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倒追前男友》不周绿

22、小祖宗

　　“你说说看你们，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遇事不要冲动，能不跟人起冲突就不起冲突，你们倒好，直接就跟人家干起来了。”闻天逸弯着腰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老老实实坐在警局的三人指指点点。

　　闻天逸做贼似的眼珠转了转，接着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干起来就算了，还干不过人家，让人又是打又是推的。”

　　庄衡不服气：“是他们先出手打人的，闻哥你看看斯成的脸，都肿了。”

　　罗斯成配合的把脸伸到闻天逸面前。

　　闻天逸哑口无言，但紧接着他继续道：“这不就又绕回来了吗，你们干嘛冲那么前面呢，这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闻天逸的担心不无道理，这几个孩子别看个高，实际战斗力几乎为零。

　　“你们也不想想，就靠你们那健身堆出来的二两肌肉，怎么跟人家打？”闻天逸越说越气，伸手在庄衡露出的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

　　“啊——”庄衡惨叫一声，“伤，还带着伤呢！”

　　庄衡的手臂上是一大块淤青，不过他算是轻微挂彩，跟罗斯成肿成半边猪头的脸没法比。

　　“还有你。”闻天逸炮口对准了从刚刚起就一直默不作声降低存在感的林皎，“看着挺冷静的一孩子，怎么看也不看就往里冲呢，还被人阴了一下，给推坑里去了，你啊你。”

　　闻天逸头疼扶额，这也真是个祖宗，他是骂也不好骂，训也不好训太过。

　　“闻哥我错了。”林皎能屈能伸，晾着腿和手肘上一大片擦伤，安详道。

　　“闻老师。”会谈室的门被推开，里头一名警察推门而入，看着四十出头。

　　“朱警官，你看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闻天逸连忙上前和人握手。

　　“闻老师这说的哪里话，应该的。”朱警官笑了，他看了看闻天逸身后的三人：“孩子们这伤没事吧。”

　　“没事没事，都处理过了。”闻天逸道，“就是，这个事情的定性……”

　　朱警官面上有些为难：“嗨，起争执的那块儿没监控，只能凭他们口述，但口述这东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们也不好……闻老师您说是吧？”

　　“是是是。”闻天逸面色一变，知道这边的警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朱警官啊，您也知道，这些孩子都是学校里派来的，这受了委屈出了事，也不太好和学校那边交代，还有他们父母……”

　　朱警官挥手制止了闻天逸继续说下去，“闻老师啊，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哪个孩子不是父母手心的一块肉啊。”朱警官凑近闻天逸，压低了声音：“我听里头那小子说，是您学生先打了他一巴掌，这事儿您知道吗？”

　　闻天逸心下一惊，事情发生的突然，很多情况他都还没了解，闻言他转头问道：“你们谁先动手的？”

　　庄衡一脸莫名其妙：“说了是那个男的先揍了斯成一拳，我们才上去推他们的。”

　　朱警官言语里隐隐有胁迫：“这位同学，你想清楚再说啊，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的。”

　　闻天逸严厉道：“你们再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庄衡被闻天逸的气势一震，随即心里涌上一股委屈，他们不是真的不经事，知道这民警约莫是和那三个人认识，想把这事主要责任推到他们身上，好逼他们放弃追责。

　　林皎叹了口气，拍了拍庄衡的肩，示意他冷静一下。

　　“闻老师，我来说吧。”林皎不卑不亢的抬眼迎上朱警官的目光，朱警官眼神一眯。

　　“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三人围着杨桃师姐和邱甜甜，表情猥琐动作可疑，我们出于对同窗的担心之情将两个女生挡在身后，之后便是他们突然出手伤人，我们为了自保，被迫和他们起了争执。”林皎扯了扯嘴角，

　　“警官刚刚说的打了一巴掌，这事我们确实事先并不知情，但我想请问，他们三个围着两名女生是想做什么，我师姐不会莫名其妙给路过的人一巴掌，除非是他们先有言语和行为上不得体的地方。”林皎掷地有声道，“我希望能给我们一个正当的理由。”

　　朱警官：“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臆测，没有证据的事不能随便乱说！但你师姐打的那一巴掌是确确实实落在他脸上了，要我把人拉过来给你们看看吗，这脸上还有红印子呢！”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林皎神色一冷，顾不上腿上的伤就站起来，“朱警官，你要证据是吗？”

　　朱警官见林皎胸有成竹的模样有些心慌，但转念一想监控确实没拍到他们争执的画面，当时附近也没有其他人，心定了定，“你说，证据在哪。”

　　“监控确实没拍到我们起争执的过程，但我们的工地作为国家级的遗址勘探点，应该会有监控覆盖在工地上。”林皎看向闻天逸，用视线询问。

　　闻天逸虽然不明白他要工地上的监控录像做什么，但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没错，工地上方确实有。”

　　林皎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目光冷冷射向朱警官：“好，那我申请调出事发前一个小时的监控，我要上诉这三个人蓄恶意破坏国家遗址，阻拦国家项目的正常推进。”

　　朱警官瞪大双眼，就连闻天逸也是一惊：“小皎，此话怎讲？”

　　林皎列出的罪名确实很严重了，这事的性质就不单单是普通的打架斗殴，这上升到了破坏国家公物的层面。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林皎收回目光，不甚明显的翻了个白眼。

　　朱警官也急了，他涨红了脸：“好好好，看就看，我们一起去看！”

　　几人走出会谈室大门，就和另一波刚刚从隔壁出来的人撞上，为首的是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正和另一名穿警服的警察说笑：“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老丁，咱们今晚喝个痛快！”

　　老丁笑了笑，抬头看到朱警官带着他们出来，收敛了神情，“老朱，这是要去哪啊？”

　　朱警官哼笑一声：“这些学生吵着闹着非得要去看什么监控，这不就带他们去看看么。”

　　话音刚落，对面三名男生就变了神色，

　　“老大，那人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咱们……”

　　“怕什么。”带疤的男子咬牙道：“闭嘴少说话。”

　　中年男人注意到他们几人的小动作，转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接着笑道：“还要去看监控啊，这多费事，看看时间咱们警察同志都要下班了，臭小子你上来，给你打了的那个孩子道个歉，咱们就散了吧？”

　　那带疤的男子被扯到前面来，他先是用眼神恶意的在几人脸上扫过，仿佛在说“你们拿我有什么办法”

　　接着他规规矩矩的低头，“对不起。”

　　“哎，这不就好了嘛，没事了啊没事了，监控呢，也甭看了，这多余给警察同志增加警力。”中年男人三言两语间，就要了结这件事。

　　“现在这些小孩啊，动不动就要报警，我当是多大的事呢，想我们年轻那会儿啊，动点手哪至于上警局来，真是……”

　　“或许你们没懂我们的诉求。”中年男人的话被打断，他眯着眼看向突然出声的人。

　　林皎目光冰冷，从中年男人身上转移到那个带疤男子，“我说，我要查监控。”

　　中年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带疤男子见状抬头恶狠狠盯着林皎：“你别得寸进尺？！”

　　林皎语气嘲讽：“怎么，公安系统连公民最基本的诉求都无法做到吗？”

　　朱警官气极：“好，我就带你去看看。”

　　闻天逸从林皎的态度中也差不多猜到此事还有隐情，他大声道：“既然这样，大家就一起去看看吧，免得到时候又说我们没有证据。”

　　闻天逸知道这个包工头和警局有点关系，却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目张胆，既然这些人把他们当傻子，那他们也没必要再客气了。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监控室，待看了录像后，叫嚣的几人都沉默了。

　　只见监控明明白白的记录下三名男子走到工地边，然后解皮带开始作案的过程，结束后还朝他们工地吐了口口水。

　　闻天逸看到的时候脸块黑成碳了，他咬牙道：“警察同志，这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跟着来的警察显然也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他们原本想的这三个混混再怎么不着调，也不至于去挖人家工地里的文物。

　　原来是这么个破坏文物。

　　中年男人眼见警察的脸色都不对了，他连忙狠狠甩了带疤男子一巴掌，这一下可比杨桃那一巴掌重多了。

　　“啪”

　　带疤男子整个人被打的后退几步，仅仅一瞬间他的脸就高高肿起。

　　“你这个小畜生，做出这么丢人的事。”

　　中年男子打完立刻向着朱警官陪笑：“警察同志，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好好教育……”

　　“这都不是故意，难道要他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脱裤子才算故意吗？”庄衡一下子底气十足，大喊出声。

　　“朱警官，此事我会如实汇报给区公安局，既然你们管不了，那只能交给别人去管了。”闻天逸强压着怒火，冷声道。

　　“我就尿怎么了？！你们别忘了是你们先动的手，多读几年书就了不起可以仗势欺人吗？”带疤男子不服气的大声吼道。

　　闻天逸看起来要被这个蠢货气晕过去，中年男人一巴掌拍上那男子的脑袋，疾言厉色道：“闭嘴！”

　　“我师姐为什么动手打人，你心里不清楚么？”林皎冷冷看着作戏的男人，“她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当面对峙，看看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杨桃和邱甜甜确实在来的路上了，现场情况混乱，闻天逸情急之下让他们三处理现场，却忽略了事情的起因就在邱甜甜身上。

　　刚刚林皎发信息询问工地上的受损情况，得到无大碍的消息后便让她们及时赶来。因此三人匆匆打车过来，刚好赶上查监控。

　　“是他先动手拉我，师姐才会打他的。”邱甜甜掷地有声道，“我本来是在去工地的路上，他们突然围住我，说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不给他们就动手动脚，还骂闻老师和咱们工地的负责老师，说他们狗眼看人低，觉得是我们抢了他们赚钱的机会，要我们滚出去。”

　　中年男人面色一变，语气中带了点威胁：“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邱甜甜直直看过去：“我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他们的原话只会比这更难听。”

　　“我相信我的学生。”闻天逸沉沉道，“陈老板还有什么异议的话，我们区警察局见，我们走。”

　　闻天逸刚想转身带着他们离开，朱警官就拉住了他的胳膊：“闻老师，咱们有话好商量，来，我们回会谈室慢慢说，先坐下来喝杯茶，大家都冷静冷静……”

　　“没什么好说的。”闻天逸拉开朱警官的手，讥笑道：“你们良渚村派出所的茶，我们可喝不起。”

　　只剩朱警官和陈老板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出了派出所大门，庄衡问道：“闻哥，咱们是……回去？”

　　闻天逸没好气：“回什么回，说了去区里的公安局，那个陈老板要是不给一个说法，今天这事没完。”

　　“那个，甜甜，你和斯成先回去吧，看这脸肿的，今天早点休息。”闻天逸轻声吩咐。

　　邱甜甜乖巧的点头：“那我和师兄先打车回去。”

　　“小皎你这腿没事吧？”

　　林皎擦伤的地方其实一直隐隐泛着肿痛，但他摇了摇头：“我没事，闻哥，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吧。”

　　当时在场的人，邱甜甜和罗斯成先回去了，林皎看了看不知道在傻乐什么的庄衡，摇了摇头，杨桃看起来倒是很冷静，实际也是个和人硬刚的性格。

　　林皎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的。

　　庄衡摩拳擦掌：“我们是要去战斗吗？”

　　然后他挨了一下，闻天逸：“老实点，到了公安局你们就实话实说，别想着添油加醋，就他们这行为够他们喝一壶的。”

　　庄衡凑近林皎：“小皎，幸好有你，你刚刚可真帅。”

　　林皎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在开车的闻天逸率先道：“帅？这次幸好是你们都伤的不重，要是那三个混混带着刀，你们有人出事了怎么办？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

　　庄衡被训得蔫了。闻天逸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蔫头耷脑的模样，语气放轻了轻：“这些工地上的人啊，鱼龙混杂，有些是从小就出来混社会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我记得就前几年，一所大学的附近就是工地，一个女生晚上路过时被工地上的工人威胁强迫，后来还跳楼了，你们想，她亲人朋友得多伤心啊。”

　　“所以我们才要揍他们啊。”庄衡脱口而出，“把他们揍怕了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

　　趁着红灯，闻天逸忍不住回头：“我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叫你们——”

　　“少和人起正面冲突——”庄衡和林皎异口同声道，说完他们对视笑了出来。

　　“滴滴——”

　　绿灯亮了，闻天逸被后面的车滴了两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闻哥放心，我们都听进去了。”林皎笑着安抚道。

　　“闻哥说的这事我好像也听说过，后来就没后续了吧。”慎妍道。

　　“是，这事被学校压下来了，具体哪个学校我也就不说了，你们就当听个八卦。”

　　“那后来怎么样了？”庄衡好奇道，“凶手被抓进去了吗，判了几年啊？”

　　“三年。”闻天逸不轻不重的开口，却叫一车人炸了锅，

　　“三年？！这也太少了吧！”庄衡惊叫。

　　“当时有很多人也是和你一样的反应，可惜当时的法院判决女生是自杀。”闻天逸摇摇头，“很多人义愤填膺，但律法无情，加上校方有意压下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啊，那畜生岂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庄衡气愤道：“这种社会的败类就应该被关一辈子。”

　　“后来啊。”后面一辆车突然变道，闻天逸吓得狂摁三下喇叭。

　　“后来，那个工人出车祸遭了报应，儿子亲手签了放弃治疗通知书。”

　　是坐在副驾一直没出声的杨桃，她流畅的侧脸此刻显得有些冰冷和不近人情。

　　“这叫什么，恶人自有天收！”庄衡心里终于舒服了，“车祸还便宜他了，你说是吧小皎？”

　　林皎正在回消息，猛地被一怼，人还懵着嘴倒是下意识接话接得很快：“就是，便宜他了，应该阉割！”

　　庄衡瞳孔微震，蛋蛋一凉，小心的挪了挪，和林皎分开了一指的距离。

　　林皎注意力回到手机屏幕，上面是两分钟前沈在空发来的信息。

　　白驹：在哪？

　　林皎耍了个小聪明。

　　菱角：和大家在一起。

　　原本林皎以为沈在空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这人竟并未如他所愿结束这个话题，反而追问了下去。

　　白驹：在工地？还是回宿舍了？

　　林皎决定撒一个不大不小的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隐瞒沈在空，但心里就是隐隐有这种预感。

　　不能被沈在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尤其他被推到坑里。

　　菱角：在宿舍休息。

　　下一瞬，车子稳稳停住，区派出所看起来更加的庄严肃穆，看起来让人信服。

　　当然，如果忽略门口站着的男人的话。

　　林皎一只脚才刚沾地，余光就暼到某个熟悉的身影，他顿了顿，后面的庄衡一脑门撞上他的脊背。

　　“哎呦，小皎你干嘛突然停下。”

　　这一嗓门不仅嚎的林皎魂飞天外，也成功让警局门口正和警察交谈的男人投来了视线。

　　林皎僵硬着腿，颤颤巍巍爬下车。他好似看到沈在空微微皱了皱眉，他的腿又没出息的软了一瞬。

　　“小皎，过来。”沈在空淡淡开口，语气中不辨喜怒。

　　林皎观察了一下这人的表情，然后如同蜗牛一般一点点挪过去，直到挪到沈在空身边。

　　林皎小声道：“你怎么在这？”

　　“嗯，按你说的，我现在应该在你的宿舍。”沈在空平和道。

　　林皎闭嘴了，但凡他晚一些回复，在看到了男人之后，他肯定不会被这人抓到小辫子。

　　“小皎，叫人，这是杜局。”

　　林皎一惊，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温和的慈祥大叔竟然是局长。

　　“杜局好。”林皎乖巧道。

　　杜局笑眯眯的：“这是沈总家里的小孩？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啊。”

　　沈在空轻轻扯了扯嘴角：“是，家里小孩跟着学校来良渚做实践，眼下让您费心了。”

　　杜局：“这说的哪里话，要不是我刚回局里碰到你，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找我？”

　　沈在空笑了笑：“怎么会，来公安局办事，肯定是要支会您一声的，原本打算亲自去找您，没想到会在大门口遇上。”

　　也就是说，沈在空到的没比他们早多少。

　　“杜局，介绍一下，这是遗址负责老师闻天逸，也是我的老同学。”

　　林皎瞪大了双眼，闻天逸掠过林皎控诉的目光，上前与杜局握手。

　　“杜局，幸会。”

　　杜局：“闻老师，久仰大名啊，今日终于见到了，那，咱们进去？”

　　众人自是无不可，杜局和闻天逸走在最前面，沈在空稍稍落后几步，他蹭到林皎身边，低声道：“很意外？”

　　确实意外，不过细想之下，沈在空和闻天逸认识才更合理。不然为什么沈在空能随便接他外出，以及为什么他今天会得到消息赶来。

　　但林皎还是有些生气：“你没跟我说过。”

　　沈在空无奈：“我没有特意跟闻天逸交代，就是那天替你请了个假，今天的事是他主动联系的我，还有，小少爷。”

　　林皎听着他用那种似乎拿他没什么办法的语调轻声道：

　　“不是你先瞒着我的吗？你不能这么双标啊，我的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