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金桔树》戴拿米刻

10、第 9 章

　　看着崔罗仓促离开，阮圆不解，给他私发了个问号，随机收到崔罗一句“求你们赶紧在一起吧”的信息和一个“警惕同性恋”的表情包。

　　阮圆很开心，截图发了一条仅自己和崔罗可见的朋友圈，配文“这段感情的见证者（爱心）”并提到了崔罗。

　　崔罗回复“你疯了吧”。

　　阮圆没管他，正用自己出神入化的拍摄技术给蛋糕拍写真，每吃一口都要记录下来，最后发了九宫格朋友圈，所有人可见，被提到的人是宋鸣鹤。

　　阮圆吃完后给宋鸣鹤发了个“亚米亚米”，就去洗漱。等到躺床上，点开手机，发现宋鸣鹤在他之后秒回了蛋糕被吃完的图片和一句“亚米亚米”。

　　阮圆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就没再回消息，点进朋友圈，发现宋鸣鹤也发了一条提到他的朋友圈。

　　[饲养员：亚米亚米（图片）]

　　配图是完整的蛋糕。下面一群共友评论：鸟哥，我也要吃。

　　宋鸣鹤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复：亚米亚米(^.^)。

　　阮圆一刷，发现下一条就是自己的。

　　除了崔罗发了一个坏笑表情，大学里的朋友们都在复制粘贴“哇塞看着好好吃”，阮圆正打算一一回复，发现宋鸣鹤也在里头。

　　阮圆看着屏幕，过了许久才有下一步动作—把两条朋友圈和聊天记录一一截图，再拼成一条长图，放进分类相册里。

　　睡前，阮圆依旧找到一个玄学测正缘的视频，将所描述的特性和宋鸣鹤对上后安心地睡了。

　　或许是有崔罗的肯定，阮圆也越发确信宋鸣鹤也在慢慢喜欢自己。

　　不然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好呢？

　　前几天又降温了，宋鸣鹤提前给阮圆发了几件羽绒服截图，问他喜欢那几件，让他降温穿。然而，再怎么考虑周全地预留物流时间，也抵不过商品预售的威力。面对降温，宋鸣鹤拿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给阮圆。

　　阮圆因此被崔罗调侃：“男友外套都穿上了。”

　　崔罗以为会看到阮圆羞涩到说不出话的场面，结果对方听到“男友”二字就咧着嘴傻笑。连上课都能听到他在一旁是不是摸一下衣服再忍不住偷笑的声音。

　　阮圆最近发现自己身上的桔子味越来越浓，连喷雾都盖不住的。他有些烦躁，跟宋鸣鹤一起吃饭时，对方还有些诧异地问：“沐浴露用这么快？”

　　阮圆一边暗爽连沐浴露什么时候换的都知道，真在意我。一边忐忑地问：“这个味道你喜欢吗。”

　　宋鸣鹤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啊，很好闻，配上你的头发更像桔子了。”

　　因为他的这句话，阮圆没再喷喷雾，同为妖怪的崔罗自然知道阮圆身上的气味意味着什么，一副受不了阮圆的模样。

　　阮圆不管他，只是偶尔刷到网上说“你惨啦！你坠入爱河啦。”，阮圆会想：

　　看来我的爱河是桔子海。

　　心理学上喜欢一个人的表现第二条独自占有，宋鸣鹤也有。上周打球的时候，自己坐场边看着，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找阮圆要联系方式。阮圆还没说话呢，宋鸣鹤就皱着眉从天而降，把阮圆拉到身后，拒绝了对方。

　　事后宋鸣鹤还嘱咐他不要随便给别人联系方式。不给别人，那不就是只能给宋鸣鹤？阮圆暗喜，宋鸣鹤占有欲还挺强。

　　除此之外，宋鸣鹤还监督着阮圆准备四级，校园跑也没落下。包括在社团组织的培训中，宋鸣鹤也给了自己很多指导。所以阮圆已经追赶并且有些超越崔罗这类有一定基础的妖怪了，虽然目前他目前的能力只能影响周边10米的轻小物体。

　　有这样一个对自己学习生活都无微不至的暗恋对象，谁会说自己是单相思？阮圆不会，他觉得自己和宋鸣鹤已经属于双相思，只差捅破窗户纸了。

　　为了让自己的爱情更进一步，阮圆已经在琢磨如何表白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表白计划搁浅了，阮圆的爱河进入枯水期。

　　被迫表白的前一天，天气预报说明天会有一场降雨，随后就是新一轮的降温。看到这个消息，阮圆也觉得莫名，他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不知道短视频软件怎么会给他推送这个。

　　上午，阮圆和宋鸣鹤还好好的，乘车去校外参加社团的培训。中午，一大帮人出去吃了饭，热热闹闹的，宋鸣鹤还给阮圆夹菜。饭后，俩人给对方买了个盲盒，阮圆抽中隐藏款，宋鸣鹤还笑着说他今天会很幸运。

　　下午，准确的说是四点左右，去了球场，进行每周的球场打卡环节。到了傍晚，风大了些，大家说着“有点冷”、“散了吧”，就准备各自离去。

　　当时天已经开始黑了，球场边的灯罩着附近沙沙响的树叶。

　　阮圆拿起一旁的水和宋鸣鹤的衣服，准备和宋鸣鹤一起去吃饭。有人先他一步，先叫住了宋鸣鹤，说有话要说。

　　宋鸣鹤有些诧异，先是给阮圆打个手势，让他稍等一下，随后跟对方到了一旁。

　　阮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第一个想法是：原来一个嘈杂的球场可以安静的这么快。只是在一瞬间，宋鸣鹤和那人的对话声就清晰起来。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不接女生……那男生的……”

　　他看着宋鸣鹤半低着头，似乎在跟那人对视，路灯将他的发丝染得金黄，一副认真的模样。

　　“抱歉，我不……”宋鸣鹤说。

　　有一阵强风吹过，树叶吹响奏鸣曲，磅礴地淹没宋鸣鹤的话语。没听清回答的阮圆看着互相挤压的叶子，往日积攒的乐观在这一瞬间也被挤得无影无踪。

　　他觉得冷，把宋鸣鹤的衣服揽得更紧。

　　“没关系，那就当交个朋友。朋友给的水总能接吧？”对方坦然地说。

　　或许是回答太简短，阮圆没能捕捉到。他深呼吸了几次，没平复心情，只觉得鼻子被冷风刺痛。

　　等阮圆再屏息凝神试图探索那边的信息，发现对方已经离开，宋鸣鹤正朝他走来。刚刚没能听到的回答，也有了确切答案。

　　宋鸣鹤手里拿着水，走来的几步路像是慢动作。水瓶里的水很满，被宋鸣鹤梗着拿在手里，与路灯巧合地映照着，在某几个时间里晃得阮圆眼睛疼。

　　我买的水怎么办？它会变成多余的水吗？我会变成多余的阮圆吗？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无师自通了“痛苦”一词。

　　宋鸣鹤似乎未受任何影响，还有一段距离就嚷嚷着：“快把外套扔过来，真有点冷了。”

　　阮圆迟钝地看他，也终于明白一个事实—宋鸣鹤不喜欢他。

　　如果喜欢，还会接别人的水吗？如果喜欢，还会不受影响吗？对方越走越近，阮圆知道最好的处理，应该是一如往常地相处，等待宋鸣鹤哪一天有机会喜欢他。

　　或许是反射的光亮太刺眼、或许是寻找出口的痛苦使然，在宋鸣鹤想要伸手拿衣服的瞬间，阮圆也选择出手，用力拍掉对方手上的水。

　　宋鸣鹤不会预料到这样的举动，拿水的力气不大，在阮圆的作用下，水成功落地，甚至爆开了。

　　“嘭—”在当时的球场，这样的声响足够惊动在场的人。

　　“怎么……”

　　听到宋鸣鹤第一反应是问他怎么了，阮圆觉得更难过，他吐出一口气：“你为什么接他的水？”

　　可能是惧怕宋鸣鹤的回答，阮圆自顾自地接话：“我喜欢你。”

　　然而，因为情绪或许汹涌，阮圆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做了口型。他知道，宋鸣鹤看出来了。

　　阮圆看着宋鸣鹤意外的表情，心里有更深的冲动，不想再藏着了，他打断宋鸣鹤欲言又止的准备，大声地说：“我说，宋鸣鹤，我也喜欢你。”

　　说完，阮圆就直视着宋鸣鹤，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阮圆的目光也从宋鸣鹤的脸转移到他身后随风摇头的叶片上，最终阮圆不再等，低声说了句“我明白了”，转身跑走了。

　　阮圆一路跑回宿舍，路上他其实没想什么，只觉得脸上被风刮得有些痛，看来之后可以戴围巾。

　　等到了宿舍，被暖气一烘，阮圆发现自己的鞋袜和裤腿处被水打湿了。他沉默地坐在凳子上脱鞋脱袜，再抬头时，发现崔罗对着他指着自己的脸。

　　阮圆一抹脸，才知道自己脸上被泪淌过了，怪不得是小部分的刺痛，就像刚化形那年长的“羊胡子”一样难受。反应过来后，阮圆的眼泪更多了，这次是因为刚用摸了脚的手摸脸。
　　抽泣惊动了另外两个室友，于是三个人向阮圆的座位聚拢，阮圆选择去卫生间洗手。

　　他低头洗着手，在哗哗流水中，看到自己的眼泪，一滴、两滴……阮圆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迎着风被吹得歪七扭八，像是饱和度高的丝瓜瓤。

　　阮圆被自己逗笑，发现笑起来脸更疼，便不再笑了。用清水洗了几把脸，没多停留就出去了。

　　打开门，看到的就是三人有些凝重的表情。阮圆知道他们不好开口，没犹豫就道：“看什么，失恋了没见过啊。”

　　三人里只有崔罗知道更多，没开腔。其他两人笨拙地安慰，先是让阮圆别伤心，再是说对方没眼光，然后说还会遇上更好的，最后把自己的经历拿出来增加可信度。

　　阮圆让他们别担心，自己看开了，能调节好。两人看他的凄惨样，不太相信，但是也没法做什么，共同给阮圆营造了一个安静的宿舍氛围。

　　崔罗也没法问，到走廊聊可能碰上宋鸣鹤，在宿舍避不开另外两人，阳台太冷，厕所感觉有味。

　　阮圆知道他想问，也知道自己需要倾诉。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开口的力气，给崔罗发了消息，说自己先去洗澡，到时候跟他细说。

　　崔罗点头，阮圆拿上衣服就去洗澡了。

　　热水澡让人放松，流水声也是，阮圆又莫名其妙地哭了一会。他其实还算豁达，在明白了宋鸣鹤并不喜欢他的那一刻起，阮圆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也承受得起。所以他的眼泪一直没被自己察觉，在崔罗指出流泪的那瞬间，阮圆才意识到自己跟所有人一样，因为拒绝伤心着。

　　不知道洗了多久，阮圆开门前用热毛巾捂了捂自己，希望不要再流眼泪了。

　　晚上没吃饭，阮圆也不太想吃，但是怕晚上饿，阮圆决定到零食袋里拿几个面包啃啃。 他还在庆幸，在今天前把宋鸣鹤给的零食吃完了。然而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阮圆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面包。

　　刘川似乎一直注着他，连忙道：“估计你没吃饭，正好我还有个面包，垫垫肚子。”

　　阮圆无言，不需要解释他都知道这是谁给的。只是，他更没胃口吃了，他走近书桌拿起洗漱用品就去了洗漱台。

　　接着，阮圆拿着手机就上了床。

　　可惜他还是辜负了苦苦等待的崔罗，点开了宋鸣鹤的聊天框。编辑了一段文字发出去之后，看到对方的备注动动停停，最后结束于一条简短的回复。

　　[饲养员：好，你早点睡]

　　阮圆看到后也没想着继续回复，退出打开了被冷落许久的崔罗的聊天界面。

　　比起刚刚发出的顺畅的一段消息，崔罗这边让阮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刚回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东西要说，现在阮圆又觉得没必要。对方不喜欢自己，就是这么一件简单的事。

　　相持许久，阮圆终于发出了消息。

　　[桔留香：有人给他送水，他接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我没忍住说了。]

　　阮圆看着这条不到两行的消息，又觉得感慨。

　　原来当时的思绪万千，占不到聊天界面的十分之一。

　　崔罗像是不知道说什么，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复。阮圆等着等着，觉得眼酸沉沉的，人也跟着迷糊。

　　窗外狂风大作，没过一会儿，有雨打玻璃的声音，降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