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的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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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嗯？”
“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白静云顿住了。
李青小时候也爱这么问，那时候他总会欣然答应。兄弟二人找一部喜欢的电影，或者动漫，把灯都关掉，像看电影一样 看完，然后再把电视也关掉，并排躺在床上，黑暗中讨论起刚刚看的内容，直至两人都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声音越来越轻，黑沉沉地睡过去。
现在可不是这光景了。
“不行，”白静云一边夹菜一边摇摇头，“我现在喜欢一个人睡。”
“我不做什么的，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看李青这么大个男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白静云倒不忍心了。
他又不说话了。
还是那样，吃了饭，李青起来收拾桌子，洗碗，削水果。
那个叫秦姨的阿姨好像只在他刚来的那个星期来过两次，此后便不再出现。家里的家务事由李青一手承包，只要吃完 饭，桌子立刻会被收拾干净，碗永远不会堆在池子里。要是哪天池子里有碗，必定是李青忙得不能够了。这时，白静云才会开始干家务。有时候他待得憋闷，想起来收拾收拾家务，却发现没什么可干的，没有地方不是一尘不染，没有哪个柜子不是整整齐齐。
白静云坐在那张小沙发上，摇晃着玩手机，时不时瞥旁边的李青一眼。
李青就在他旁边的脚凳上坐着，岔开的腿间放了一个造型可爱的垃圾桶，正张大了嘴接慢慢掉下来的苹果皮。
不大不小的一个苹果，圆圆的，在李青手中一圈圈转着由红变白，厚薄均匀的苹果皮就像条软丝带一样落进桶里。
又从茶几上拿过一个粉红色小瓷碗，水果刀的尖端刺进苹果里，再掰开，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后，白色的果肉刚刚好装满一个小碗，留下一个长长方方的核。
为白静云做这些事时，李青的神色很静谧。
白静云见过他喜悦的样子，忧郁的样子，神伤的样子，不甘的样子，暴怒的样子冷漠的样子，却从没在其他时候见过李青这副模样。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似笑非笑，像陷入了某种遐思中，又像呆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起来很专心致志，给人的感觉又很闲适松弛。
“哥，吃水果。”李青把碗放到他的腿上，把那个苹果核啃干净了丢进垃圾桶里，转身去厨房洗手和水果刀。
他在厨房里一边洗手，一边转头看他哥。白静云把那个小沙发的靠脚掰起来了，伸长了腿躺在上面，舒舒服服地晃，李青只看到隐在沙发靠背后面的半个长条条的身子，还有半个黑黑圆圆的脑袋，没有任何表示。
李青又回到白静云的身边，背对着他在地毯上坐着，打开电脑处理公司的事。
白静云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理科类的教育专业，也在实践课和通识课上学过一点专门的应用程序，他尝试去看懂李青电脑上的东西，却发现自己大脑内现存的知识并不足够。
李青皱着眉头，很专心地敲打着电脑，看数据和报表。
记忆里的小男孩真是长大了啊，不拿笔了，捧着电脑也不是在玩了，是用电脑工作的大人了。
白静云有点感慨地笑了，又有一点欣慰，伸出手撸了撸李青的头发:“小青工作辛苦了。”
“不辛苦，我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要工作养活自己。”他专心地盯着电脑，顿了一下又说：“辛苦完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李青没回头，再次发出了同寝的邀请，电脑屏幕幽幽的荧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为他增添了一丝机械的不真实感，要是把他做成仿生陪伴机器人放到市场上卖，一定会成为最热单品。
白静云有点无奈的扑哧一声笑了，李青这时候像个小孩子。
“可以吗？”李青扭过身子来，用那张成熟男人的脸睁着双大眼眼巴巴地问他。
自己马上就要走了，李青浑然不觉。
端详着眼前的这张面孔，比五年前成熟了，五官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更英挺了。
这次离开，下次再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这次他是要到处流窜了，不在那儿等着人来抓了。搞不好下次再见到的时候，李青就三十，或者更老了，四十岁？那时他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妻子了吧，他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出现了。
李青现在每天刮胡子，周末的早上他有时候会偷懒不刮，青青的胡茬就附在他下巴上和嘴唇上面，颜色更深了。他来闹他的时候，白静云就推他的脑袋，搡开他的脸，会不小心摸到他的胡茬，比他少年时，也更硬铮铮的了。
“……好吧?”
李青的眼一瞬间亮了，白静云立刻拍他的脑袋打断施法，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你老老实实的，要是再不规矩我真就揍你了。”
就让他一次吧，我真的要离开了。
李青明白他什么意思，不再纠缠，立刻点头答应，转头回去处理工作。
尽管如此，白静云盯着他的背，还是能感觉到他此刻异常激动的心情。他打字的手速快了不少，看表格的时候也飞速地翻，好像这样就能加快时间流速一样，急吼吼地等待入睡时间的降临，像个兴奋的狗子。
白静云抿抿嘴巴，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的决定，但也只好继续玩手机。
在沙发上磨蹭到十点多，白静云在微微返上来的后悔之意中蹭到房间，李青早换上睡衣乖乖地在床上等待他了。
想起来还没洗澡，又到浴室去洗澡。
慢慢地洗，慢慢地穿衣服，慢慢地吹头发，干什么都慢吞吞，就为了延缓一点儿和李青同床共枕的时间！
真是不该心软，悔死了！
出来浴室，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有点出尔反尔的愧疚。明明答应了人家又不诚心诚意地做到。
他朝床上看去，李青一点没有受挫的样子，大半夜的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百倍地靠在床头等他，眼睛好像两个发光的大灯一样睁得大大的，发出让白静云不忍直视的精光。
“哥快过来睡觉，都好晚了。”他有点委屈地说道。
“就来。”
白静云去衣柜抱出一床夏凉被，走到床边：“你过去点，给我点位子。”
李青把胳膊抱起来，翻着眼睛看他：“干嘛，不是说好了跟我一起睡吗，你这什么意思？”
白静云温柔地安慰道：“是呀，我们不是睡在一张床上吗？我没骗你呀。”
李青就抱着个胳膊冷着脸，在那不动。
看着李青在那挺尸，白静云有点拿他没办法，绕到位置大点的那边，爬上床，被子铺铺平整，钻进去睡觉了。
李青真有点生气了，关了床头灯，憋了一肚子气哼哼哧哧地也躺下睡了。
身边白静云的呼吸越来越轻，越来越均匀，李青气得睡不着，瞪着双眼睛看天花板。
他侧过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微微弓起背，熟睡的白静云的身影，手悄悄摸进他被子里。
“啧。”
刚刚往里面探李青就发现被子被白静云压得紧紧的，从上到下沿着边摸了一圈，一根手指头都伸不进去。
这么防备？李青心理有点阴暗起来。
他悄悄起身，在空调控制面版上猛得往下调温度。
果然没一会儿白静云就开始紧被子，趁着这间隙，李青就开始悄悄扯他的被子，然后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他身上，把两个人都盖住，让被窝里的热气渡过去。李青身上热，感受到那边暖呼呼的热源，白静云就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李青心里美死了。
上上下下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白静云踏踏实实地搂在怀里，李青僵着身子不敢动，生怕把白静云弄醒了，就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颤颤地伸出条胳膊又把空调温度调高点，才收回手，塞进被子里，抱着怀里的人满意地睡去。
夜里白静云还是醒了，热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呼吸都热得费劲，四肢不自主地推搡着。
“小青，你起来点，我好热，热死了。”他抹了一把汗，不住地兜着领子散热。
李青被推开了点，又立刻把他搂紧了，咕咕哝哝地说话：“不……热就把空调开低点好了。”又紧了紧。
“…呼…呼……热死了……”白静云卯足了劲儿伸直胳膊，手脚并用推开他如钢筋铁骨一般结实的搂抱，掀开被子，躺在一边解开领子喘气。
气儿还没喘平，李青毛茸茸的大脑袋靠过来，他又想推，却听到他又开始梦呓一般的嘟哝：“哥…别离开我……”
李青枕在他胸口的脑袋沉沉的，鼻间呼出的高热的呼吸喷在他裸露出来的胸口上。
白静云的呼吸平稳下来了，李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身上又睡熟了。他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摸着李青的脑袋，任由他伸过来的手臂抱住自己的身体。
黑暗里，马上要出逃的害怕意料之外地没有出现，白静云心里涌上来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不像酸涩，有点五味杂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的怀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