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书店未寄信》难以旧安

3、 3.靠近：习题册里的温度

　　期中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班里的学习氛围也变得愈发浓厚。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地刷题、复习，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苏晚的压力格外大。母亲的复查结果不太理想，医生建议尽快手术，手术费需要十万块，这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父亲每天都在外面打几份工，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却还是杯水车薪。苏晚只能更加努力地学习，希望能考上年级前列，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多少能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她每天除了上课、兼职，其余的时间都用来刷题。有时候在书店兼职，没有客人的时候，她就趴在柜台上做题，直到书店关门。回到家，还要照顾母亲，等母亲睡着后，再继续学习到凌晨一两点。

　　长期的睡眠不足和精神压力，让苏晚的身体渐渐吃不消。她开始频繁地头晕、乏力，上课的时候也常常走神。

　　陆星燃很快就发现了苏晚的异常。她的眼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脸色也比以前更苍白了，上课的时候，原本总是专注地看着黑板的她，偶尔会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很疲惫。

　　他很担心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苏晚的自尊心很强，直接问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她肯定不会说。

　　直到有一次数学周测，苏晚竟然没有来参加。

　　陆星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苏晚的数学成绩很好，是班里的数学学霸，从来不会缺席任何一次考试。他连忙问同桌：“你知道苏晚今天为什么没来吗？”

　　同桌摇了摇头，随口说道：“不清楚啊，可能是生病了吧？昨天就看她脸色不太好，上课还咳嗽了好几次。”

　　陆星燃再也坐不住了。周测一结束，他就拿着书包冲出了教室，连老师布置的订正任务都忘了领。他记得苏晚说过，她兼职的书店下午四点才开门，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家。

　　凭着上次送她回家时记下的路线，陆星燃骑着单车穿过几条狭窄的胡同，终于找到了苏晚家所在的老旧居民楼。楼道里没有灯，昏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每走一步，楼梯都会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走到三楼，他看到一扇虚掩的房门，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陆星燃轻轻敲了敲门，咳嗽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门被缓缓拉开，苏晚站在门后，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睛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惊讶。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没去参加周测，我担心你。”陆星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疼不已，“你生病了？”

　　苏晚点了点头，侧身让他进来：“有点发烧，可能是昨晚复习太晚着凉了。”

　　房间很小，陈设简单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书桌，上面堆满了习题册和课本，旁边的小床上躺着一位面色同样苍白的中年妇女，应该是苏晚的母亲。

　　“我妈刚睡着。”苏晚压低声音说，拉着陆星燃走到客厅的小板凳上坐下，“你快回去吧，这里环境不好，别传染给你了。”

　　“我不回去。”陆星燃摇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和一叠试卷，“这是周测的试卷，我帮你拿过来了，还有我妈给我准备的姜茶，你喝点暖暖身子。”

　　他拧开保温杯，一股浓郁的姜茶香弥漫开来。苏晚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很少有人这样关心自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她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姜茶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

　　陆星燃看着她喝完姜茶，又拿出自己的习题册：“你今天没去考试，肯定落下不少知识点。我帮你讲讲吧，这些题型都是考试重点。”

　　苏晚想拒绝，她不想麻烦别人，可看着陆星燃认真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点了点头，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趴在桌子上听他讲解。

　　陆星燃的数学不算顶尖，但解题思路很清晰，他会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把知识点讲明白，还会举一反三，结合例题让她更容易理解。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苏晚的母亲，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苏晚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听着他耐心的讲解，原本因为生病和压力带来的烦躁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发现，陆星燃其实很细心，他会注意到她皱眉的瞬间，停下来问她是不是没听懂，会在她咳嗽的时候，默默递上纸巾。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星燃帮她讲完了试卷上的所有难题，又把自己整理的错题本递给她：“这里面都是我总结的高频考点和解题技巧，你看看，对你应该有帮助。”

　　苏晚接过错题本，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工整清晰，每一道题都标注了详细的解题步骤和易错点，还有一些用红笔写下的提醒。她能想象到，陆星燃整理这些的时候，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

　　“这些……太麻烦你了。”苏晚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麻烦。”陆星燃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自然而温柔，“我们是同学，也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朋友这两个字，像一颗小石子，在苏晚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她抬起头，看着陆星燃明亮的眼睛，眼眶有些发热。

　　“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陆星燃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点吃的。”

　　苏晚送他到门口，看着他骑着单车消失在胡同口，心里的暖意久久不散。她回到书桌前，拿起陆星燃的错题本，又翻开自己的习题册，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你已经很棒了。”

　　字迹张扬，却带着满满的温柔。苏晚看着那行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微笑。她拿起笔，在旁边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星星，然后继续埋头刷题。

　　那天晚上，苏晚睡得很安稳。梦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陆星燃认真讲解习题的样子，听到了他温柔的声音，感受到了习题册里传递过来的温度。

　　从那以后，陆星燃经常会在放学后绕到苏晚家，帮她辅导功课。有时候是讲题，有时候是一起刷题，有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书，陪伴着她。苏晚的母亲也渐渐熟悉了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每次看到他来，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晚的成绩进步很快，期中考试的时候，她如愿考上了年级前列，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她拿着奖学金证书，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陆星燃。

　　“太好了！苏晚，我就知道你可以的！”陆星燃比她还要开心，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崭新的习题册递给她，“这是给你的奖励，里面都是下学期的重点题型，我们一起加油。”

　　苏晚接过习题册，看着封面上印着的“一起进步”四个字，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这份进步，离不开陆星燃的帮助和陪伴。而那些藏在习题册里的温度，那些一起刷题的时光，早已成为她青春里最珍贵的回忆，支撑着她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一步步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