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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雾锁青石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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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之在晨光里睁开眼时,雕花窗棂外正飘着细碎的雨丝。青灰色的瓦檐垂着银亮的雨线,将巷口那棵老槐树的影子泡得发潮,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他坐起身,指尖触到枕边那枚青玉佩——昨晚从周砚堂书房暗格里取出的物件,此刻还带着体温,玉面上刻的“平安”二字在微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先生,楼下有位姓苏的小姐求见。”伙计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沈砚之拢了拢衣襟,心头微动:苏清欢?她怎么会找到这里?
下楼时,只见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正站在柜台旁,手里握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绣着几枝墨竹,伞沿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湿痕。见他下来,苏清欢转过身,眼尾的那颗痣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分明:“沈先生,冒昧打扰,是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苏小姐请讲。”沈砚之示意伙计上茶,目光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她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家父昨夜收到一封匿名信,”苏清欢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指尖有些发颤,“信里说……说周伯父的死不是意外,还提到了‘青石巷三号’。我想着您一直在查周伯父的事,或许知道些线索。”
沈砚之接过信纸,展开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纸上的字迹是用狼毫写的,笔锋凌厉,只寥寥数语:“周砚堂之死,祸起青石巷。若寻真相,三号见。切记,勿告他人。”他指尖摩挲着纸面,忽然注意到信纸边缘有一处细小的焦痕,像是被烛火燎过。
“青石巷三号……”沈砚之沉吟着,“那地方我去过,是座废弃的染坊,多年前就没人住了。”
“可信里说‘勿告他人’,”苏清欢咬了咬唇,“会不会是陷阱?”
“大概率是。”沈砚之将信纸折好递回,“但既然对方主动递了消息,我们没有不接的道理。只是得做些准备——你今天别回苏府,就待在客栈,我去去就回。”
苏清欢点头,看着沈砚之抓起油纸伞走进雨幕。巷子里的雨越下越密,将他的身影渐渐裹进白雾里,只留下青石板上清脆的脚步声,一点点远了。
沈砚之没直接去青石巷,而是绕到了城南的“顺和当铺”。当铺老板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见他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算盘,笑着迎上来:“沈先生,又来寻物件?”
“张老板,我要借样东西。”沈砚之压低声音,“上次见你收的那把短铳,还有三发子弹。”
张老板的笑容僵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领着他进了后屋。暗格里藏着一把黄铜短铳,沉甸甸的,泛着冷光。“沈先生,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张老板递过铳,语气里带着担忧,“你最近查的事,我也听说了——周老板的死,水太深了。”
“我知道。”沈砚之接过短铳,揣进怀里,又摸出一块银元放在桌上,“若是我三天不回来,就劳烦张老板把这铳交给巡捕房的李探长。”
张老板叹了口气,收下银元:“你自己当心。”
离开当铺时,雨势稍减。沈砚之撑起伞,沿着城墙根往青石巷走。沿途的店铺大多没开门,只有几家包子铺飘出热气,混着雨水的湿气,在巷子里弥漫开来。他走得慢,眼尾余光扫着两侧的屋顶——昨夜查周砚堂书房时,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今天这趟“赴约”,对方必定早设好了埋伏。
青石巷在城西北角,是条老巷,两侧的房子大多塌了半边,只剩下断壁残垣。巷口的老井边长着半人高的杂草,井栏上布满青苔,雨水落在上面,滑进井里,溅起细小的涟漪。沈砚之走到三号院门口,停住脚步——院门是两扇朽坏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的“染坊”牌匾掉了一半,剩下的“染”字被雨水泡得发黑。
他推开门,吱呀一声,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院里长满了野草,中间的天井里积着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正屋的门窗都破了,风裹着雨丝灌进去,吹得里面的蛛网轻轻晃动。
“有人吗?”沈砚之喊了一声,声音在空院里回荡,没有回应。他右手按在怀里的短铳上,一步步往里走。正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摆着一盏油灯,灯芯是新的,显然刚被人点过。
桌角压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地图,标注着“城西废窑”的位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戌时三刻,带苏清欢来,只许两人。”
沈砚之拿起纸,指尖刚碰到,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踩在草地上,却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猛地转身,短铳已经举了起来,对准了门口的黑影。
黑影停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斗笠往下滴,看不清脸。“沈先生果然警惕。”黑影的声音沙哑,像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别紧张,我只是来传个话。”
“你是谁?为什么要找苏清欢?”沈砚之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目光紧紧盯着黑影的动作。
黑影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沈先生查了这么久,连周砚堂和苏家的渊源都没查到?真是让人失望。”他往前迈了一步,斗笠下的脸露出一角——是个中年男人,左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
沈砚之心里一紧——这道疤痕,他在周砚堂书房的旧照片上见过。那是一张二十年前的合影,周砚堂身边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人的左脸就有这样一道疤。当时他还纳闷,周砚堂的相册里怎么会有陌生人的照片,现在看来,这人和周砚堂的关系绝不简单。
“你是‘义和帮’的人?”沈砚之忽然开口。二十年前,“义和帮”是城里最大的帮派,后来因为走私军火被巡捕房打压,首领失踪,帮派也散了。周砚堂年轻时,据说和“义和帮”有过交集。
黑影的身体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猜到。“看来沈先生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该明白,苏清欢必须来。她父亲欠我们的,总得有人还。”
“苏伯父欠你们什么?”沈砚之追问。
黑影却不再回答,转身就往外走:“戌时三刻,城西废窑。若是不来,你就等着给苏清欢收尸吧。”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白雾里,只留下一阵风吹过野草的沙沙声。
沈砚之收起短铳,看着手里的地图,眉头皱得更紧。对方显然是冲着苏清欢来的,而苏家和“义和帮”的渊源,恐怕才是周砚堂死亡的关键。他必须尽快回去,和苏清欢商量对策——但他也清楚,对方既然敢约在废窑,必定设好了天罗地网,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
回到客栈时,苏清欢正坐在窗边,手里握着那枚青玉佩,见他回来,立刻站起身:“怎么样?青石巷那边有线索吗?”
沈砚之把地图递给她,将遇到黑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苏清欢看着地图上的“城西废窑”,脸色渐渐发白:“我父亲……他真的和‘义和帮’有关?”
“可能性很大。”沈砚之坐在她对面,“二十年前,‘义和帮’走私军火,后来首领失踪,帮派解散。周伯父当时在洋行做事,很可能帮他们牵过线。而你父亲,或许也参与其中。”
苏清欢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深夜里对着一张旧照片发呆,照片上有三个男人,她当时还问过,父亲却只说是老朋友,不肯多讲。现在想来,那照片上的人,恐怕就是周砚堂和“义和帮”的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清欢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慌乱,“对方要我去废窑,若是不去,他们会不会……”
“会。”沈砚之打断她,语气坚定,“但我们不能就这么过去。对方要的是你,肯定会在废窑设埋伏。我们得想个办法,既能摸清他们的底细,又能全身而退。”
他从怀里掏出短铳,放在桌上:“这是我从当铺借的,等下我去巡捕房找李探长,让他派些人在废窑附近埋伏。我们按时过去,等对方露面,就给他们发信号。”
苏清欢看着桌上的短铳,心里一阵发紧:“会不会太危险了?若是他们发现有巡捕,会不会伤害你?”
“放心,我有分寸。”沈砚之拿起短铳,又揣回怀里,“你待在客栈,哪里都别去。我去巡捕房一趟,很快就回来。”
他起身要走,苏清欢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很凉,带着雨水的湿气:“沈先生,你一定要小心。”
沈砚之看着她眼底的担忧,心里微微一动,点了点头:“我会的。”
离开客栈后,沈砚之直接去了巡捕房。李探长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案卷,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钢笔:“沈先生,你来得正好,周砚堂的案子有新线索了——我们在他的书房墙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几本账本。”
“账本?”沈砚之眼睛一亮,“上面记了什么?”
“都是二十年前的账目,”李探长把账本递给他,“有几笔大额支出,收款方写的是‘和记’,但我们查了,城里根本没有‘和记’这个商号。我怀疑,这是‘义和帮’的化名。”
沈砚之翻开账本,上面的字迹是周砚堂的,一笔笔记录得很详细。其中有一笔支出,数额巨大,日期是二十年前的三月初七——正是“义和帮”首领失踪的前一天。“看来周砚堂确实和‘义和帮’有关。”他合上书,“李探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把废窑之约的事说了,李探长听完,眉头紧锁:“对方明显是设了陷阱,你还要去?”
“必须去。”沈砚之语气坚定,“只有这样,才能查清周砚堂的死因,也能揪出‘义和帮’的余党。我想请你派些人手,在废窑周围埋伏,等我发信号,就冲进去。”
李探长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亲自带人过去,戌时一刻在废窑附近的树林里集合。你自己当心,对方既然敢约你,肯定有备而来。”
沈砚之谢过李探长,离开巡捕房时,天已经黑了。巷子里的灯笼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雨幕,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加快脚步往客栈走,心里却总觉得不安——对方知道他在查周砚堂的事,也知道苏清欢的身份,显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这背后,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回到客栈时,苏清欢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两副碗筷,菜还冒着热气。“我让伙计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她见他进来,站起身,“快坐下吃吧,吃完还要准备晚上的事。”
沈砚之坐下,看着桌上的红烧肉和青菜豆腐,心里一阵暖意。他这些天忙着查案,几乎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苏清欢的细心,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对了,”苏清欢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递给他,“这是我母亲生前绣的,里面装了些驱虫的草药,你带上吧,废窑那边蚊虫多。”
沈砚之接过香囊,香囊上绣着一朵梅花,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他捏在手里,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谢谢你,苏小姐。”
“别叫我苏小姐了,”苏清欢笑了笑,眼尾的痣弯成了月牙,“叫我清欢吧。”
“好,清欢。”沈砚之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他低下头,扒了一口饭,掩饰着脸上的微红。
吃完饭,离戌时还有一个时辰。沈砚之把短铳检查了一遍,又将李探长给的信号弹揣进怀里——信号弹是红色的,只要点燃,就能在夜空中炸开,巡捕们看到就会行动。
“我该走了。”沈砚之站起身,看着苏清欢,“你待在客栈,锁好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去。”
苏清欢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你一定要回来。”
“会的。”沈砚之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城西废窑在郊外的山脚下,周围是一片树林,荒无人烟。沈砚之赶到时,李探长已经带着十几个巡捕在树林里等着了。“人都埋伏好了,”李探长压低声音,“废窑有两个出口,东边和西边,我各派了五个人守着。你进去后,尽量拖延时间,等看到红色信号弹,我们就冲进去。”
“好。”沈砚之点头,深吸一口气,朝着废窑走去。
废窑的入口是个巨大的洞口,黑漆漆的,像一张张开的嘴。洞口周围长满了杂草,风从洞里吹出来,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沈砚之握紧怀里的短铳,一步步走进去。
洞里很暗,只有几盏油灯挂在岩壁上,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周围的景象。地上散落着碎砖和陶罐,岩壁上还留着当年烧窑的痕迹,黑乎乎的,像是凝固的血。
“沈先生,你倒是准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洞里深处传来,正是白天在青石巷遇到的黑影。
沈砚之停下脚步,目光扫向四周——洞里有五六个黑影,都拿着木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中间的高台上,绑着一个人,正是苏清欢!
“清欢!”沈砚之心里一紧,刚要往前走,就被两个黑影拦住了。
“沈先生,别急。”黑影从高台上走下来,斗笠已经摘了,左脸上的疤痕在油灯下格外狰狞,“我们要的是苏清欢,只要你乖乖配合,我就放了她。”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沈砚之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目光紧紧盯着黑影,“二十年前的事,和清欢无关,有什么冲我来。”
“和她无关?”黑影冷笑一声,“她父亲苏明远,当年可是‘义和帮’的二当家!若不是他和周砚堂联手,出卖了帮主,我们‘义和帮’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沈砚之心里一震——苏明远是“义和帮”的二当家?这倒是他没查到的。
“当年,帮主信任苏明远和周砚堂,让他们负责军火走私。可他们倒好,为了钱财,竟然把消息卖给了巡捕房!”黑影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帮主被抓,死在牢里,兄弟们死的死,散的散。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们,就是为了报仇!”
“周砚堂的死,是你做的?”沈砚之追问。
“是又怎么样?”黑影得意地笑了,“他以为躲了二十年就没事了?我早就盯着他了。那天晚上,我潜进他的书房,逼他交出当年吞了的军火钱,他不肯,我就杀了他。”
“那账本呢?”沈砚之想起李探长找到的账本,“周砚堂书房里的账本,是不是你藏的?”
“是。”黑影点头,“我本来想拿了账本,再找苏明远算账。可没料到,你竟然先找到了账本。所以我才设了这个局,引你过来,顺便把苏清欢也抓来——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沈砚之看着高台上的苏清欢,她的嘴被布堵住了,眼里满是担忧,却还是对着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让他别管自己。
“你想要什么?”沈砚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你放了清欢,我可以帮你找苏明远。”
“找苏明远?”黑影冷笑,“不用你找,我已经派人去苏府了。等我杀了苏清欢,再去杀苏明远,让他们父女俩,给帮主和兄弟们陪葬!”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高台上的苏清欢走去。“现在,该送苏小姐上路了!”
就在这时,沈砚之猛地掏出短铳,对准黑影:“住手!”
黑影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沈先生,你以为一把短铳就能拦住我?”他挥了挥手,周围的黑影立刻朝着沈砚之扑了过来。
沈砚之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擦着黑影的肩膀飞过,打在岩壁上,溅起火花。扑过来的黑影们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
“谁再敢过来,我就开枪了!”沈砚之的声音冰冷,目光扫过众人。他知道,短铳里只有三发子弹,必须省着用。
黑影捂着肩膀,眼里满是怒火:“给我上!他只有一把枪,没几发子弹!”
黑影们对视一眼,再次朝着沈砚之扑过来。沈砚之再次开枪,又打倒了一个黑影。可剩下的人还是冲了过来,他只好收起短铳,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沈砚之的身手不错,可对方人多,又都拿着木棍,很快就落了下风。他的胳膊被木棍打了一下,疼得发麻,脸上也挨了一拳,嘴角渗出了血。
高台上的苏清欢看着,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挣扎着,想要解开绳子,可绳子绑得太紧,根本挣不开。
就在这时,沈砚之猛地推开身边的黑影,从怀里掏出信号弹,点燃了。红色的信号弹“嗖”地一下飞上天空,在夜空中炸开,格外醒目。
“不好!是巡捕!”黑影看到信号弹,脸色大变,“快撤!”
可已经晚了,李探长带着巡捕们冲进了废窑,很快就把剩下的黑影都制服了。黑影想跑,却被沈砚之抓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带走!”李探长一声令下,巡捕们把黑影和其他俘虏都押了下去。
沈砚之走到高台上,解开苏清欢身上的绳子,拿掉她嘴里的布。“清欢,你没事吧?”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苏清欢摇了摇头,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沈先生,我好害怕。”
沈砚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
这时,李探长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笑着说:“沈先生,这次多亏了你,不仅抓住了‘义和帮’的余党,还查清了周砚堂的死因。”
沈砚之松开苏清欢,点了点头:“只是没想到,苏伯父竟然是‘义和帮’的二当家。”
“苏明远那边,我们会去调查。”李探长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些俘虏带回巡捕房,好好审问,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余党。”
沈砚之看着被押走的黑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周砚堂的案子总算查清了,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苏明远的身份暴露,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多的事在等着他们。
走出废窑时,天已经快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苏清欢走在沈砚之身边,手里还握着那个梅花香囊。
“沈先生,”苏清欢忽然开口,“谢谢你。”
沈砚之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不用谢,我们是朋友。”
苏清欢看着他嘴角的伤,伸手想碰,又缩了回来:“你的伤……要不要去看医生?”
“没事,小伤而已。”沈砚之不在意地说,“等下回客栈,擦点药就好了。”
两人沿着小路往城里走,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沈砚之看着身边的苏清欢,心里忽然觉得,或许这场风波过后,他们的生活,能回到从前的平静。
可他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的树林里,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眼里满是阴狠。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握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沈砚之和苏清欢的身影。他把照片放进怀里,转身消失在树林里,只留下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在预示着,新的危险,正在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