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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来告诉你 ...

  •   凌之平最近忙得不得了。
      一方面,他要处理手头的案子,在律所维持往常一样的工作强度;另一方面,一边尝试联系李分明,他还要帮静云找一辆黑车,再给肃城的房子里添置点东西,以便静云有一天做决定了,他随时可以住进去。
      只是这可苦了肖良。
      他打趣肖良是自己的助理,在明伦,实习律师一开始也确实要拿自己当半个助理用的。
      可也不能一直当他是助理,凌之平算带他的师傅,得带着他去见见当事人,参与参与立案出庭了。
      忙得脚打后脑勺,他就没了这份功夫,肖良倒没有怨言。
      他有点愧疚,“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凌之平靠在肖良的工位旁边说。
      “不辛苦,凌律这段时间看起来好憔悴。”肖良抬起头看他,又向他后方看去,“邱哥。”
      凌之平也转头望去,只见走过来一个高大匀称,气质儒雅而沉稳的男子。
      五十岁了还腰杆溜直,头发茂密,适当地打理了。
      更别说啤酒肚,他在健身房碰到过他好几次,结实的腹肌在工字背心下若隐若现,一点都没有这个年纪的男人该有的腹下脂肪堆积。
      这就是凌之平五十岁的时候希望成为的男人啊。
      “嗯,小肖。”邱兰和笑笑回到,“凌律师。”
      凌之平:“邱哥。”
      邱兰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微笑着说:“最近看你气色很差啊,还突然请几天假,是生病了吗?”
      凌之平笑了笑:“哈哈,没事儿,就是家里遇上点麻烦事,操心地很。”
      “年轻人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啊……这样,下午我请你去喝咖啡吧,休息一下。就楼下。那里卖的慕斯也很不错的, 打包一个带回去给你女朋友吧,嗯?怎么样?”他贴心地笑着说
      邱兰和的为人与能力,凌之平是很欣赏的。
      与那些二代不同,他是先当兵,再自己自学通过的司法考试,成为职业的律师。
      现在是没这途径了,不过当年能做成这事儿的人,实力也是非常强悍。
      如今他已是明伦的权益合伙人了,大量的案源都经他手流入律所,为明伦带来了巨大的创收与行业口碑。
      打官司的专业能力自不必多说,对团队的管理也总公理分明,不论留下的还是离开的,就没人嘴里吐出过他一个不好的字。
      有时候遇上了犯难的案子,他也会去问问邱兰和的意见,他总会十分慷慨地提供思路与经验。
      对于律所里的小辈,邱兰和也不吝鼓励与提携,凌之平自己还是实习律师时就受过他不少恩惠。
      没多想,凌之平应了下来。

      咖啡厅,邱兰和在优雅的钢琴声中轻声地与凌之平交谈。
      他端起咖啡杯饮了一口,镶嵌碎钻的袖扣在阳光下闪出亮晶晶的光线。
      “之平,”他放下杯子,杯底与碟子相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上忙呢?”
      凌之平笑着摆摆手:“唉,不是什么大事,是我弟弟惹上点麻烦,帮他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罢了。”
      邱兰和向椅背靠去,手臂自然地搭在扶手上,两脚交叉,膝盖自然张开,显出一个稳当又自在的坐姿:“你不是独生子吗?不过,他大概是你很好的兄弟吧?”
      “嗯,是我的发小,我最好的兄弟。”凌之平面色凝重起来。
      邱兰和是南方人,老家甚至就在常市旁边,两人试过用方言交谈起来,竟也能互相听懂个七七八八。
      面相上,他的南方人的特质很明显,面部十分柔和,不浓不淡的眉毛,不高不低的鼻梁,摆放的位置恰到好处的嘴巴,整体看上去又很协调,分明。这使得他虽然高大,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不像个当过兵的。
      邱兰和问的有点多了。
      面对平时觉得亲切可亲的邱兰和,凌之平不得不拧起眉毛,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坐直了身子。
      邱兰和曲起一条手臂撑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望向窗外。
      已近黄昏,仲夏的落日余晖金灿灿的,将邱兰和的脸照得亮堂堂,泛着红光。
      他好像思索着什么,没有转过来面对凌之平戒备的坐姿,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着,像是在发呆。
      好一会儿,他松松地弯起手指搭在嘴唇上,开口道:“之平,你是个很优秀的后辈,我很看好你。”顿了几秒,“有些事,你不该管,也管不了,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脑袋转过来,邱兰和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凌之平手脚发凉,望着那么坦然的邱兰和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跟小徐也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别看你们的感情稳定,其实好多人就是这个时候出了岔子,最后一拍两散。”邱兰和摊摊手,“不要让她失望啊。”
      意味深长地看了凌之平一眼,邱兰和走掉了。
      没一会儿,服务生送了一个打包精致的小盒子过来。
      看着铁制小勺子上映出的自己眼下的青黑,凌之平疲惫地搓了搓脸,提走了。

      看李青这副失心疯了似的油盐不进的样子,白静云凄凄地坐在椅子里。半晌,木偶人似的起身,李青拉住他:“你去哪。”
      “回卧室。”白静云有气无力地说。
      “再陪我坐一会儿吧,就一会儿。”强硬的态度,卑微的语气,没有表情的面孔,难看的现状,白静云只觉得受罪。
      真是造孽。
      白静云一把甩开李青的手,没再受到阻碍,就这么出了门。
      茶杯被李青甩到空中的手打翻了,茶水稀稀地流成一条小河,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人走茶凉。
      一会儿,李青慢慢起身,像突然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似的,皱了一下眉头,捡起白静云落在椅子上的书,放到身上抱着看起来。
      白静云直冲卧室,把房门关上,锁好,焦躁地转来转去。
      他想,该就是这个时候联系之平了。
      之平,之平……
      他扑向床头,从缝里掏出那只白色的小手机,拿在手里。
      拿在手里,又犹豫了,他呆呆地拿着那个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握紧手机,他回到门前把门抵住,开始给凌之平发消息。
      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气的,他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B:“我想去肃城。”
      凌之平那边立刻回来了消息:“好。”
      L:“你打算什么时候?”
      B:“越快越好。”
      L:“后天晚上十二点,你从小区南门出去,一出门左拐,会有一辆尾号615的车在那等你,车是黑色的,你不要看错了。”
      B:“好,谢谢你。之平。”
      L:“我们之间用不着说这个,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白静云感动地几乎要落泪,紧紧握着手机,眼眶红红的,仰起头大口大口吸气来遏制流泪的冲动。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白静云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哥,吃饭了。”李青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隔着厚重的门,显得闷闷的。
      “我不吃!”白静云应到。
      “不能不吃晚饭,你再不出来我就找钥匙开门了。”李青回到。
      “嗯。”白静云匆匆回了凌之平,又向门外说:“我洗把脸就来!”
      “好,快点,不然饭菜就凉了。”说完就响起了李青远去的脚步声。
      白静云又把手机关机,藏回了床缝里。
      洗好脸,他下到一楼客厅,看见李青已经盛好饭坐好等他了。
      白静云显然没有吃饭的性质,他看上去冷静下来了,可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情究竟是有多复杂。
      又要离开了,这次还是不告而别。
      你不要怪我,小青,你不能怪我。
      相信我,我是爱你的,小青,只是那只能是兄弟之爱,不可以,也不可能是恋人之爱!
      你对我,你对你哥……未免太过分!
      白静云感到自己当年出走的愧疚之心已经被李青一点一点地消耗殆尽,他已没有办法再忍受自己的弟弟对自己流露出的痴迷神色和不容反抗的强硬态度。
      李青幼年时曾让他感到过无比舒适的亲昵,而这感觉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更别提他消失的五年,李青已经长成了一个让他陌生的强硬变态的男人,而不再只是他犯了错的弟弟了。
      现在只要李青一靠近他,他就浑身汗毛竖起,生怕什么时候伸过来一只不老实的手脚,像条蛇一样贴着他的皮肤逡巡,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这一个多月以来跟李青的相处没有让他适应身边这个男子的存在,反倒让他经常回忆起小时候那个少言却机敏,熟悉之后如同猫儿一般傲娇又柔软的小男孩儿。
      再也回不来的好时光。他似乎是永远地要与记忆里的那个小弟弟告别了。
      “哥,吃菜。”李青给他夹了一筷子豇豆,煮得烂烂的,很入味。
      白静云才发现自己已经扒拉了半天的白米饭,默不作声地夹起来吃了,又给李青搛了一筷子。
      白静云总是这样,一举一动,不自觉地牵扯着他的心。
      他释放的温柔,他寡断的态度,他低垂的眼眸,他默不作声。
      李青真是又爱又恨,爱之欲与其长长久久厮守一生,柔情无限;恨之恨不得打条铁链将他拴住,让他像狗一样伏在自己身下,一辈子不敢再说离开。
      铁链子倒是真能把人拴住,可心呢?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你告诉他你爱他,然后他就可以对你做任何事了。
      只要脑海里一映出白静云回避的忧郁的脸,李青的心里就一阵阵地钝痛。
      像肺里掉进了一颗小石子,只要呼吸一下下,就喘不上来地钻心的疼。
      又怎么样呢?
      终归李青是不会放手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这么互相折磨到白头吧。
      没什么的,我没什么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我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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