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谶》失乐园Ctrl

21、第 21 章

　　天微微亮，一点吝啬的阳光现身于层云的缝隙间，十二月初，清起早晨只有几度。

　　隔壁的程靳也位置空缺出来，堆了不少化妆品，孙沐瑶着急忙慌的往脸上涂水，自己涂完顺带着往方延手上也挤了两蹦，“方延你自己涂，我来不及了。”

　　方延有模有样学着孙沐瑶的动作往自己脸上糊，慢慢抹开，“然后呢？”

　　孙沐瑶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先涂这个，然后再擦这个，昕如！”

　　林昕如低头玩手机，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声；“怎么了？”

　　“你帮方延上一下粉底，方延，你还没戴美瞳啊？！先戴美瞳！”

　　方延点头，撕开一副日抛，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然后呢？”

　　“昕如你帮他戴一下。”

　　林昕如捧着方延的脸，忽然手抖了一下，方延本来就很白，虽然不是特别出众的帅，但五官端正让人看着舒服，但现在方延蹙眉一脸疑惑地盯着她，林昕如不禁内心狂跳不止。

　　林昕如说话都打颤了；“等下别乱动啊，我直接戳了？”

　　方延皱眉；“很冷吗？我去关窗户？”

　　“先别动，”林昕如抿唇快速把两边美瞳都戳进去，去翻粉底液的时候回来方延已经把窗户关上。

　　方延指着那瓶粉底液，“我不想涂这个。”

　　感觉脸上重重的，林昕如放下粉底液，翻出一个气垫，“这个比那个好一点。”

　　直到校运会开场的前几分钟，小张十分焦急的数着人，明明就只收到一张请假条，怎么前后三四个都不见了，肯定都躲在那里打扮，她急得就差回宿舍抓人了。

　　直到开幕式前几分钟，程靳也手握请假条慢悠悠地从教学楼前走去操场，教学楼上下来几个奇装异服的人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其中一个黄毛好像还注意到他的。

　　程靳也：“？”

　　黄毛停在他面前，“程靳也？”

　　方延？

　　一夜不见怎么变成黄毛了？

　　“要迟到了，”来路不明的黄毛拉着他就往操场跑，程靳也震惊之余，“你是方延？”

　　方延“啧”了一声；“我是程靳也。”

　　“你们几个真的是，急死我了，”班主任抓着林昕如的后衣领质问；“林昕如？怎么画这么浓啊？”

　　林昕如扬眉；“老师我还浓啊？”

　　言外之意就是让张钰然看看别人呢，张钰然往后面一看差点没吓死，孙沐瑶尴尬的笑了笑，幸好自己还是黑色头发没有特别显眼，但方延就不好了，被班主任盯得发毛。

　　张钰然凑上去，看了好几眼也看不出来这是谁；“这是？”

　　程靳也抢答；“他说他是程靳也。”

　　“程靳也应该挺高来着，”张钰然回神，“他不是请假了吗？”

　　方延：“……”说我矮？

　　程靳也说：“……那我应该在家对吗？”

　　来都来了，张钰然一手一个把两人塞进队伍里，“有没有见到方延？就差他一个了。”

　　不对，张钰然回头看着那个低头目光躲闪的黄毛，“你不会是方延？”

　　方延：“……是。”

　　前面传来孙沐瑶和林昕如低低的笑声，班主任跑前跑后，“安静点，校运会准备开始了。”

　　时间一到，震耳欲聋的开场音乐响起，开场的方阵伴随礼炮声跃上塑胶跑道，各个学生会社团和教师方阵一次出场，最前面的高三一个接一个班的出场，方延忍不住问；“那我们到时候在哪站着？”

　　孙沐瑶说：“没事跟我走就行。”

　　方延直言：“好尴尬。”

　　孙沐瑶说：“诶呀，很好玩的。”

　　前面漫长的班级本以为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快，转眼就到了高一五班，方延顶着一头黄毛，即使校园里有很多穿着玩偶服和带着各色假发的人，依旧觉得十分不自在。

　　开幕式的开场舞几乎要大半个班的人上去，只剩下他跟孙沐瑶班上唯一的奇装异服和实在不能上的。

　　整个开场舞就数陈明远跳得最欢，开场舞结束后后面的几个班在开幕式上准备了节目，直到所有的班级都从主席台前走过一遍。

　　校领导接过话筒，掷地有声的宣布；“亲爱的同学们，老师们，冬日的脚步已经临近，各位运动健儿们点燃激情，在整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校运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手握话筒，洋溢着微笑；“接下来有请开幕式表演。”

　　直到开幕式表演结束，聚集了一众人群的操场慢慢散开，同学逐渐回到各班的大本营里，树底下充斥着同学之间的讨论声和班主任急躁得喊声，登记表都交上去了，找不到人去检录，班任都快急死了。

　　树底下一群人围着两人说话，方延穿着单薄的服装厚重的假发下早已经出了汗，这种上热下冷的感觉令人头晕目眩。

　　“同学，你好帅可以合影吗？”

　　方延点头。

　　“同学，可以给你单独拍一下照片吗？”

　　方延点头，想起漫画里的场景摆了个差不多动作，周围一圈人围着拍了拍去，孙沐瑶上来拿胳膊肘碰他；“你比我还受欢迎啊。”

　　方延现在只想坐下休息，穿戴这一身让他浑身不舒服，“我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刚坐下没多久后面又有一个人拍他的肩膀，“同学，我在那边注意你好久了，能不能加个好友，我回头把照片发给你。”

　　方延点头，从怀里拿出手机，女生扫了半天扫不上去，“同学，你这备用机屏幕有点花，你直接报微信号码可以吗。”

　　方延点头，报出一段数字，女生随即发送好友申请，“谢谢啊，你回去记得同意。”

　　方延在不记得今天一共点了多少次头之后，身后的孙沐瑶还在跟别人合影聊天，他已经蹲在树底下昏昏欲睡。

　　“兄弟~”谢星郴今天像吃错药了一样兴奋，一上来就搂住方延；“怎么回事？困成这样？”

　　方延揉揉眼睛；“没，头晕。”

　　谢星郴；“啊？那去超市买的吃的吗？”

　　方延：“好。”

　　学校里这样的服装所有人看得已经见怪不怪了，别人投来的目光还是令他唏嘘，方延慢慢绕到谢星郴身后，“你帮我挡着点。”

　　谢星郴问：“为什么？”

　　方延说：“怪尴尬的。”

　　“谢星郴？”向一桐手里捏了瓶水从超市里走出来。

　　谢星郴一见是两人共同的熟人，马上招呼着她过来，“向姐来的正好，”转手把身后的人拉到前面，“来猜猜这个是谁？”

　　向一桐凑上去看谢星郴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黄毛，仔细一看这五官确实眼熟，直到注意到气垫没遮住嘴角上的痣才确定答案，“方延？你也看那个？！”

　　方延笑了笑；“还好，挺有意思的。”

　　向一桐认同；“确实后面有点太气人，好久没看了。”

　　方延买了瓶热牛奶暖手，回到本班的树底下，孙沐瑶就凑上来，“你刚刚上哪去了，好多女生来问我要你的微信。”

　　“喔，”方延还在跟孙沐瑶讲话，等孙沐瑶又被拉去拍照后，向一桐跟上来问；“她叫什么名字？”

　　方延指着跟别人拍照的孙沐瑶，“她吗？”

　　向一桐点头：“嗯。”

　　方延说：“孙沐瑶。”

　　向一桐问：“你有她联系方式吗？”

　　方延说：“回去发给你。”

　　从一开始谢星郴就注意到自己向姐的眼神不对，明明都是一个作品的角色，看那个女生的眼神比看方延的眼神不知道温柔了多少。

　　塑胶跑道上一声枪响后，所有运动员一起冲出起跑线，方延皱眉，“这是什么项目？”

　　谢星郴说：“一百米或者两百米吧，诶！！”

　　方延扶着额头；“别吵我头疼。”

　　谢星郴指着跑道：“方延，我们去看比赛吧，快到我们年级了。”

　　方延说：“不去，懒得去。”

　　谢星郴走之后，方延回到树底下继续维持之前的姿势低头犯困，手里的牛奶早已经变温。

　　口袋里的手机进校门的时候一直嗡嗡响，还好衣服穿得够厚，没让别人看出来，程靳也找到一处空无一人的围墙边，终于有时间回复一刻不停的信息。

　　［陆朝：你人去哪了？我没在你们班见着你。］

　　［陆朝：到底来不来看比赛？］

　　［陆朝：自从上了高中，老是见你跟你同桌在一起？你们怎么玩一块去了？我之前听说……］

　　［十：请假刚回来。］

　　打了一行解释的字还没等发出去，身后猛的一沉，“可算找到你了。”

　　回头一看，程靳也皱眉，“你穿得什么东西？”

　　陆朝从旁边走出来，“这是项文轩，我初中同学。”

　　面前的玩偶人取下头套，露出那张从初中没怎么变化的脸，穿着厚重的玩偶服走完开幕式又在学校里逛来逛去，此时湿漉漉的碎发凌乱地散在额前，项文轩从袖子里把手伸出来随便把头发撇开，跟程靳也解释道：“玩偶服啊，可好玩了，想抱谁抱谁，还能跟校领导握手。”

　　程靳也把手机收进口袋，“挺威风。”

　　陆朝说：“是啊，我那时候问你话你还没回答。”

　　程靳也问：“回答什么？”

　　陆朝说：“少跟那个方延来往，他初中的那些事谁没听过，小心他那个爸来恶心你。”

　　程靳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觉得他挺可爱的，况且你们国庆来医院看我的之前，他已经来过两次了。”

　　陆朝翻了个白眼，“国庆那时候都放假了我才知道，都想好去哪玩了，你一个信息过来我妈死活不让我去。”

　　程靳也挑眉，“我们两个的关系还得靠阿姨维持？”

　　陆朝说：“反正你就是别跟他走太近就行，不然会后悔的。”

　　程靳也轻笑一声；“后悔了再说。”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程靳也抬手摸了摸陆朝的玩偶服，“穿这个想抱谁都行？”

　　陆朝说：“别，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占女生便宜的人。”

　　程靳也低头思考，“不是女生。”

　　陆朝挑眉：“喔？”

　　树底下，方延昏昏沉沉得睡过去，仿佛自动过滤了周围的杂音。

　　直到身边突然靠上来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方延迷迷糊糊睁眼，一只人型玩偶抱的自己难舍难分，方延抬手把这熊鼻子捏住；“滚开，谢星郴你不是去看比赛了吗？”

　　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谢星郴就没人敢了。

　　“我不是谢星郴，所有可以抱吗？”

　　“啊？”方延怔愣一瞬，随即抬手把玩偶熊的头套拿了下来，“嗯？”

　　连着头套起飞的还有头发上的静电，方延拿起头套就露出程靳也那张带有几分痞气的脸，和一头鸡窝。

　　方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