚守,永远幸福,永远安康。
夜色渐深,雪渐渐停了。沈砚之扶着苏明远走进屋里,苏清欢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刚煮好的姜汤。屋里的炭火盆烧得正旺,暖融融的。三人围坐在炭火盆旁,喝着姜汤,聊着天,笑声在屋里回荡,温暖了整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