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茶花》潇潇春酒

24、巧合

　　“好，我知道了。”
　　“姑娘，累了，该请假请假，可不能把身体累垮了。”
　　“爸～我真的没事。”苏洛回着，手指却下意识攥紧手机。
　　“别瞒着爸爸，我看得出来——你最近，好像比以前更容易难过。”
　　苏洛鼻子一酸，连忙吸了口气。
　　“我没……”
　　“别骗我。”他轻声说，“你是我的女儿，你皱一下眉头，我都心疼。”
　　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无声滑落。
　　但她没有哭出声。
　　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像小时候那样。
　　“行了……反正今天你不上班，多睡会儿歇歇脑子，啊。别玩手机，好好补觉。”
　　“嗯，好。”苏洛赶紧应和。
　　生怕晚一步，就会盖不住情绪。
　　苏洛低低应着，声音哽咽着，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剩下轻微的电流声，却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
　　然后，是苏正捷轻轻的一句：“爸爸在这儿呢。”
　　没有责备，没有追问，只是稳稳地守着。
　　他从不问“你怎么又哭了”，而是直接说：“走，爸带你吃火锅去。”
　　他知道她怕光，所以出去吃饭座位总选在最靠墙的角落；
　　他知道她不爱说话，所以见面总是讲自己一天的琐事逗她笑；
　　他知道她心里有座冰山，不拆，不砸，只是日复一日地站在山脚下，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融化它。
　　此刻，电话里的沉默也是如此——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把所有汹涌的情绪，都压成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话：
　　“别怕，闺女，天塌下来，也有爸顶着。”
　　苏洛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颤抖。
　　眼泪浸湿了布料，一圈圈晕开，像一朵无声绽放的墨莲。她终于敢承认：
　　她真的好累。
　　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心被反复拉扯的钝痛。
　　《杏林之光》结束后的生活看似恢复平静，可有些东西早已悄然改变。
　　尤其是莫疏，她就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带来的涟漪至今未平。
　　苏洛不敢想未来，甚至不敢确定对方是否真的需要她。
　　她只是本能地靠近，像飞蛾扑向唯一的光源，哪怕知道那光可能转瞬即逝。
　　“爸……”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你说……一个人，能不能改变另一个人？”
　　电话那头顿了顿。
　　“能。”
　　他答得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只要你是真心的，就够了。”
　　“可如果……对方的世界根本不允许‘真心’存在呢？”
　　“改变你能改变的，把你的真心给她看。其他的，交给命运。”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工人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时的坚定。
　　苏洛怔住。
　　“爸……”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矫情。”
　　“你这不是矫情，是长大了。”他叹了口气，“以前你不肯说，现在愿意跟爸爸说了——这是好事。”
　　“以后累了，随时打给我。大半夜也行。我手机永远开着。”
　　“嗯。”
　　“睡吧，补个觉。醒来啥都忘了。”
　　“忘不了……但我会试着往前走。”苏洛破涕为笑。
　　“这就对了。”
　　挂了电话，苏洛缓缓躺下，将手机放在胸口，感受着那一点微弱的温热。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帘下面的缝隙洒进来一道金线，落在阳台推拉门边，像谁悄悄递来的一束光。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莫疏的脸——
　　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那天接过汤碗时指尖几不可察的颤抖；
　　那句生硬却认真补上的“晚安”；
　　还有实验室门外，她站在光影交界处的身影，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一步向前，便是深渊，一步退后，是永恒的孤独。
　　苏洛深知这种孤独。
　　或许这就是她们两个的本质，两个孤独的人抱团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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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省，研究院。
　　莫疏看着手里的数据分析表，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点。
　　莫疏点开日程，低声道：“还有三天。”
　　芯片及时捕捉到这一丝情绪，随即又是提示：
　　【主体产生依恋倾向，建议清除。】
　　莫疏又一次选择忽略，并且结束了上午的研究事宜。
　　Y省的冬天，比H城冷。莫疏出门的一瞬间，冷风就呼呼地往衣服里面钻。
　　莫疏紧了紧围巾——那还是苏洛送她那天，亲手给她戴的那条，保暖性很好，香香的，她……认为这种天气下最适合。
　　酒店离研究所不远，莫疏打算走路回去。
　　天空蓝的清新，莫疏长发披散，无框眼镜在树枝荫下，更添几分冷冽。
　　走了几步，她突然听见几声微弱的猫叫。
　　若是以前，莫疏根本不会理会。
　　只是现在，她仿佛被那几声猫叫拉慢了脚步。
　　莫疏停住脚步，确定着声音来源，最终，她判定声音来源于左前方小巷子里。
　　莫疏抬脚，往那边走去。
　　那其实是一个死胡同，里面杂物堆砌，地上还湿着，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味道。
　　莫疏皱了皱眉，很脏。
　　又有几声猫叫传来，不过大了些。
　　莫疏扫视着杂物堆，忍着心里翻涌的不适感翻找，终于在最靠里面的一个纸盒子里找到了它。
　　是只黑猫，又小又瘦，腿还没有莫疏的大拇指粗，瘦的简直是皮包骨头。
　　而且身上的毛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脏兮兮的。
　　面对莫疏这么个不速之客，小家伙连躲都移不动步子，只能病恹恹地趴在纸盒边。
　　莫疏小心地将小猫捧起，两手刚好托住它。
　　如果是苏洛，她应该会安抚一下小猫……
　　莫疏想着，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安抚，只好僵硬地把它捧着，带着它又回研究所，找了个小盆给它清洗一下。
　　小猫看见水毛都吓得炸起来，但是苦于没有力气，只能乖乖地任由莫疏清洗。
　　只不过莫疏板着脸，却在细心为一只小猫洗澡，画面确实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