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帝王怀了傻夫的崽》陈大顺

2、第 2 章

　　天光破晓，风雪渐歇，浅薄的日影悬于苍冥，为寒风刺骨的冬日，增添一丝暖意。

　　昏沉的意识渐渐清明，听到熟悉的呜咽声，萧懿猛然睁眼，只见念儿的小脑袋倚在他颈窝，哭得一抽一抽的，滚圆的小身子颤巍巍地耸动着。

　　萧懿鼻头一酸，心口像被浸在水里，沉闷滞涩，他双手环住念儿，艰难撑起身躯，指腹轻轻拭去小人儿眼角的泪珠，柔声安抚：“念儿乖，不哭了！告诉爹爹，为何这般伤心？”

　　小人儿仰起哭成花猫的小脸，哽咽道：“呜呜………嗝………不要……呜呜……爹爹不要离开念儿…嗝…念儿不要爹爹死……”

　　他紧紧搂住念儿，下颌轻轻覆在小人儿头顶上，眼眶泛红，喉间堵得发紧，泪水无声淌落，过了半晌才哽咽道：“爹爹不死………爹爹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宝贝，乖别哭了，眼睛哭肿了，爹爹会心疼的。”

　　念儿把小脸从萧懿胸口挪开，伸出小指，神色认真地要求：“爹爹，拉钩保证。”

　　“好。”萧懿勾唇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念儿的指尖轻轻摇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他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嗤笑打断，萧懿侧目望去，只见沈烬欢站在远处的晨光里，静静地审视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你的承诺可信么？”

　　忆起从前种种，萧懿惭愧地收回目光，垂眸沉默不语。

　　沈烬欢缓步踱至床沿，将一盏汤药递到他跟前，面无表情道：“喝了。”

　　望着那盏泛着清苦药气的黑褐色汤汁，萧懿眉峰微蹙，指尖悬在碗沿，迟迟未动。

　　“怎么？”沈烬欢指尖轻勾着他的下颌，眉梢微挑，嘲弄的笑意漫上眼底：“怕我下毒害你，兑现不了对儿子的承诺？”

　　萧懿摇头否认，接过药盏仰头一饮而尽，苦涩药汁入喉的瞬间，他的眉头骤然紧蹙，整张脸都拧成了一团，喉间不适呛得他直咳嗽：“呃咳咳咳咳……好苦。”

　　念儿瞥见爹爹呛咳不止，顿时急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在眼中打转，小人儿肉乎乎的小手攥成小拳头，一下一下捶打萧懿单薄颤抖的脊背，哭着安慰：“呜……爹爹乖！没事哒，念儿拍拍就好了，等回京城，念儿买甜甜的糖葫芦给爹爹吃。 ”

　　沈烬欢一脸冷漠的站在床边睥睨，直到萧懿脸颊泛起不正常绯色，原本浑浊死寂的眼眸蒙着一层水汽，喉间溢出几声压抑的低喘，他才伸手揽过念儿，抬步朝门外走。

　　小人儿瞥见爹爹蜷缩成一团，痛苦呻吟的模样，胖乎乎的小身子奋力在沈烬欢怀中扭动哭喊着：“坏人！放开我！我要陪着爹爹！”

　　沈烬欢眉头紧蹙，眼底掠过一丝不耐，他加快脚步，将嚎啕大哭的念儿带到庭院丢下，头也不回地嘱咐院中扫雪的小童：“师弟，替我看住他，别让他闯进来。”

　　小童气冲冲将扫帚摔在雪中，朝他怒喊：“喂！姓沈的！我不是你孩子的奶娘，别总把他撇给我。”

　　沈烬欢置若罔闻，重重将房门合上。

　　屋内，萧懿清隽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里衣被冷汗浸透，紧紧黏在他嶙峋脊背上，钻心剜骨的痛感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肌理仿佛被烈火焚烧，痛得他浑身痉挛，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吟。

　　沈烬欢缓步上前，指尖带着凉意，轻轻摩挲过他滚烫潮红的脸颊，眼底却藏着一丝近乎残忍的玩味：“疼吗？”

　　萧懿艰难掀开氤氲涣散的眸子，视线失焦般直直锁着他，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

　　他喉间溢出几声破碎的气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沙哑颤抖的话：“你……做了……什么？”

　　沈烬欢俯身逼近，身影将他严严实实笼在阴影里。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狰狞扭曲的面庞，戏谑道：“我提醒过你，那盏汤药下了毒。”

　　萧懿抖抖索索抬起手抚上沈烬欢阴鸷冷冽的面庞，泪水顺着他苍白扭曲的脸颊滚落，他嗓音沙哑破碎，裹挟着蚀骨的哀伤与无尽的痛楚：“阿欢，你就这么恨不得我死吗？连我仅剩的时间都要剥夺？”

　　闻言，沈烬欢的眸底瞬间染上戾气，骨节泛白的手猛地扼住萧懿的脖颈，指腹狠狠嵌进对方脆弱的皮肉里。

　　他额角青筋暴起，字字泣血，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相较于你当初在我痴傻时对我百般折辱、肆意践踏，我未对你加倍奉还，只下了一种与你体内旧毒相生相克的毒，让你五脏六腑溃烂而亡，已是仁至义尽！”

　　五脏六腑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蚁，正一寸寸啃噬钻凿着血肉，抽筋剥骨般的剧痛让萧懿痛到生不如死。他张着嘴巴，每一次艰难喘息都带着一个破碎的音节：“对不起……阿欢……从前是我狼心狗肺，被权力迷了眼，将你视为夺权路上的累赘，肆意作践你的爱意，可……我没想………”

　　“萧懿为时已晚，你狡辩忏悔的话，我一句都不听。”沈烬欢骤然打断他，下压将他困在床榻与滚烫胸膛之间，目光死死凝视着他此刻狼狈至极的模样，似要将这画面刻进骨髓、永世不忘。

　　死寂在空气中蔓延，萧懿在极致的疼痛中恍惚失神，昏死前他感到一片冰冷的唇，毫无预兆地吻上自己。