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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原本就是个平民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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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都，走了。”
一年长的妇人从后面赶来催促，一看就是他的长辈。
“这些街头杂耍，难登大雅之堂，你若想要，让你姐姐请宫里的画师给你画。”
“娘，你姑且先去，我待会儿就过去，不会耽误太久的。”
“你这孩子。”
那妇人宠溺地埋怨了一句，径自离开了。
“原来是斛律公子。”
公子诧异，望向林晞：“你认得我？”他摸摸头：“怪不得我觉得姑娘你有点眼熟呢？难道我们在哪见过？有点想不起来了。”
林晞连忙摇摇头：“我见夫人所戴玉佩之上，有一只雕的图样，素闻斛律将军有‘落雕都督’之称，观公子与夫人衣着华丽，这又是邺城，公子有个姐姐在宫中，不是斛律老将军府里的人，还能是谁呢？”
“原来如此！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没想到这邺城里竟然有姑娘这样聪明有趣的人！”
林晞腼腆笑笑，“那我开始了，请公子尽量保持不动。”
她提笔勾勒，运笔如神，很快，坐立两幅人像便已画好，递给了他：“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这画中人，像我八九分，不像的这一两分，比我好看。”
斛律公子笑笑：“姑娘故意画成这样，好让人心甘情愿地掏钱。”
“雕虫小技，被您识破了，公子见笑。”
“没有，我觉得很好啊，谁不想看到一个更完美的自己呢？再说了，画得好看，我拿回去给我娘看，她准高兴！”
斛律钟都掏出一块碎银，塞到林晞手里。
“公子这……”林晞摇摇头，“我可找不开。”
“不用找了，我很满意，剩下的，是感谢你的。”
“我不能收。”林晞道：“如果公子实在没零钱，这两幅画就算送给公子的，感谢你替我开了个张。”
“那怎么可以？我斛律钟都岂是白占人便宜之辈？姑娘明日可还在此处？我托人把钱给你送来。”
“明日？明日可不一定，哪儿人多我去哪。”
斛律钟都急了，“你总得给我个范围，好让我找到你。”
“那好吧，明日我还在这儿。”林晞只得妥协，主要是这人话太多，左右也没收到钱，耽误她为下一个人作画了，刚才有人想来尝试，就是看到他在这儿喋喋不休个没完都等不及走了，反正他也就那么一说，明天未必会来，赶紧把人糊弄走就行。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再来找你！”
“公子慢走。”
林晞低头整理了下纸笔的工夫，却见有人又在画摊前坐下了。
“公子又有什么事？”林晞话音未落，一抬头，表情为之一怔，竟是安德王高延宗。
她站起身，要向他行礼。
高延宗连忙扶住她，嘴角挂了一抹嘲讽：
“这是干什么？你不是挺牛的吗？怎么落魄成这样？”
林晞脸色一变：“安德王，您大驾光临，特意大老远跑来看我笑话的？”
高延宗一抬手：“我哪有那么闲？我早注意到这边的画摊了，远远看着像你，还以为看错了！”
他顿了下，问：“你和四哥到底怎么了？皇宫家宴上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你就……”
林晞站起来，收拾东西就要走：“殿下，你要是来问这事的，倒不如直接去问他，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我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请恕我不能奉陪了。”
“诶诶，以前脸皮不是挺厚的，怎么我现在说两句就这样？行了，不逗你了，”他重新坐下来：
“你看我这大老远跑来，口水都说干了，好歹请我坐下喝碗水？”
林晞看了看旁边的茶摊，终究不好太拂人面子，便点了点头。
两人在茶摊简陋的桌旁坐下。高延宗抿了口粗茶，咂咂嘴：“前几天去四哥那儿，看你不在，我还纳闷呢，一进门，那女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忙前忙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王府正妃呢，你说说你，当初挤兑我那本领都哪去了？怎么这么轻易让人给打趴下了？”
“殿下！”林晞立刻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她甚至微微侧过身，“如果您今日来，再提王府或者……那个人的事。那您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他的事，与我再无干系。”
高延宗讨了个没趣，只好换了个话题。
“好吧，不提他。那你以后怎么办？真打算一辈子在这儿给人画像？看你一个人在外面，这风餐露宿的，还要抛头露面赚钱，与这些市井之人打交道，你一个姑娘家，能习惯吗？”
林晞从鼻子哼出一笑：“安德王怕不是忘了，我原本就是个平民百姓，跟别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那就好。”高延宗讪讪答到。
沉默片刻，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推到林晞面前。
林晞皱眉：“殿下，这是何意？”
“不知道你们之间闹了什么事情，但看你在这风吹日晒的，我这心里不落忍。拿着，添置点好点的笔墨，或者买件新衣裳。没别的意思！”
高延宗道：“比起那个满腹心思的舞姬，我还是更希望，他身边的人是你，至少你，能让他真的开心。”
林晞看着他，心情复杂。但她看着高延宗真诚的眼神，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
她轻轻将钱袋推了回去，声音低却坚定：“殿下的心意，林晞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收。你能来看我，我请你喝碗粗茶，很开心。但别的，真的不必了。”
高延宗看着她清亮而倔强的眼睛，知道她是真的不会要了。他无奈地收回钱袋，苦笑一下：“行吧，你这脾气……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犟得要死。”
他站起身：“得，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自己多保重，安德王府你也知道，若是有什么难处，不方便找他的话，一定记得来找我。”
林晞也起身，向他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殿下。林晞铭记于心。”
第二天，林晞故意没去原先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斛律钟都给找到了。
她有点头疼，又要陪这个话唠聊上半天了。
“姑娘怎么没去昨天的地方，让钟都好找！”
“本来是去了的，”林晞看看四周，小声说：“但那里有城管！”
“城管？”
“呃……就是巡街的，不让摆摊。”
“原来如此。”斛律钟都心领神会，“为了生计，姑娘你也是不易啊……”
“对了，这是昨天欠姑娘的。”他从怀中掏出铜钱。
“哪用这么多？”
林晞把多余的往他面前一推。
“哎，刚才那些是昨天欠的，这些，是今天的。”
“今天？”林晞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下巴有点合不拢：“公子还要画？”
这可是她作画以来第一个回头客！此处应该有掌声。
“是啊，今天我特意换了我最喜欢的这件衣服，你没发现吗？好不好看？”
林晞咧咧嘴，奉上职业微笑：“公子气度不凡，自然是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