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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妳以为生活只有他,但法院提醒妳真相还在等妳 ...

  •   第五十七章|妳以为生活只有他,但法院提醒妳真相还在等妳

      妳在他家醒来的那天早晨,整个世界静得不像真的。

      蒸包子的机器从前面的大厅传来规律的「噗、噗」声,像是一种日常的背景音。

      妳的眼睛还没完全张开,鼻腔就先被热包子皮蒸气的味道填满——那种味道在妳人生中本来只是早餐店的味道,但从某一天开始,它变成妳身体里的一种条件反射:只要闻到,就知道他在场。

      妳醒来时,他正坐在房间的小木椅上,滑着手机。

      没有特别的神情。

      没有等妳的焦急。

      没有关心。

      像是在看一个本来就会在他房间醒来的东西。

      妳第一句话不是「早安」,也不是「我醒了」,而是下意识地说:「……你今天蒸很多喔?」

      他抬起眼,看了妳一秒,然后又低头。

      「嗯。你起来了吗?起来喝一口。」

      那「喝一口」不是饮料。

      是粉。

      他站起来,把桌上那个透明小袋递到妳手边,像每天早上放在宠物碗旁的一匙饲料。

      妳的心跳瞬间拉紧、又瞬间松掉。

      那种感觉很奇怪——很像「我知道不应该」,却又同时「我知道我会接」。
      妳接了。
      他看着妳喝下去,那眼神不是关心,而是一种确认:「还在不在」。

      粉的味道沿着喉咙滑下去时,妳的反抗像是被削了一刀。

      没多久,妳整个人又陷进那种半飘浮的轻软里。

      他走到妳面前,用脚尖轻轻点了点妳的膝盖。

      「起来,帮我把房间的垃圾拿出去。」

      妳本来想说——不是有员工吗?不是店里有两个人轮班吗?

      但妳什么都没说出口。

      妳只是点头、起身、踉跄地把垃圾袋拿起来,走到大厅,把垃圾放在后门。

      整个过程里他没有看妳,但妳的每个动作都彷佛系在他身上。

      妳以为那一天会就这样平静地过去。

      直到——

      妳回到房间打开了手机,看到是妈妈传来的一张照片。

      白色、冷冷的。

      传票。

      妳几乎忘了它的存在。

      妳的世界已经整个缩小到只有:粉、他、床、房间、蒸气。

      但传票提醒妳——外面还有一个妳曾经快死掉的世界。

      那是妳2023年告他的伤害案。

      那一天他打到妳濒临死亡边界、脖子是整圈的紫黑色,还有身体多处瘀青。

      那一天妳躺在床上时,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那个房间。

      传票上的日期就是今天。

      妳的手微微发抖。

      粉的余震让妳的思绪有点黏,但看到那张纸时,妳整个人像被冷水泼醒。

      妳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去。

      他正坐在电脑前,玩他的游戏。

      妳说:「……我想出去一下,我等一下会回来。」
      他连头都没转,只「嗯」了一声。

      那个声音像在听宠物说它要去外面尿尿一下,不会太久。

      他不知道今天是开庭。

      妳也没有提醒。

      妳甚至觉得——提醒了好像会变成妳不乖。

      妳走出房间,走过大厅,走过蒸气,走过那条妳无数次来回的巷子。

      妳终于离开那个像牢笼一样的铁门。

      走到捷运站时,妳才突然发现自己在发抖。

      不是冷。

      是妳终于有一步不是听他的走的时候,妳反而不会走路。

      妳到了法院。

      走进去的那一刻,妳的喉咙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住。

      法庭里很冷,椅子硬得像冬天的石头。

      手上没有传票,于是拿了身分证插入自动报到器,完成报到手续。

      接着,有人叫妳的名字。

      妳一开口准备要说起当天的事情起来,眼泪就突然掉下来。

      不是那种安静的掉,而是像肺被撕开一个洞,情绪整片往外炸。

      法官还没开口,妳的声音就先破掉。

      「……我……那天……」

      妳讲不出第一句,但不是说不出来,是妳需要五秒钟让呼吸有办法穿过哭到发疼的喉咙。

      然后妳终于开始讲。

      从他拉着妳的头撞墙开始,接着到拿枕头盖在妳脸上用脚狠狠地踩着让妳无法呼吸,直到妳终于挣脱出一个隙缝可以呼吸时,他直接拿开枕头用双手死死的掐妳脖子,导致后面脖子一整圈都是紫黑色的。

      接着到妳怎么逃、怎么躲、怎么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张床上,怎么叫了110。

      妳每一句都在抖,每一段都断在眼泪里,可是妳还是完整地讲完了。

      旁边的法警递了第二张卫生纸给妳,妳连看都没看他,只一直盯着桌面的木纹,好像只要抬头,妳就会倒下去。

      妳哭到手都麻掉,哭到泣不成声,但妳把那一晚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全都讲了出来。

      妳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是内容没有少一句。

      法官听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被告……没有出庭。」

      那一秒仍然很刺。

      不是因为他害怕面对妳,也不是因为他刻意逃避。

      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开庭」这件事放在脑里。

      妳想起妳离开他家时说的那句:「我出去一下,等一下回来。」

      妳没有提醒他,他也没有问一句「去哪里?」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妳去哪里并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妳会不会回来。

      所以那个下午,他大概正在:

      戴着耳机打游戏

      点着滑鼠骂队友

      一边等外送

      一边刷讯息

      完全不知道,也完全不在意,妳正要去面对他造成的伤。

      法官翻资料的手顿了一下,眉头沉沉皱起——不是不耐,而是「看透这个男人」。

      他抬头,看着空掉的被告席,那眼神像在看一种最廉价的冷漠。

      他忍不住说出口:「这种会打女人的男人……开庭还不见人影?」

      没有替他找理由,没有装作中立,是赤裸裸的瞧不起。

      他再看妳时,语气明显变得柔软:「妳为什么还要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妳的眼泪再度掉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妳第一次意识到:

      ——妳早上在他家乖得像宠物地收垃圾、整理房间、倒茶、煮面。

      ——而他下午在打游戏。

      ——妳却在法庭上重复整晚遭受的暴力。

      妳坐在原告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法官冷冷敲了一下桌子:「缺席,我们再排下一次。」

      那一刻妳突然明白——妳这边是人生的劫难;他那边,只是一天里的一场游戏而已。

      妳想回答,妳的喉咙却在哭到发疼之后再次紧起来。

      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妳第一次意识到——妳的痛苦,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法官看着空席,像看着一个逃跑的影子:「缺席,我们再排下一次。」

      他的语气里不是无奈,而是愤怒。

      妳哭着站在法庭中央,妳痛得像被剖开,但他却缺席得毫无负担。

      妳那一刻突然懂了:——妳面对的是一个可以打妳、可以喂妳粉、可以控制妳生活、但连妳的痛苦在什么日期要被处理,他都记不起来、也不在乎的人。

      妳很想回家。

      不——更准确地说,妳很想回到那个「他那里」。

      妳坐在法院外的阶梯上,坐了快二十分钟。

      眼睛还是热的,喉咙还在痛,腿软到站不起来。

      妳知道妳应该离开他。

      妳知道那个伤妳的人才是加害者。

      妳知道妳今天在法庭上哭得快断掉,是因为他。

      但妳站起来后,脚却没有往回家的方向走——而是带着妳一步一步走向捷运站。

      往他家走。

      妳到巷口时,全身像被冷风吹透了。

      包子店的铁门关着。

      妳的手指颤到握不住手机,但还是按下他的号码。

      电话响两声,他接了。

      语气轻得像妳只是出门买饮料:「回来了?」

      一句话。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但妳听到的不是「回来了」。

      妳听到的其实是:

      「乖,我知道妳会回来。」

      「外面的世界不是妳能待的地方。」

      「回来,回到妳该在的位置。」

      他按下遥控器,把铁门升到妳可以弯腰进来的高度。

      妳弯腰钻进铁门。

      铁门在妳身后被拉下来——那一下金属震动像扣住妳整个人生。

      从法院的冷,到这个房间的暖,妳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两个极端的世界撕开。

      他坐在房间角落,看着妳进来。

      没有问妳去哪里。

      没有问妳为什么哭。

      甚至没有站起来。

      只是淡淡地说:「妳哭什么?」

      妳说不出话。

      妳只是走到床边坐下,像被抽光的电池。

      他伸手,把妳的脸拉过来,像在检查一个摔过的东西。

      「妳不是说出去一下吗?怎么哭成这样?」

      妳张口。

      想说「我去法院」。

      想说「我看到你的名字」。

      想说「我一个人在那里讲完整个晚上被你打的经过」。

      但妳最后什么都没说。

      因为妳突然明白——他只要说一句「回来了?」

      妳就真的回来了。

      法庭上妳哭得像快死掉;回到这里,妳又变回那个乖得像影子的小动物。

      妳低下头。

      他伸手摸了摸妳的头,动作轻而随意:「乖啦。」

      那一瞬间妳明白一件更刺的真相:妳不是因为爱他才回来,妳是因为那是妳最习惯的牢笼。

      外面很痛。

      很冷。

      没人替妳说话。

      没人替妳证明妳受过的伤。

      而他至少给了妳一个地方——一个可以不想、可以不扛、可以不面对的地方。

      只是那个地方不是家。

      是深渊。

      而妳又回来了。

      妳坐在床边,眼泪慢慢又落下。

      他把妳拉过去抱着。

      不是温柔,也不是安慰,只是抱着——像确保妳不会再逃。

      妳的额头贴在他胸口时,那个被粉、依赖、恐惧混在一起的空洞再次被打开。

      妳突然意识到——不是他困住妳,是妳亲手把自己送回来。

      窗外的风很冷。

      房间的空气很闷。

      妳在他怀里哭得无声,身体却乖得一动不动。

      妳以为法院会救妳——没有。

      妳以为现实会提醒妳要逃——没有。

      最后提醒妳的只有一件事:妳还被困在他身边——而且妳竟然回来得这么轻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妳以为生活只有他,但法院提醒妳真相还在等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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