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灭三次才回家》渊知行

5、05

　　李睽带着她新出炉的哥哥有了一个刚刚成立不到半个小时的家庭。

　　大概是由地球末世时传下来的习惯，人们将姓氏相同的能力者归在一起，比如说李睽住在这里，其他人往往提到就是住在三楼的“李家”。
　　能力者之间也有优劣，不过这种矛盾在日常生活中不会显露出来，大家都维持着那份脆弱的体面，至少在能力者面前，还有更低的普通人可以欺负。
　　考虑到寒这张脸，李睽让他待在家里别出门，作为地球末世后第二个移居星球，火星最大程度保留了当时旧人类的生活习惯。这栋公寓建造的年代有些久远，甚至每个房间都有卧室和淋浴间。

　　寒在天门市的时候习惯睡安眠仓。每个城市都有固定放置大批安眠仓的地方，从外表看就是个白色盒子，人躺进去能直接进入睡眠。
　　就算是居住在这里的能力者，也会选择将安眠仓搬到自己房间，拒绝跟普通人在同一个房间醒来，好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李睽这里没有安眠仓，她跟上官云书一样从来不用那些装置，寒倒是觉得安眠仓挺好，他的感官非常敏锐，周围稍微有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

　　两个人都坐在床上，主要商量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火星政府不止把港口全部关闭，就连对外通信都断掉了。李睽反复回忆上官云书给他们的任务，她向来认为叔叔神机妙算，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但他们已经卡在祝融市两天了，也没有看到任何来自月球的讯息。
　　寒独来独往惯了，他出任务向来是一个人。三年前搭档意外身亡，尽管嘴上不说，但他非常看重这枚戒指，上面有搭档遗留下的讯息，他必须要亲自交给上官云书才放心。李睽也想给朋友报仇，她觉得凶手就是九尾狐雇佣兵的人，要不是上官云书让他们全员静默不许做多余的事，她早就带着人杀上天门市的九尾狐基地里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同伴留下的线索。
　　“如果是我们这种人，死了就死了。”李睽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冷血，“就算冠上正义的名号，我们也是杀人凶手。”
　　寒看着她。
　　李睽继续说：“但就算是我这种人也会想给朋友报仇，我只想让那些人通通去死。”线索就在手边，李睽觉得自己等不下去，现在就想看那枚戒指遗留的讯息。
　　两个人关于线索这件事分歧很大。
　　李睽认为不能在等了，火星政府肯定知道了什么才会采取行动，如果让寒把戒指送上月球，等到上官云书看到里面的讯息，说不定已经晚了。

　　寒：“我只是想慎重一点。”
　　李睽：“我们都慎重三年了。”

　　三年前，上官云书让所有在外的牛马们返回天穹基地。
　　不仅全员暂停手上所有任务，并且立刻转移，每个人都发了新的身份证明，没有新命令前不允许做任何事。
　　他们是杀手组织，被仇家盯上是很正常的事情，李睽在第一次扣下扳机时就做好死亡的准备了。杀掉一个垃圾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吗？她不想思考关于天平的哲理，但有些事情是不对的，有些问题也是没有答案的。
　　既然这样那就专门解决问题本身。

　　上官云书说他们留在天穹里也可以，但绝对不能去向九尾狐宣战。他们死去的同伴名字叫做萧雨，除了寒以外没人见过她的尸体。在其余人回到基地前，上官云书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包括尸体火化。
　　萧雨是他们联络员，她的能力可以把所有人的意念都拉进空间里，像是在大脑内建立了独属于“穷碧”的聊天室，就算每个人在不同星球也可以保持联络。
　　月球杀手组织真正在前线出任务的，共有十三人。
　　现在只剩下十二个人了。

　　李睽记得很清楚，月球那个时候还没有城市，他们居住的那栋建筑非常奇怪，好像除了她之外每个人都对那里很熟悉，玩躲猫猫的游戏李睽总是输。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其余十二个人眼睛都跟寒一样又红又透，比普通能力者的眼睛要好看很多。等到他们长大，上官云书念叨着“怀璧其罪”这种其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所有人隐姓埋名，在月球成立了杀手组织。

　　她老老实实在火星待了三年，就是为了有一天等叔叔想通这件事，方便自己能够第一时间炮轰九尾狐基地，主打让敌人片甲不留。
　　可是三年李睽都没有等到新任务，现在萧雨的戒指就在寒身上，她终于能够知道朋友死前到底留下什么消息。
　　是凶手的名字？还是把意念封存在戒指中，留下了凶手的样貌？
　　“我要看。”李睽冲寒伸手。“我等不及要把那个人杀掉。”

　　寒回忆出任务时发生的事情，他们全员又不是傻子，发现的线索过于微妙，几乎全部指向火星的九尾狐雇佣兵。
　　传说这个雇佣兵组织已成为火星执政党的打手，但“穷碧”每次出任务，目标都是些靠着身份地位搞人口贩卖的高官，火星政府的高层他们都杀过，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九尾狐的人。
　　他的搭档死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寒比任何人都想问这个问题。
　　“如果她留下了线索，把那个人交给我，由我来宰了他。“

　　李睽只想让对方死，并不执著由自己动手，她点点头。身为“穷碧”的牛马，说出口的话当然决不反悔。
　　“要让他死的痛苦一些。”
　　“我剐了他。”
　　“多剐几刀。”

　　两个人围着戒指坐好，眼睛同时亮起，他们的同伴是意念型能力者，可以把非常重要的讯息封存在物品里。这枚戒指她生前经常戴着，发现尸体时唯独这枚戒指消失了。
　　意识仿佛穿透到浓雾之中，李睽什么也没看清，她四处“游走”着，萧雨非常优秀，她不会什么都没留下。
　　“......”
　　迷雾之中好像传来了声音，她停下来，仔细去听。
　　“地......”
　　李睽屏住呼吸，她生怕错过一个字。
　　“地球的萧家早就没有了——”

　　她被推了出来，萧雨只把这句话封在戒指里，但不管是地球还是萧家，李睽都十分陌生，她离地球文化最近的时刻就是几天前喝的那杯人造茶叶汤。
　　线索是有了，但她没理解什么意思。
　　寒的眼睛恢复原状，李睽迫不及待地开口：“你知道——”
　　“我不知道。”寒说。“我是土生土长的月球新人类。从距离来说，比起火星，月球是离地球更近一些。”
　　如果现在去问上官云书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肯定两个人都要挨骂。挨骂是其次的，上官云书绝对不会跟他们说实话。

　　寒仔细将戒指收好，李睽发现她没有得到答案，反而又增加了很多疑点。为什么萧雨不直接把凶手的名字留在戒指里？
　　“我等了三年才等到叔叔给我的这个任务。但我不想继续等了，我要去地球，我要知道萧雨为什么会跟地球扯上关系，那个萧家到底指什么。”
　　李睽从床底下搬出两个箱子。
　　她要带着“大锤”一起去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