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事宜》万万岁大人

2、桂花饴糖

　　“有的有的，但是作为你的第一百个雇主，我可以与你同行吗？”

　　祁灵盘算着时间，银两应该凑的齐，

　　“我不缺丫鬟。”洛嬴冷漠回绝，没发现此时身旁已经炸毛的祁灵，

　　“谁要当丫鬟！”祁灵双手叉腰，势必要和洛嬴分辩清楚，只见十根金针从祁灵荷包里一一飞出，在空中停滞，

　　“我善医术，与我同行，你不亏的。”祁灵给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微微仰头，朱唇翘起微小弧度，眼神狡黠，像个小狐狸傲娇地望着洛嬴，

　　“为何？”洛嬴直视祁灵的眼睛，想要探究她此行是否有其他目的，可是除了眼底一汪春水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祁灵木讷发问，

　　“为何要与我同行？”洛嬴实在不解，

　　“因为你足够强，做的事足够有趣，沿途之中我需要这样的你帮我找到答案。”祁灵心里暗自揶揄，“我总不能直接说，你生的绝色，武功又高，想把你拐回家当夫君吧！”

　　“定金两千两，在你确定让我行动之前给我，事成补齐另外三千两。”

　　洛嬴识得那金针，师父曾说除了皇家就是百年医术世家嫡系传人可以用，眼前的少女出身大家，想杀之人必然位高权重，定价高些让其知难而退，也许省了诸多麻烦。

　　“好！成交！”祁灵开心的从荷包里掏出桂花饴糖，摊开白嫩的手心，

　　“给你，我娘亲做的！很甜的，还可以补气血，最适合练剑之人滋养精气。”祁灵看出洛嬴的防备，自己也吃了一颗，

　　“多谢。”洛嬴接过放在了锦囊中，心里暗气，“果然银两还是说少了！”

　　祁灵小跑上楼，在楼梯拐角处转身，脚下裙摆随之摆动，缥色衣裙里是淡粉的绢纱，跑起来像个芙蓉花，

　　“不休！等我一下，我很快的！”祁灵进房，打开包袱，找出千随鸟，千随鸟可传千里给施术之人传信，祁灵拿起玉簪笔，

　　“娘亲，爹爹，见字如晤。我现已在青云客栈，遇一绝色，名为不休，剑法超绝，遂想与之同行，查明当年真相，莫要挂怀，望娘亲和爹爹喜乐安康。”

　　清脆铃声起，千随鸟从圆拱扇窗飞出，前往回椿山庄。

　　不休看见二楼传信，抱剑走向马厩，祁灵快步接过夜荧，

　　“不休，我们现在去哪里？去完成第八十九件吗？”祁灵期待发问，

　　没想到初入江湖就能与杀手相伴，还是个有良知的小道士，实在像画本子里的江湖故事，想起爹爹说的“合我心意，合我意趣，可为知己。”着实有几分道理。

　　“不，去送酒。”

　　“嗡~嗡~”琴凌山钟声余韵悠长，树林里的鸟争相飞到琴凌观中，夕阳起了退意，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琴凌观。”祁灵端看此处道观，猜想应该是他修行的地方，

　　“钟声已响，师父应是在用饭。”洛嬴示意祁灵同去拜见师父，

　　琴凌观坐落于群山环抱的隐匿处，观前百节台阶，每级刻有八卦星象，拾阶而上，可见四方宽大的院落，

　　院门口两旁是沙沙作响的修竹，院内正中央一鼎巨大紫云鼎，鼎上所刻乃是赤龙盘踞，鼎内尚有香烟直耸入空，鼎旁是一棵千年古柏，有道符缠绕树身，在夜晚中明灯引路，满是桃木所制的门窗透露着道家独有的底蕴，

　　只是没有门的房屋倒是意料之外，一个身穿纯白色道袍，剑眉入鬓，笑呵呵端坐桌前的长者，正望着前来的二人，好似刻意等待，

　　“师父。”“道长。”二人齐拜明清凌，

　　“哈哈哈哈，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拜堂呢！”明清凌拍桌大笑，

　　祁灵从未见过如此“慈祥”的道长，虽有清秀中年长相，但却已一头白发，一时缓不过神，歪头望向洛嬴，

　　“莫要见怪，一直如此疯癫。”洛嬴面无表情的解释更让祁灵笃定，这绝对不是普通道观，不拘小节，肆意玩笑，往往是大能作为，毕竟家里也有个“疯癫”的爹爹，

　　这位长者突然向洛嬴袭来，直奔洛嬴腰间白玉瓶，腾空至古柏树上，侧躺将白玉瓶的酒水倒向口中，白色衣袍在晚风中，宛如仙人所乘的云，白发也在极力的展现此人的仙风道骨，

　　“道长颇有仙人之姿！”祁灵在树下，眼若星辰，想起画本子里描述，道者仙人之姿，可窥天命，诚不欺她，世上真有如此仙人，

　　“是个嘴甜的丫头！我同意！”明清凌向洛嬴处施了一个满意的眼色，

　　“她是我第一百个雇主，快下来吃饭。”洛嬴在桌前等候，

　　待明清凌坐下，祁灵缓缓入座，

　　“小女名祁灵，长辈爱唤我皎皎，此行多有叨扰。”

　　“皎皎天上玉，不染凡尘污。起名之人定对你疼爱有加。”明清凌握着酒杯含糊点评，

　　“嗯，是娘亲所起！”祁灵很是赞同这位长者所言，

　　“那不休也是道长所起吗？”祁灵实在好奇眼前这位神秘的少年，张扬和内敛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出现，矛盾却也惊艳，

　　“非也，他今年尚未弱冠，我并未提字。”

　　“我为琴凌山道士，提字接杀单方便一些。”洛嬴并未有所隐瞒，祁灵快惊掉了下巴，这做江湖杀手的事情是可以在他师父面前开诚布公的嘛？

　　洛嬴和明清凌见眼若铜铃的少女，相视一笑，

　　“莫要惊讶，皎皎。”明清凌安抚的拍了拍祁灵的头，

　　“师父所言，本意为善，皆为善。所谓大道至简，万物同源，为他人了结因果，化解业障，皆为行善，师父理解我，所以不必隐瞒。”洛嬴回到秦岭山后，整个人似放松了许多，

　　“是皎皎肤浅，受教了。”祁灵被这对师徒之言直击心灵的最深处，似被开悟，不再受此行对错烦扰，

　　“皎皎年幼，并非肤浅。事出必有因，行事必有理。所谓道理，循己之道，行己之理，是为道理。”明清开解着身旁的少女，又将两只鸡腿送入二人碗中，拂袖离去，

　　“霸气！”祁灵望着明清凌的背影，心里终于明白洛嬴的张扬恣意从何而来，

　　“鸡腿不吃，我帮你吃。”洛嬴手托着那张绝色的脸，两眼清透净亮，长臂一伸，做状要拿祁灵碗中鸡腿，

　　“我吃！不要你帮！”祁灵连忙将鸡腿咬了一口，

　　洛嬴轻笑，将长腿交叠，长长的眼睫下垂，此时眉眼温顺极了，骨节分明的手无聊的侍弄着腰间玉佩，

　　“不休，你从小就在琴凌山长大吗？”

　　“嗯。”洛嬴玩弄玉佩的手稍显停顿，故而转身将双手托于轮廓分明的脸下，好奇的打量眼前这位吃着鸡腿，嘴唇粉嫩透亮的少女，

　　“你呢？”

　　“我从小在还椿山庄长大，过了隐阙城，再向南走五十里，可见一片桃花林，过了桃花林便是还椿山庄，等我事了，等你功成，带着道长去我家里做客！我爹爹做菜可好吃了！”

　　祁灵心想自己只是个爱美之人，绝不是好色之徒，并没有想骗洛嬴和她回家！只是想邀他做客，一定是这样的！

　　洛嬴等祁灵吃完，带祁灵走向后院处，“山上只有我和师父住，客房虽未用过，但也有弟子每日洒扫。”

　　“多谢。”

　　“我房间在你对面，早点休息。”洛嬴将包袱放置桌上，出了房门。

　　客房内并为有过多的道教气息，只余简单温馨，祁灵推开桃木后窗，是一片茂密竹林，簌簌作响的竹叶，勾出了祁灵的困意，简单洗漱后的祁灵将床边素纱床帐放下，一夜无梦。

　　琴凌山后山处，有一从山崖奔涌倾泻的瀑布，瀑布入溪旁，一八卦万象阵化一巨大圆盘，明清凌手持金轩剑，忽而剑风四起，将周围溪流骤然点亮，灿若银河，

　　“弟子洛嬴，请君赐教。”洛嬴躬身下拜，君倾剑从后身直冲天际，遂以凌厉之势俯冲向明清凌，

　　“斩山河！”金轩剑将瀑布之水，河流之水汇集成天上河，如一幕布笼罩在整个后山之上，

　　“斩！”突然水滴化成万剑状，从四面八方向洛嬴刺来，

　　“顷万均！”君倾剑周身壮大似一柄天擎，直立在洛嬴面前，将地面插出巨深裂痕，幻化出万柄天擎状，红光乍现，洛嬴手持剑柄，腾空挥斩，“破！”

　　天空水幕出现缝隙，但不及万剑化形之快，如一张隐形的网，将洛嬴砸回原地，直至单膝跪地，红色发带翻飞，金色铜板砸在君倾剑上，

　　洛嬴脑海中乍现师父斩山河的剑招，闭眸在脑海中演练，忽而眼尾猩红，

　　“师父，到我了！”洛嬴手持君倾剑，一招一式宛若游龙，“斩！山！河！”

　　水幕直接被撕拉开，瀑布发出爆破声响，惊动了夜间安睡的花鸟鱼虫，明清凌拂袖轻挥，万物回归原位，

　　“不错，学到了七分！就是没我挥的霸气。”明清凌至于洛嬴身前，手掌在洛嬴头上输送真气，安抚洛嬴体内乱走的内力，

　　洛嬴右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声声抱怨，“师父！你能不能轻点，打死我谁给你养老送终！”

　　“妄语！我本是要羽化登仙，送哪门子终！”明清凌又给了洛嬴后脑一记响亮的巴掌，

　　洛嬴从腰封处拿出两块桂花怡糖，递一块给师父，一块入嘴，

　　“真是特别！”洛嬴回想起祁灵说此糖可以补气血，现在吃倒合时宜，

　　“这个糖哪来的？”明清凌一脸严肃的发问，洛嬴很久未见师父有如此神情，应该快有十年了，

　　“祁灵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