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之年》忘千里

3、裂痕与距离

　　第三章裂痕与距离

　　高二下学期，贺峙的母亲病情突然恶化，需要转去外地做手术。贺峙开始频繁请假，有时一消失就是三四天。回来时，眼底的疲惫藏都藏不住，上课也会趴在桌上睡觉。

　　洛依想帮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把自己的笔记整理好，标上重点递给贺峙，贺峙接过，却只是放在一边，没翻开过。洛依发现，贺峙开始刻意疏远他——不再和他一起去食堂，下课会立刻离开教室，甚至在洛依想和他说话时，找借口躲开。

　　“贺峙，你到底怎么了？”一天放学后，洛依在教学楼后的小巷堵住他，手里攥着刚买的热牛奶，“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贺峙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得像冰：“洛依，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用管我。”
　　“什么叫不是一路人？”洛依急了，眼眶泛红，“地震的时候你救我，现在我想帮你，不行吗？”
　　贺峙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洛依看不懂的挣扎：“我妈需要钱，我要去打工，要照顾她，我没时间跟你耗在这些没用的事上。”他顿了顿，语气更冷，“你家境好，不用愁这些，我们本来就不一样。”

　　洛依愣住了，手里的牛奶渐渐凉了下来。他看着贺峙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堵墙——墙的这边是他无忧无虑的青春，墙的那边是贺峙沉重的生活。

　　那之后，他们不再说话。贺峙依旧频繁请假，成绩一落千丈。洛依看着他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他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画画上，画里的少年侧影，渐渐多了几分落寞。

　　直到期末考试前，洛依在学校门口的便利店看到贺峙。他穿着便利店的工作服，戴着鸭舌帽，正弯腰给货架补货。洛依想走过去，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冲进来，对着贺峙吼：“你妈手术费还没凑够，你还有心思在这打工？！”
　　贺峙低着头，任由男人骂，拳头攥得发白。洛依站在门外，心脏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突然明白，贺峙的疏远，不是讨厌他，而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那天晚上，洛依回了家，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和零花钱都拿了出来，装在一个信封里。第二天早上，他把信封放在贺峙的抽屉里，旁边留了一张纸条：“别硬撑，我可以帮你。”

　　然而，中午的时候，贺峙把信封和纸条还给了他，信封原封不动。“洛依，”贺峙的声音很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要。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洛依看着他，突然哭了：“贺峙，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帮你一次？我们明明……”他没说下去，却知道贺峙懂他没说完的话——他们明明在废墟里共过生死，明明在同一张课桌上分享过阳光，怎么就不能再靠近一点？
　　贺峙看着他的眼泪，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还是转身走了。这一次，洛依没有追。他知道，贺峙的骄傲，不允许他接受这份“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