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她要嫁人了 ...
-
听到这个称呼，林晞几乎下意识就要逃跑。
兰陵王走到林晞面前，站定，林晞低头，屏息。
“四哥，这位卖画的姑娘，她的画技真的不错呢。”
斛律钟都接着又对林晞道：“这位就是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兰陵王，他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你若是能把他的风姿画下来，我保证你这摊子往后必定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林晞手心不自觉的渗出了汗珠。
高长恭凤眸微凝看向她面前那块速写五文的板子，站到她面前，问：“姑娘可愿为我作画？”
林晞拿画框遮住脸，眼眶涨涨的，颇有些不自然，话像哽在喉咙，发不出声音，垂头却见兰陵王已经撩起长袍坐下了。
平复了几遍才说出：殿下请。三个字。
“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紧张？”兰陵王问。
“我……”林晞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只好作罢。
“四哥，还不是你气势威严，吓到这位姑娘了。”
斛律钟都朗声笑道：“姑娘不必害怕，你别看我四哥他是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兰陵王，其实他很平易近人的，他们几个兄弟里就属他脾气最好了。”
兰陵王坐下来，只觉得，这个斛律钟都，今日格外聒噪，话特别多，人也有点碍眼。
“四哥，你不知道，这林晞姑娘作的画，能画得比本人更美，更漂亮，我是真的有点好奇，像四哥这样的人，她还要怎么修饰呢？今日让她画出来，我也好见识见识。”
兰陵王在她面前坐好，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
林晞如芒在背，她提着画笔的手不知为何颤个不停，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又扯下一张重画，勾勒几笔，还是不称心意，怎么画也画不出心中的他。
更何况，兰陵王灼灼的目光就悬在头顶，她心中焦急如焚，竟像一个初拿画笔的小学生，将一切绘画技巧都忘在脑后。
“这位姑娘，你连一眼都未曾看过本王，如何作画？”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晞手一抖，一滴墨嵌在面前那张纸上，晕成了好大一片，这张纸又作废了。
她屏息提气，鼓起勇气望了他一眼，他亦凝眸回望着她，四目相对，就这一眼，就被他灼伤，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其实，又何须亲眼看，他的样貌早已在她脑海中深深镌刻，她就是想擦去，也擦不掉的呀！
“林晞姑娘，你怎么了？”
斛律钟都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上前探问：“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我画不出来！”
林晞把画夹一收，站起身，快速向两人鞠了一躬，“对不起兰陵王，对不起斛律公子，我今日真的画不出来！”
说完，她就要收拾工具，匆匆离开。
“等下！”
兰陵王一个快步拦在她面前，“姑娘既画不出来，卖一幅画给我，也算补偿了。”
“你……要哪幅？”
兰陵王从她怀里抽出一张：“就这幅！”
林晞真是后悔死，当初为什么脑抽非要画一幅自己的肖像，好死不死，怎么都要这一幅？
斛律钟都看了眼，笑了：“四哥，这幅我早先就跟姑娘要过，她不肯卖，你还是换——”
“我卖给你！”林晞一口答应，老天，求求你了，只要快点放她走就行！
“林晞姑娘，你……”斛律钟都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么痛快，这么不加遮掩，这么区别对待的吗？
“多少钱？”
“十……十文。”
高长恭从怀里掏出十文钱，数给她，亲自放到她手中，他的手指碰触到她手心的一瞬间，手心像划过一道闪电。
林晞接过钱，落荒而逃，兰陵王望着她的背影跑远。
“四哥，你把那画让给我呗？”林晞走后，斛律钟都跟上来求他。
兰陵王皱眉：“你要这画来做什么？”
“这姑娘的摊子每天都不固定，让我好找，我拿着画，至少可以让下人照着画去找，也省得我满个城里转悠。”
“没这个必要吧？”兰陵王脸上显露出自信的光芒：“她以后，都不会在这邺城市井作画了。”
“啊？为什么？”斛律钟都一头雾水。
兰陵王停下脚步，侧头撇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刚才没听她说吗？她要嫁人了。”
“啊？嫁人？她说了吗？”斛律钟都如闻晴天霹雳，嘴巴张的能塞一个鸡蛋，完全不记得自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怎么没听到？？”
“你为什么没听到，那我就不知道了。”
兰陵王意味深长地笑着，一把搂过他的肩膀：“钟都啊，你也不小了，以后，不要再满城转悠，游手好闲，惹斛律叔叔忧心了，你也是要上战场的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还不抓紧时间训练，上阵前的考核，对你，我会很严格的！”
兰陵王一番话绵里藏针，斛律钟都一脸苦相：“四哥……”
“还不快去！”
望着钟都跑远，兰陵王缓缓展开那幅从她怀中抽出的画卷。画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他熟悉的、挥之不去的轻愁，笔触细腻，仿佛注入了作画者全部的心魂。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中人的脸颊，俊美无俦的脸上不再是方才的戏谑与压迫，而是化不开的深沉与怜惜。
他凝视良久，凤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唇角却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阿晞，是时候，该回家了。”
林晞这日刚坐下，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管事拦住了她的去路，请她去斛律将军府上作画。
林晞心中惊讶，但还是跟着去了。
管家在前引路，穿过朱门高墙，雕梁画栋，才引入偏厅。
管家又引她去花园、水榭、藏书阁几处挑选角度，才正式作画。
一幅是府中的牡丹园，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一幅是水榭楼台，亭台倒映，烟波浩渺。
一幅是藏书阁一角，书卷满架，透着书香门第的底蕴。
每一幅，都精心细致，将斛律府的繁华气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等全部画完，主人才现身。
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气度沉稳，眉眼间与斛律钟都有几分相似，但更多了些成熟与锋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