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小鱼快长大》浮世千重变

35、第 35 章

　　已经到了晚上7点，江稚鱼的电话始终关机，商叙正准备出去找，沉重的大门门铃声急促响起。
　　商叙快步走到玄关，打开了门：“指纹解锁失灵了吗……”
　　话未说完，一个人影像小炮弹一样撞进他的怀里，商叙被冲撞得倒退了一步才扶住他，江稚鱼双手紧紧抱住他，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商叙低头只能看到他颤动的眼睫，他捏了捏他的后颈，冷得像冰。
　　“在哭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没有。”
　　撇脚的谎言。
　　商叙抬起手，安抚似得拍着他的背脊，像安抚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江稚鱼的眼泪流得更凶，几乎沾湿了商叙的整个衣服的前襟。
　　细小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商叙关上了门，抱着他走到了沙发旁，江稚鱼还是不肯松手，商叙只能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江稚鱼的头抵住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商叙稍微拉开了一点他的身体，拨开了他的乱发，那双红肿的眼睛蓄满了眼泪，很快变成了一滩泉水，眼睛一眨，就直直落到他的手腕上，滚烫得吓人。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暗淡无光，像一滩死水，绝望充斥其中。
　　商叙的心脏没来由的缩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觉得江稚鱼的状态很反常，于是伸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沿着手背传过来。
　　“你在发烧。”
　　江稚鱼的思绪混乱，视野模糊，他抓着他的手臂，指甲用力到嵌进他的皮肤里，可是喉咙口却像被一团湿棉花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商叙再次把他抱进怀里，一下下抚着他的背，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好了，别说话，乖乖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我陪着你。”
　　等到他情绪平复了一些，商叙才再次将他抱起来，往卧室走，期间江稚鱼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
　　商叙将他放在床上，自己也脱了鞋，然后将他整个人抱进了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呼吸交缠，心跳相依。
　　直到后半夜，江稚鱼才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商叙垂眸看着那张苍白的脸，手指还不安地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根本拉不开，他只得把上衣脱给他，然后到客厅去找退烧药。
　　然后手机里跳进来一条池央发过来的消息，商叙点开，是一篇校内网去年的帖子被重新顶上了置顶帖。
　　配图第一张就是陆非明和江稚鱼距离十分近地站在便利店门口，两人的手还紧紧握着，看衣着正是江稚鱼今天出门的那一身。
　　商叙继续往下翻。
　　“哟，这咱学校的，颜值破天了喂，怎么在学校从没见过？”
　　“上一届的，挺出名的，计算机系的穷才子和酿酒工程的富二代系花，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标准的怨侣。”
　　“什么怨侣，展开说说。”
　　“会被请喝茶的吧，涉及去年被枪决的某一位官员，不可说。”
　　“抓心挠肝，楼上的不行私信给我说吧，不然今晚睡不着了。”
　　“哎，那你们就当听个故事吧，先说好，一切都是虚构。”
　　“快说快说。”
　　看到这里，商叙就关了帖子，顺便关上了手机。
　　等他拿着药和水走进了门，床上却没有了江稚鱼的人影，他抬头，一个模糊的身影倚坐在窗台上，商叙瞳孔一缩，水杯差点落在地上。
　　窗户大敞，风卷动着窗帘翻飞，那单薄的身影好似下一秒就被卷下去。
　　商叙心脏瞬间收紧，失衡的心跳令他的呼吸加重，他小心的靠近江稚鱼，对方却好似没有一点反应，直到一米左右，商叙才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抱了下来。
　　江稚鱼被动静吵到睁开了眼睛，迷蒙间只来得及看清商叙绷紧的下颌线：“商叙，你怎么了？”
　　江稚鱼在梦游。
　　直到怀抱里的人出声，商叙狂跳的心脏才慢慢恢复正常范围，他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冷静一点：“没事，睡吧。”
　　“嗯。”
　　江稚鱼似乎困极了，很快眼睛一闭，又蜷缩进他的怀里睡着了。
　　后半夜，商叙没有再睡，他守着江稚鱼，生怕一个眨眼，他又离开了他的视线。
　　江稚鱼醒的时候，觉得身上重得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他努力推也推不开，气得他一下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商叙放大的脸就在眼前，江稚鱼呼吸一滞，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商叙的怀里，耳尖又不自觉红了。
　　他小心地往上蹭了一下，然后才用脸贴了贴对方的脸，好在动作很轻，商叙并没有被吵醒。
　　很快，那双浓密的眼睫抖了一下，江稚鱼立刻被吓到闭上了眼睛装睡。
　　他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作很轻地将手臂抽了出来，床垫塌了一块，然后才是拖鞋远去和关门的声音。
　　江稚鱼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才发现自己是在商叙的卧室。
　　他是什么时候睡到这里来的？
　　江稚鱼仔细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不管了，总之他又离商叙进了一步。
　　想到这里，江稚鱼又卷子被子在里头打了个滚。
　　“叩！”
　　门外传来商叙模糊的声音：“醒了就出来吃早饭。”
　　江稚鱼从床上翻起来，心情很好的应了一声：“好！”
　　江稚鱼回自己房间洗漱完，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份吐司和牛奶，江稚鱼咬了一口吐司，晃着腿，瞥到旁边的日历：“诶，今天是该我做饭？”
　　商叙坐下来：“明天归你，正好我约了体检，需要空腹，明天不用做。”
　　江稚鱼脸颊鼓鼓地应了一声：“好耶，只用做两顿。”
　　商叙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昨天校庆好玩吗？”
　　江稚鱼想了一下：“不知道，我又没去礼堂看，我是去找老师的。”
　　“老师？”
　　江稚鱼点点头，想到王茗便更加开心：“在老师家里吃了饭，没你做的好吃，对了他还夸我蛋糕做得很好，嘿嘿。”
　　“见完老师之后呢？”
　　江稚鱼眼睛眨了眨，回道：“我就回来了啊，你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吗？”
　　商叙的目光沉了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是，我忘记了。”
　　“你的记性真差。”
　　江稚鱼看他穿着外出的衣服，便问道：“你今天要出去吗？”
　　“嗯，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能偷懒睡觉，好好烤你的蛋糕，晚上回来我要吃。”
　　江稚鱼撅了撅嘴：“你不是吃腻了吗？”
　　“我没说。”
　　有人喜欢吃自己的蛋糕，江稚鱼还是十分开心地笑了笑：“那好吧，我烤一个无敌巨好吃的给你。”
　　“嗯。”
　　商叙一出门，就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江稚鱼吃完了在客厅玩了一会儿游戏才去厨房洗碗，甚至还在哼歌，一切正常得有点不太正常。
　　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他旁边，商叙都没有察觉。
　　副驾驶上的裴然降下车窗：“商二，回神了！”
　　商叙的思绪被打断，他拉开后座坐了进去，目光还是没从手机上撤开，裴然回头就瞥到监控的画面。
　　“啧，商叙，你别不是心里变态吧，你老婆一个人在家你都不放心，还要在监控里看？”
　　池央开着新车，心情十分好的接话道：“我就说他有问题吧，以前正眼都瞧不上一点的人现在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的，江稚鱼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
　　“原来他老婆叫江稚鱼啊……”
　　商叙抬起头，眉头皱起来：“吵死了你们，都闭嘴。”
　　裴然：……
　　池央：……
　　裴然见他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说道：“订婚宴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您要不打道回府继续陪你老婆去？”
　　池央也附和道：“就是就是。”
　　其实他就是怕商叙去砸人场子，所以当司机也非要跟着去，毕竟是陆非明的订婚宴。
　　商叙抬起头：“闭嘴，开车。”
　　池央和裴然对视一眼，直觉今天商叙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过了一会儿，他俩听到后座的人开始打电话：“你出去干什么？”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商叙脸上的烦躁溢于言表，然而说出来的话又十分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十分割裂。
　　“嗯，早点回去，我有一份资料忘记拿了，待会儿李歆会过去拿，你在家里等她。”
　　“没事，不要你送，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很快回来。”
　　裴然又要开口，被商叙一个眼神横了回去，直到挂了电话，裴然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我靠，商二，太区别对待了吧。”
　　商叙没有理他，很快又给李歆打了个电话，语气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去我家看着江稚鱼，他要去哪里都跟着他，明白了吗？”
　　直到这时，池央才察觉出来不对劲来，他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商叙那张万年不动的脸上隐隐有了一股莫名的焦灼。
　　“江稚鱼怎么了？”
　　“没事。”
　　“不会跟陆非明订婚有关系吧？”
　　竖着耳朵听八卦的裴然：？！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大事！？
　　商叙揉了揉眉心：“他不知道。”
　　池央劝解道：“反正陆非明马上要结婚了，要是真因为这个你也别生气，人家好歹是初恋……”
　　吃到狗血大瓜的裴然倒吸一口气：“我靠！”
　　商叙声音冷了几度，带上了些许戾气：“初恋又算什么东西？”
　　他直觉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跟陆非明有关，江稚鱼每一次碰到这个人都会失控，这种情况让他很不舒服。
　　一时间车厢内寂静一片。
　　商叙耐心告罄，他接着说：“裴然，下周，最多到下周，如果你处理不了就让我来。”
　　裴然暗道不好，这是触到商叙逆鳞了，都怪池央这货嘴贱。
　　“我来我来，下周我一定让非鱼出局。”
　　“不是出局，我要陆非明永远滚出江城。”
　　商叙一出声，裴然和池央又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震惊，毕竟商叙在最杀伐果断的那年，也不曾断人后路。
　　裴然愣了一下，但看见商叙的脸色又觉得他并非玩笑：“行，你老大，听你的。”
　　“不过我多嘴问一句哈，听说丛朵朵是怀孕了才急着订婚的，你今天不会真的砸人场子吧？”
　　商叙看见监控里李歆走进了家门，才从幽蓝的屏幕里抬起头来：“轮不到我。”
　　直到订婚宴开场，裴然和池央才明白商叙话里的意思。
　　本来一切都十分和谐完美，直到大屏上的照片换上了别的东西，底下宾客惊呼出声，丛家和陆非明脸上的表情一个赛一个地精彩，这场订婚宴才到了头。
　　视频迟迟关不上，不堪入耳的声音撞在每个人的耳膜里，也让人不约而同看向婚宴女主角和他一旁被带了绿帽子的陆非明。
　　裴然凑到商叙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你这招够损的？”
　　“不是我，是陆非明。”
　　裴然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我去，这是苦肉计啊？”
　　一场商业联姻，肚子里的孩子成了身份不明的种，江城大多权贵世家都到了场，不到明天这件事就会传遍江城，丛家的名声不可能不要，势必会让陆非明认下来，那么条件就得任由陆非明开。
　　“丛西那个老东西，以为找了个任人摆布的赘婿，想不到阴沟里翻船被摆了一道。”
　　商叙看着台上那个表演欲过重的陆非明，站起来：“下午你就去跟陆非明签合同。”
　　“诶，你去哪，那厮阴险得要死，有了丛家的助力，不会临时反水不跟咱们合作了吧？”
　　“是人都贪，尤其是在这种得意上头的时候。”
　　商叙本意就不是来看这场无聊的闹剧，他只是确认下事态发展如他所料，叮嘱了裴然两句，就驱车前往了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