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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狭路 ...

  •   天色一线孤白,竹林风吹,水打青石。

      “谁在那里?”乞丐在林中水潭洗净面庞,清瘦不掩眉眼锋锐,在半个时辰前他就察觉身后有些不同的气息。

      啸风吹动,竹林间一晃而过,是三根怪异的针,极细但是坚韧,乞丐用剑鞘挡住,来势并不算快,应该只是试探。

      幽魂萧瑟,阵阵寒意涌来,黑影四起向乞丐功来,剑仍没出鞘,乞丐身边白气游走浓烈到一定程度后轰然炸裂,压过一片竹林,他这才看清藏在竹林中的人影。

      一袭红衣独立在大石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九窍迸发,白气浑然天成,风云变幻间一条白龙迎面而来,这等功法强横,宁流躲避不开用不乱魄硬抗一击。

      这攻势恐怖,他只感觉五脏六腑被白气搅般,胸中总有口气抒发不出。

      “好本事,从未听闻的功法。”宁流心中敬佩,手上指头处各自生出丝线,这丝线细微锋锐,随着手中动作一片片竹林倒塌下来。

      乞丐不解其意,竹林倒塌失去躲避场所对于敌人来说应该是不利之举,下一刻一根极细的丝线到达眼前,他的剑终于出鞘。

      剑身挺拔,两边锋刃在孤白天空下闪过晦暗光线,只是略微触碰便切断丝线。

      四面八方皆是丝线袭来,乞丐顿时皱眉

      “八根,不对,应该还有一根,天上!”

      他的手腕晃动,剑身随着他的晃动出现虚影,一道道剑光四射而出,下一刻周围环境里的树木花草,丝线尽皆散落。

      “你输了,小乞丐。”宁流从空中缓缓落地,乞丐开始还不解其意,他脚下踏出一步后,某样尖锐的物品将他的脚后割出一道血痕,这痛感提醒了他。

      他望向满地狼藉,顿时懂了刚才的丝线变了性质,原本就极细,被剑花切得更是细上加细,如今肉眼不可察,他被困在这方寸之间。

      “够阴狠,这种招数第一次见真是防不胜防。”乞丐冷声。

      “现在可以聊聊了吗?”宁流问道

      “你随意。”乞丐开始观察起四周

      “秀水镇里的水鬼是你除掉的吧,一剑夺命。”

      “不错。”

      “我们两人修为相近,分不出高下,但是你输了,招招自保其中原因是什么?”

      “我与你无仇,不用杀你。”乞丐扭过头去。

      “谁跟你有仇?”宁流追问

      “气行宗黄門极,中州日耀天君。”声音冷冷。

      “然后呢?”宁流接着追问,眼中带有打量。

      “杀你灭口。”乞丐的剑比他说的话更快,宁流第一次直面这种杀机,他没有慌乱,地上长短各异甚至细不可查的细线刺向乞丐,剑停在了宁流眼前,只差一丝便能夺他性命。

      眼皮上血滴滑落,乞丐倒地不起,交谈时可不仅有乞丐一个人在动心思,宁流将丝线分裂得极细,在衣袍摆弄间就散步在四周,他巧妙的破解了气法,呼吸间随着细丝被吸入体内,再操纵细丝硬化穿肺而过,可以想象到乞丐的五脏已经被扎出了不计其数的窟窿。

      ……

      “操…这里是哪里?”乞丐醒来,这里是一处客栈,身上的伤好了,甚至感觉法身比之前还要强盛一些。

      房门被推开,一袭红衣的少年走入,模样俊俏,薄唇轻起,眉眼带笑。

      “醒了?是不是感觉法身强了些。”

      “嗯。”

      “这是魂魄宗的修魂法,我把你被万针穿刺的痛楚收录下来,日夜在你识海重播,没想到这才两天过去就没效果了。”

      “我说怎么头这么疼…魂法?你是魂魄宗的人?”

      “魂魄宗浮云峰二弟子,宁流,当然我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了。”

      “嗯…我是东州人。”

      “东州气行宗二公子,归暝。”宁流替他回答。

      “你搜了我的魂!”归暝眼中杀意旺盛。

      “怎么,命都是我给的,当做报酬不行吗?”宁流笑着调侃。

      双方不再言语,宁流从怀中扔出一个东西,通体金色的神像,掩气金尊。

      “这个还你,再见。”

      话毕,宁流离开这间客栈,归暝将金尊收回布包袱里,他没钱住客栈,看着身上的崭新衣服都有些不习惯。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衣服和洗浴是谁伺候的?他不敢细想,感觉像是占了宁流便宜。

      “下次遇见还他吧,还不晓得这里是何处呢。”楼下吆喝声不绝于耳,随着每次微风拂过清脆稀疏的悦耳声就会响起。

      归暝下楼才看清原来是门匾上挂着一串风铃,不仅这家客栈,几乎家家都挂着一串风铃。

      “这里是…风铃镇。”他只是一眼就得出答案,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富乡,小半南州的铁器都出自这里,特征就是家家户户门匾上挂着的风铃。

      宁流本人还在本地另一家客栈,来此守着归暝的是他包含触觉听觉的魂魄。

      他已经来这两天一夜了,风铃镇多山,大多数都是矿山,闲人勿近,他也没有心思研究铁器,大概明天他就该离开了。

      宁流心下不语,只是勤奋练功,这要命的细丝灵感来源于衣文布蜘蛛,他心中早有这种想法,离魂坚魄心经赋予灵力硬度,五元归魔籍赋予流动的形态,浮云剑诀令其特性锋锐,现在修为不够,也许在往后这丝线能够扰乱魂魄情绪也说不定。

      这是他首创的魔道功法,世间功法无数,也许有形似,但未必有这等随心的效用。

      至于魂魄宗功法不可落下,对于法身的提升巨大,只不过目前陷入瓶颈,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怕是短时间内难以精进,这跟天姿无关,无人教导运用错误方式更难精进,修行便是如此,越过一道道大关壁垒,直到达最高的峰顶。

      练体中灵通九窍便能开始感受世间灵气,这是一道大关,也是所谓仙凡的分界线,世间不知多少人终生无法越过这大关。

      于是人间便有天才开创血气境,所谓血气,便是人体内四肢百骸同时流转将微薄灵气凝聚成一颗颗血气珠,修炼血气者往往肌肉澎湃,血气方刚,既是强身健体也是修身养性。

      这也是民间江湖人选择最多的修炼方法,比同期的练体强上不少,但修炼血气终归是下选,若是能够越过九窍大关倒也无人愿意修炼血气。

      九窍通明,气流丹田,识海此刻便能分辨世间浓郁的灵气,练气说的便是如此。

      厚积薄发,五体脱胎,渡过问心大劫,终成筑基,从此便是仙凡有别。

      这也是宁流、归暝目前所在的境界,宁流接近筑基二境,归暝还是筑基一境。

      至于往后的金丹,元婴,炼神,炼虚,化神,不晓得还要付出多长时间。

      问心劫才是修行中第一大难关,世间英杰不知多少被困过往悔恨中不得精进,这也规驯了修行者的道德感情,所以修行者往往淡漠。

      归暝走在集市上,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只觉得孤寂,忽然摊边传来吆喝

      “嘿,那位公子,看相算命,不准不收钱。”

      这人身穿灰色道袍,一双深黑的眸子像是深潭,头发蓬松凌乱。

      他那推车上挂着一幅字,‘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

      归暝觉得有些麻烦,随即皱眉说道

      “抱歉先生,我实在没钱给你算。”

      “怎能这么笨?不准不收钱,我算出什么你都说不准不就行了吗。”道士面无表情的说道。

      归暝心中不解,“这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显得高深莫测,真算出点什么岂不是又要杀人灭口,宁流跟自己一样都被中州迫害,至少是一条船上的不会告密,这人搞不清根底…还是走了罢。”

      归暝刚迈步,道士缓缓说道“你母亲早亡,父亲和哥哥近况如何?”

      归暝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观察四周一眼,嘴上带笑

      “先生真有些本事,我们不妨换个地方,角落的巷子如何?”

      “不用这么麻烦,我家在城边,你随我来。”道士的眼睛依旧无神,只是推着车向着城边走去。

      “正愁没地方弄死你呢,看不出修为,但年纪应该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年轻。”归暝心想。

      旋即两人来到这处院落,院里堆砌着许多木头,有一股油墨的香,院内东西摆放杂乱,这人应该没什么收拾。

      推车随意的推进院内,他的门前里没有门槛,应该是为了方便,这人似乎有些懒…归暝打量推理着,他明白人这东西没这么好杀,处处防备,毕竟才吃过亏。

      “你来自东州,背负血海深仇,另外你父兄的头颅至今还高悬午门。”他说得轻巧,像是丝毫没有注意身后已经从包袱中取出剑的归暝。

      “别白费心思了,你杀不掉我,另外我也是筑基,不过修为比你略微高些。”

      话毕道士气息缓缓流动,筑基七境。

      “我叫李万元,师承业臾道师。”

      “什么野鸡,听都没听说过,业余道师?”

      “随你怎么称呼。”

      “你叫我来是为什么?”

      “帮我个忙,你且听我娓娓道来。”

      十五年前,这风铃镇上富户家的女儿生了一场怪病,每日昏昏沉沉,不时说着什么比山还高的怪物来了。

      这富户姓胡,花重金请了各处医生来都不管用,我当时六岁跟随师父游历至此,他施展手段为这胡姑娘祛病延年,条件是让这姑娘长大后嫁我。

      “额,这姑娘要跟你退婚?”归暝思考着

      “不是,我要跟她退婚,但是情结已经系上,光是退婚也没用,我要想办法给这情丝斩了。”

      “嗯?”归暝眨着眼睛怀疑自己没听清,这人有病吧,大户小姐嫁他还不愿意,又不用他入赘…

      “你有所不知道,我这等天人之姿不能跟这姑娘结婚,罢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我不太听懂剑道,你把这功法学了,明天晚上我们偷偷潜入去把这情丝斩了。”

      归暝现在非常的不爽,这个死鱼眼简直傲慢,让人忍不住揍他,归暝忍着脾气咬牙问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给你一处传承吧,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我意不在此,修行者若是模仿前人足迹必然如同温室之花。”

      很狂妄,但不是没有道理,一道传承不知道是否凶险,但若是没有付出必然无法得到,自己要复仇就要海纳百川,他不留在秀水镇也正是不想浑噩的度过一生,他可以死在复仇的路上。

      “可以,功法拿来。”归暝接过,这本书封面无字,其余书页都没字,仅有他所看这页有字。

      “斩情丝……”

      深夜宁流睁眼,房间灯火不明,他轻推开门,周围几间房全无动静,相当古怪,自己性情多疑,在门上留下的乱魂法被激活了。

      宁流从墙壁上取下火烛,手中掐个火诀点燃,顺着楼梯走下,五六道背影映入眼中。

      这几人尽皆僵硬站立,双眼无神,桌上的酒水食物被动过,这几人像是忽然间被抽了魂似的。

      不仅是酒客如此,店中的小二掌柜都一副失神样。

      “有妖怪,怎么偏找上我?”宁流身上灵力流转,口中一呵

      “回魂!”

      不知被什么手段扰乱的魂魄回归肉身,这些人呆呆的走出客栈,宁流缓缓摇头

      “这些人都只是凡人,魂魄远离肉身太久已经接近消散了,这些人在几个时辰内魂魄就会消散,他们现在只会依靠本能去做事,至少让他们的家人再见他们一面。“

      瓦片跌落,碎裂间宁流几个闪身爬上屋顶,远去的身影怪异,但宁流知道这是妖怪,但已经跑远,难以追上,总会抓到它的。

      深夜门口传来响动,听见声音女人手拿一小盏灯,走到门口,这女人在门口嗔怒道

      “死男人,这是又去哪个烟花柳巷了?”
      门口的男人却不理门前女人,直挺挺走进门,躺在床上。

      女人被撞了肩膀,心中火气更盛。

      见男人也上了床,她便吹灭手上灯盏,回到床上,男人在这时探过手来,女人咽下一口唾沫,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房事。

      女人心中火热难耐,不多时,女人迟疑

      “死鬼,怎不动了?”

      “李三!”

      没有反应,男人倒在床上,女人起身拿起油灯点亮,只见自己男人七窍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

      她惊恐后退,脚下一软,跌了一跤,惊叫声传出,附近邻居纷纷被吵醒,年轻点的倒是以为女人一惊一乍,这种事晚上怎可高声。

      一对老夫妇被打扰了清梦自是要前来絮叨两句,老妇口中骂道“这□□,今日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老头摇头“诶,不可乱说。”

      女人已经从房中摸爬出来,妇人问道

      “怎的,受不了了?”

      女人表情惊悚“死人,死人了!”

      老头急忙进去查探,在床上男人裤子都还没穿,就这样死在床上,七窍流血,模样恐怖。

      “报官!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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