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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伤害 ...

  •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苏晚柠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断指处的缝合线像一条条狰狞的蜈蚣,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神经,疼得她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照得无所遁形。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苏晚柠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床脚的阴影里。沈砚辞的脚步声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她的心上,每一步都让她的呼吸愈发急促。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床边,她才敢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伤口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可那只抚上她脸颊的手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苏晚柠偏头躲开,指尖的疼痛瞬间被心口的寒意覆盖。“沈砚辞,你放我出去。”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那是两天没怎么喝水的结果。

      男人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嘲弄,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放你出去?然后再让林梦瑶那样的人把你伤成这样?”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晚柠,只有在我身边,你才是安全的。”

      安全?苏晚柠觉得这两个字无比讽刺。被铁链锁在床脚,活动范围不足一平方米,连窗户都被焊死的房间,哪里谈得上安全?这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和三年前他把她困在这座别墅里的模样,如出一辙。

      “我养得起你,为什么还要去看别人的脸色?”他将她的画具摔在地上,价值不菲的颜料溅得满地都是,“晚柠,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就够了。”从那天起,别墅的大门就成了她无法跨越的界限。她试过反抗,试过逃跑,可每次都被他抓回来,然后是更严密的看管。直到半年前,她趁着他去国外出差,在朋友的帮助下成功逃离,隐姓埋名在城郊租了个小房子,本以为能开始新的生活,却没想到林梦瑶的出现,又把她拉回了这个深渊。

      “沈砚辞,你这不是爱,是占有。”苏晚柠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三年前的日子,你还想让我再经历一次吗?”

      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占有又如何?”他的眼神变得凶狠,“你是我的女人,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他松开手,看着她下巴上清晰的指印,语气又缓和了几分,“我已经让人把米粥热好了,先吃饭。”

      下人端着米粥走进来,白瓷碗里的米粥冒着热气,散发着淡淡的米香。这是三天来苏晚柠第一次见到像样的食物,肚子里的饥饿感瞬间被勾了起来。可当她看到沈砚辞那双紧盯着她的眼睛时,所有的食欲都消失了。“我不吃,除非你放我走。”

      “别逼我。”沈砚辞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他接过下人手里的碗,舀起一勺米粥递到她嘴边,“要么自己吃,要么我喂你。”

      苏晚柠紧紧闭着嘴,偏过头不肯配合。她知道沈砚辞的脾气,他向来说到做到。果然,下一秒他就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将那勺温热的米粥灌了进去。米粥有些烫,烫得她喉咙发疼,可她却倔强地不肯咽下去,任由米粥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胸前的睡衣上。

      “苏晚柠!”沈砚辞低吼一声,将碗重重地放在旁边的矮柜上,碗沿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你非要这样跟我作对吗?”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真的生气了,“林梦瑶因为嫉妒你,对你下死手,我把她关在地下室,让她吃发霉的米饭,这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

      提到林梦瑶,苏晚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那天晚上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林梦瑶眼里的恨意,水果刀刺过来时的寒光,还有指尖被切断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每一幕都让她心有余悸。她不否认沈砚辞救了她,可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他的囚禁。

      “她伤害我,我可以报警,让法律来制裁她。”苏晚柠擦了擦嘴角的米粥,声音坚定了几分,“而不是像你这样,用私刑折磨她,同时把我也关起来。沈砚辞,你这是在犯法。”

      “犯法?”沈砚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这座城市里,我就是规矩。”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月光瞬间将房间照亮。苏晚柠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适应了片刻后,才看清窗外的景象。别墅的院子很大,种满了她曾经最喜欢的向日葵,可现在那些向日葵却显得有些荒芜,就像她被囚禁的人生。院子周围围着高高的围墙,墙上布满了铁丝网,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正来回巡逻,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看到了吗?”沈砚辞的声音从窗边传来,“没有人能从这里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晚柠,别再想着逃跑了,安心留在我身边。”

      苏晚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知道,这次沈砚辞是铁了心要把她困在这里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指,那根断指虽然被医生接了回去,可医生说,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几乎不可能,以后她可能再也无法拿起画笔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绘画是她的梦想,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可现在,连这束光都被沈砚辞彻底熄灭了。

      沈砚辞走回床边,看到她无声落泪的模样,心里的怒火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心疼。他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太害怕了,那天看到你倒在地上,手指流了那么多血,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苏晚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太了解沈砚辞了,他总是这样,前一秒还对你凶狠无比,下一秒就会用温柔来软化你,让你在他的情绪里反复挣扎,最后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

      “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东西都从你家搬过来了,”沈砚辞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疏离,继续说道,“另外我为你准备了一架钢琴,等你手指好了,就可以在房间里弹琴。”

      “我的手指已经废了,还怎么弹琴?”苏晚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沈砚辞,你毁了我的梦想。”

      “没有废。”沈砚辞立刻反驳道,“我已经联系了国外最好的外科医生,他明天就会过来,他一定能治好你的手指。晚柠,别放弃,也别放弃我。”

      苏晚柠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她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谎言,可看到的却只有满满的真诚和焦虑。她忽然有些迷茫,沈砚辞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只是一种偏执的占有?如果是爱,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如果只是占有,他又为什么会为了她的手指如此费心?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房间里。他会亲自喂她吃饭,帮她擦脸,给她讲公司里的趣事,试图用这种方式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苏晚柠却始终对他很冷淡,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用最刻薄的话反驳他。她知道这样做会让沈砚辞生气,可她不想再被他的温柔迷惑,她必须保持清醒,找到逃跑的机会。

      国外的医生来了,给苏晚柠做了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比预想的要好,医生说只要好好康复,她的手指还是有希望恢复作画能力的。沈砚辞听到这个消息后,开心得像个孩子,立刻让人把康复需要的器材都搬进了房间,还亲自向医生请教康复训练的方法,每天监督苏晚柠进行训练。

      在沈砚辞的精心照顾下,苏晚柠的手指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后,她已经可以轻微活动手指了。这天,沈砚辞因为公司有紧急会议,不得不离开别墅。临走前,他反复叮嘱下人要好好照顾苏晚柠,又给她留了一部只能和他联系的手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沈砚辞走后,苏晚柠立刻来了精神。她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环境,寻找着可以逃跑的线索。房间的门锁是电子锁,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窗户被焊死了,根本打不开。她走到门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到下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

      她知道,想要从大门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另想办法。她的目光落在了房间里的通风口上,通风口的格栅是铁制的,看起来不是很结实。她心里一动,或许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她走到通风口下方,搬来一张椅子站了上去。她用力掰了掰通风口的格栅,格栅纹丝不动。她有些失望,可并没有放弃。她想起自己的发夹,那是沈砚辞送给她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钻石,边缘很锋利。她取下发夹,用发夹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撬动格栅上的螺丝。

      螺丝很紧,苏晚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断指处也传来阵阵疼痛。可她不敢停下来,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通风口的格栅取了下来。通风口里面很黑,空间也很狭小,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

      她深吸一口气,钻进了通风口。通风口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呛得她直咳嗽。她只能匍匐前进,膝盖和手肘都被磨得生疼。她不知道通风口通向哪里,只能凭着感觉往前爬。爬了大概十几分钟,她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光亮。

      她加快速度爬过去,发现通风口通向别墅的后花园。她小心翼翼地取下格栅,确认周围没有人后,纵身跳了下去。后花园的围墙很高,上面还有铁丝网,可这难不倒她。三年前被囚禁的时候,她就已经研究过这里的地形了。她跑到围墙边,找到一棵靠近围墙的大树,顺着树干爬了上去,然后翻过围墙,落在了外面的草地上。

      落地的那一刻,苏晚柠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终于逃出来了!她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就往远处跑去。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大口喘气。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跑到了一条乡间小路上,周围空无一人。

      她掏出沈砚辞留给她的手机,想给以前帮助过她的朋友打电话。可她刚按下拨号键,手机就突然没电关机了。她心里一沉,只能徒步往前走,希望能遇到过路的车辆。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她终于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她挥手拦下车,坐进车里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师傅,去市中心的派出所。”她对司机说道。她知道,只有到了派出所,她才能真正安全。

      可她没想到,出租车刚行驶了十几分钟,就被一辆黑色的轿车拦了下来。沈砚辞的保镖从车上下来,打开出租车的车门,面无表情地对她说:“苏小姐,沈总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苏晚柠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抓着出租车的座椅,不肯下车。“我不回去,你们放开我!”

      保镖的力气很大,直接将她从出租车里拖了出来,塞进了黑色的轿车里。轿车的后座,沈砚辞正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晚柠,我说过,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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