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之年》忘千里

4、破镜与重逢

　　高三开学那天，洛依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教室，却看见贺峙的座位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桌肚里没有一张废纸，连他们以前刻过公式的划痕，都被人用砂纸磨淡了。班主任走进来，轻描淡写地说“贺峙转去外地读书了”，洛依手里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墨水晕开，像他没说出口的挽留。

　　他开始疯狂画画，画布上全是废墟和背影——没有脸的少年背着另一个人，在浓雾里走，永远到不了尽头。美术老师看出他的不对劲，把他的画展出在校园画廊，标题写着“未完成的同行”。开展那天，洛依站在画前，突然有人拍他肩膀，转身却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画廊的窗帘，像谁轻轻叹了口气。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洛依在图书馆复习到深夜。闭馆时路过便利店，看见一个穿工作服的身影在补货，动作和贺峙一模一样。他冲进去，却发现只是个陌生的学长，手里拿着的，也是和贺峙以前用的一样的黑色水杯。洛依走出便利店，雨突然下了起来，他没打伞，任由雨水混着眼泪往下淌——原来他早已把所有相似的影子，都当成了贺峙。

　　拿到美术学院录取通知书那天，洛依回高中收拾东西。在教学楼后的小巷，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墙上，手里攥着理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夕阳把那人的轮廓染成暖金色，额角的疤痕和记忆里一模一样。“贺峙？”洛依的声音发颤，那人回头，眼底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