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九歌君

34、第 34 章

　　周围人都听见了，李泽川自然也听见了，不着痕迹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吃完饭，他们又坐车来到一个中学。
　　一番运动互动后，校长邀请他们一起参加联欢会，看老师和学生们表演节目，热闹热闹。
　　今天正好是平安夜，社区送来了几筐苹果，刘亮评立刻挑了个最大最红的：“给宋清，这个肯定甜。”
　　“不用了，我拿过了。”宋清晃了晃手里的苹果。
　　“那我把我的也给你。”刘亮评硬塞给宋清。
　　一个苹果也不至于推来搡去，宋清就拿着了。
　　社长又拎来一塑料袋：“宋清，帮忙给没拿的同学们发一下。”
　　“哦，好的。”
　　宋清接过塑料袋，给周围人发了起来，快发到李泽川时，宋清悄悄把那个大苹果放了进去，发到李泽川时又拿了出来：“学长吃苹果。”
　　宋清那点小动作不要太明显，李泽川莫名觉得好笑：“谢谢，但我不爱吃苹果。”
　　“不爱吃苹果吗？”宋清疑惑，居然还有不吃苹果的人？
　　篮球社长路过，欠兮兮道：“李大少爷哪是不爱吃苹果，他只是不爱吃没切好的苹果。”
　　李泽川笑骂了他一句，两个人聊起天来。
　　他随口一说，宋清却把话听进去了，去食堂借了刀具，把苹果削皮切块。为了不那么明显，他一次性切了很多苹果，装在一个盆里，又选了一个最好的，切好放在小碗里，插上牙签，端了出去。
　　“大家快来吃吧。”宋清招呼大家过去吃苹果。
　　“哇塞，宋清你太好了吧！”
　　“哇塞！你还切了切，太贴心了！”
　　“我以后去哪都要带着你宋清！”
　　趁大家都去吃的功夫，宋清偷偷把小碗给李泽川：“学长，吃这个吧，我都处理干净了。”
　　李泽川看着碗里切块整齐泛着清澈水光的苹果，意外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宋清居然真去切苹果了，看向他的目光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玩味。
　　这个Omega已经三番两次向他示好了，又捡球又补衣服又送苹果的，昨天还拿手机偷拍他，这种种行径背后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被人示好李泽川倒不稀奇，三天两头都有人用各种方式企图勾搭他，甚至还有人往他口袋里塞房卡。但像宋清这么质朴的方式，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宁愿服务一圈人的精神，他倒是头一次见，居然还挺新奇。
　　戏谑又锐利的目光明示了他的伎俩已被看破，宋清脸轰一下烧了起来，僵硬地站在那里。
　　还是太冒进了吗，是不是被讨厌了。他紧张地扣着碗底，忐忑不安等待李泽川宣判的反馈。
　　“宋清，快来选小礼物啊，这里有你喜欢的机器猫！”刘亮评大声叫道，见宋清站那不动，边说边朝这边走来，“快来啊，一会都被人挑完了。”
　　眼看人要过来了，李泽川才缓缓地接过碗：“谢谢，你费心了。”
　　宋清抿了抿嘴：“不客气。”
　　“宋清，快过去啊，我都喊你半天了。”
　　刘亮评过来就要拉宋清的手，宋清躲了一下：“没事，你们挑吧。”
　　“一起啊，那还有别的呢。”刘亮评半推半拉地把宋清拽走了。
　　李泽川看着宋清被拉得东倒西歪的背影，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果然又脆又甜。

　　回程路上一路无话。
　　回到学校，宋清反复复盘这两天的经历，越想越纠结，痕迹太明显了，李泽川肯定看出来了，心里该怎么想他啊。
　　宋清睡不着在床上打滚，索性又掏出手机刷了起来，学校已经在网站上和微博上发了这次的活动文稿。
　　宋清的微博是上大学以后才注册的，他没有内存下app，每次都要在网站上登录。他总共就关注了两个人，一个是学校微博，一个是李泽川的微博。
　　李泽川偶尔会在微博里分享一下生活和风景，下面都是各种迷弟迷妹的评论。
　　宋清看到李泽川更新了一条微博，转发了学校公益活动的帖子，写道：“多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肌肉」「肌肉」”
　　下面有一条评论，只发了几个点赞的表情，点赞量却非常高，宋清点进去看，发现是万宇集团的董事长李建山，他又转发了李泽川的微博，李建山的微博下面和李泽川的风格就截然不同，全是各行各业的企业家，都是各种夸赞，夸企业，夸他教子有方，夸李泽川社会责任感强。
　　一些记者专门以此为题写了新闻稿，发在各种网站上，为万宇营造社会好感，图片素材都很丰富，从拍摄角度和图片的清晰度可以判断，应该是那个形影不离的摄影师的作品。
　　原来那个摄影师是专门找来给李泽川拍照的，宋清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片刻后，他放下手机，心中感叹，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别纠结那么多了，说不定自己纠结到睡不着的事，在李泽川那里就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之后的时间里，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生活习惯，按时上课，去图书馆自习，偶尔被同学拉出去聚一聚，下了晚自习去练半个小时网球。
　　宋清以前上学光闷头学习，几乎没有怎么玩过，现在上了大学，认识了很多新朋友，生活也不像以前那么单调了，大家聚会要叫他，他偶尔也会参加一下。
　　虽然宋清性子沉闷，但大家都很喜欢和他玩，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谁和他聊天他都认真又温和地回应，面对大家的逗弄也很开得起玩笑。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清发现他身边明里暗里冒出了很多Alpha，有人给他占座，有人给他带早饭，还有人帮他抢课，没事就给他发消息，找理由叫他出去玩。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是在追宋清，宋清本身没什么感觉，费瑶倒是挺兴奋，杵捣宋清找个对象，帮他各种分析，要帮他选出一个优质男。
　　但宋清没那个心思，只感觉到有点麻烦。
　　刘亮评也发现他情敌越来越多了，追得更凶了，几乎天天约宋清，在被宋清明确拒绝后，他也不气馁，就打着做朋友的旗号继续约，大有持之以恒的做派。
　　宋清平生第一次知道表白墙还是被室友告知上面挂上了自己的名字，有人在表白墙里指名道姓地给他表白。
　　“宋清！”一个舍友激动地跳起来，“这可是金融系的石鹏啊，他在表白墙给你表白耶！”
　　“哇塞！这种机会得抓住啊！”
　　“求清哥提携，我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靠你了。”
　　室友一通呜嚎乱喊，把宋清都喊懵了：“石鹏是谁？”
　　室友集体露出一个大跌眼镜的表情：“哇丢！你在逗我吗！你别告诉我们你不认识他，咱学校的游泳池都是他家捐的！”
　　宋清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但又想不起来在哪看到过了，仰起头问道：“我认识他吗？”
　　“我真服了，这种福气怎么落这么个傻小子头上。我红眼病要犯了！”
　　“你忘了吗！之前咱们在食堂吃饭，他还给你打过招呼呢。”
　　见宋清还是想不起来，室友急道：“他不是经常和李泽川他们在一块吗，好像还去网球社打过网球呢，你不是经常去吗，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清这才恍然道：“是浅色头发的那个吗。”
　　“对啊对啊就是他。”
　　“他长得还挺帅的呢，你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宋清想起来，这个人是来找过他几次，邀请他去吃饭，每次都要送他礼物，但他哪能要啊，都是赶紧推回去就走了。
　　宋清笑笑，把身子转回桌前继续写题：“上次给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是你们谁认识的人呢，行了，说不定就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发的人是不是他还另说呢，你们之前不是也说有人冒充本人发表白墙吗。”
　　宋清这样一说，几个室友也陷入了几分怀疑。吵吵闹闹了一会，这个话题也就过去。

　　凌晨，酒吧内。
　　石鹏举着手机一会刷新一下，一会刷新一下。
　　“怎么样啊老石！你的小甜心有回应了吗。”
　　石鹏把脚往桌子上一架，扬起下巴：“慌什么，迟早我得把他拿下。”
　　“哎哟，自信爆棚啊。”
　　“那当然，我看上的人，还没有追不到的。”
　　又有人凑过来：“怎么啦，石少又有新目标了？”
　　“农学院那个宋清，正上着劲儿呢。”石鹏舔了舔后槽牙，“长得那叫一个纯，就是性子闷，不爱搭理人。”
　　“那个宋清啊，我知道。”另一人插话，“话是不多，但模样是真干净，哎？泽川，你这次去农村是不是就跟他一起去的。”
　　李泽川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冰块轻撞杯壁：“好像是吧。”
　　石鹏听到眼前一亮，过去揽住李泽川的肩膀：“就是啊，把你这茬忘了，兄弟，给点建议呗，你感觉他咋样，我多久能拿下。”
　　李泽川一扯嘴角：“我能有什么建议。”
　　“你帮我分析分析呗。”
　　李泽川懒懒地靠在卡座里：“你是打算真跟他谈恋爱，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想上个床。”
　　石鹏一拍胸脯：“那必是恋爱啊，你别老跟之前那些比，这个兄弟真喜欢。”
　　“你真喜欢得太多了。”
　　“哎呀你别说那废话，你不是跟他呆了几天吗，观察出点啥没，觉得我适合从哪方面入手，我给他打招呼他不回应，送过礼物他也不要，刚开始我还以为他不喜欢，或者觉得不够贵，但他好像就真不感兴趣一样，啧啧，难搞。”
　　不够贵？
　　说不定那些牌子他根本就不知道，李泽川心里好笑，抬眼打量了石鹏：“有那么难拿下吗？”
　　“那这次可能是要稍微费点劲，唉，没办法，他就是那种温吞的性子，咱也舍不得硬来。”石鹏故作感叹，和李泽川碰了个杯。
　　李泽川抿了一口酒，随口道：“不行就换一个呗，费这功夫干什么。”
　　“我不换，”石鹏眯着眼笑，“这容易的吃多了，我还就想啃口难啃的，咱学校不少人追他，但谁都没得手，这我要是拿下了，带出去多有面。”
　　“是吗？”李泽川眼底微动，“很多人追他吗？”
　　“那可不是，我可是专门做过市场调研的。哎你说，哥们我又帅又有钱，哪次不是别人倒贴我，怎么这回就遇见个这么矜持的呢，你说他到底想要啥？”
　　李泽川哼笑一声，“矜持？”宋清确实当得起这个词，连对他示好的方式都克制得小心翼翼。看着石鹏那心痒难耐又无从下手的模样，李泽川心里划过几分奇异，又有些恶劣的快感。
　　石鹏要是知道宋清那么对他示好，估计得气死吧。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倒是没想到，宋清居然还挺受欢迎的。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李泽川心底对宋清的印象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似乎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